第一百八十八章 踏浪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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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極之海的島嶼上,鹹濕的海風拍打著細白的沙灘,幾隻海鷗結伴而過。
    連山以為自己會悲傷,會憤怒,可是那些感覺卻如退潮一般漸漸消失。在失去了太多之後,在臆想了太多之後,真相幾何往往或許便不再重要了。連山不知道蓮為何會跟隨始離開鍾山,為何最後留下了那樣一個幻影。
    忽然,迎著海浪方向的海麵上,竟是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人好似逐波踏浪一般,不過是轉瞬的功夫便雙足踏在了岸邊一塊礁石之上,雖是離連山與燭九陰的所在有些距離,卻可看見他肩上扛著一隻巨大的魚,近有半丈餘。
    “大哥,這荒島之上怎會有人來?”燭九陰訝異地問道,“瞧他倒是極為熟悉水性的模樣...”
    連山聞言亦是瞧著那人不斷打量道:“許是這海上的漁民罷了。”
    那人扛著魚從礁石之上走下,身形健碩更甚昔時連山所見的尊盧氏薩朗紮,海水沿著他散亂的黑發不斷淌下,腰間亦隻不過係著一張獸皮裙,倒也不見任何利刃。連山不禁疑惑著,莫非這人赤手空拳便迎風擊浪,能入海而抓住那般大的魚不成?...
    隻見那壯碩的漢子忽是以掌為刃,生生刺進那大魚的腹中,三兩下便扯淨了魚腹中物,胡亂用海水洗了洗便扛著魚走離了那淺灘,向著一顆椰樹之下而去。
    待走到樹下,那漢子便在附近拾了些樹枝,用其中一根較大的將魚穿起,剩下的生了個火堆,便將魚烤了起來。隨即那漢子又一拳打向那椰樹,兩個熟透的椰子便應聲穩穩地掉落在漢子的手中,繼而將那兩個椰子互撞了一下,那堅硬的椰殼便隨之而開。
    漢子便坐在火堆旁大口地飲起了椰汁,飲罷又將椰子隨手丟在了一旁。隻是那漢子一直麵無表情,似是也並未向連山這邊瞧上一眼,仿若這島上便隻有他一人那般。
    若是尋常漁民,又哪曾會有這般力大之人?...燭九陰見此便輕聲問連山道:“大哥,這人怕不隻是個尋常漁民,我瞧著他倒是奇怪的緊。我們離他並不遠,他好似看不到我們一般...”
    “我也有些好奇,我們過去問問他這島周圍的情形,說不定可以問出些什麽。”連山說著便拍拍了衣衫上的細沙站了起來。
    燭九陰聞言亦不住地點頭,待連山與燭九陰走到那漢子的身旁,連山便出言問道:“這位兄弟,請問這是什麽島?你是一人獨居在此嗎?”
    那漢子仿佛沒聽到一般,隻是靠在椰樹旁盯著那火堆山的烤魚。
    “我大哥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燭九陰有些不耐煩了,那漢子的態度確實叫人有些生氣。
    隻是那漢子依舊充耳不聞,甚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火苗劈啪作響,烤魚的香味亦慢慢飄開來。
    對於這般的人連山也沒了應對的主意,細想了半晌後,連山忽是再度開口道:“這位兄弟,你聽聞過‘昆侖十九關’?”
    燭九陰聞言不禁一驚,暗道連山怎的會這般問出口,那昆侖十九關對於不周而言都是一個禁忌,這海上的古怪漁民又怎會知曉?...
    說來也怪,那漢子這次倒是有了些反應,扭過頭打量了一番連山,隨即便又盯著那火堆之上的烤魚。連山霎時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瞧著漢子的模樣定然是知曉昆侖十九關,現在繼續追問下去說不定可以問出些什麽。
    還未待連山的小主意得以實施,那漢子忽是低沉地說道:“你們快走!此地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此言一出,連山登時便一愣,暗忖道,這漢子怎會說出這般奇怪的話來。
    燭九陰聞言卻是搶先道:“我們為何要走?你區區一漁民怎麽管得這般多?再說了,這島又非你所有,為何你不走?”
    那漢子霎時便起身後退幾步,雙手竟是以巫力凝出兩把藍色巫刃,直指連山與燭九**:“無舟而來此處,我早已識破你們的身份。我勸你二人還是識相一些,否則莫怪我手下無情。”言辭間似是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等等!”連山見狀急忙退後一步道,“這位大哥,依你所言我猜此處便是昆侖十九關了?我們並無惡意,你不必如此。”
    “我混沌氏一族身負神明使命,世代守護此地,便是為了不叫人靠近此等禁忌之地。既然我好言相勸你二人不聽,那便別怪我了!”那漢子厲聲說道,話音未落便單足踏地向著連山攻來!
    情急之下,又哪裏還容得連山再做辯解,隻好抽出腰間木劍匆匆應戰。
    那漢子的攻勢秉萬鈞之勢而來,連山以木劍擋之竟是被震退數步才穩住身形。一旁的燭九陰已是焦急不已,以連山如今的身體早已不似從前,這般打下去怕是後果難以預料,隻好在一旁大喊道:“大哥,不要再打了,當心你的身體!”
    那漢子對此毫不理會,踏地向前,身側帶動飛沙似翼,眨眼之間那藍色巫刃便再度劈向了連山。而連山接下剛才那一擊之後,竟是胸中似火燒一般疼痛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見那漢子眨眼便置,隻好舉劍再擋!
    “嘭”的一聲!
    連山應聲倒地,僅是掙紮了一下便昏了過去,嘴角溢出了金色的血!手中的木劍亦是掉落在了一旁。
    霎時間,一股強大的神壓自連山周身湧出,四周的一切竟是陷入了凝滯之中。不過眨眼間,連山嘴角的神之血便消失不見,神壓亦隨之而消失!
    燭九陰再是顧不得其他,瘋一般跑向連山並將連山護在了身後,對著那漢子大吼道:“你這蠻子,欺負一個傷者算什麽本事,今日便讓我來會會你!”說罷便做攻勢狠狠地盯著身前那漢子。
    隻是那漢子卻並未多瞧燭九陰,反倒是看著昏迷的連山,疑惑道:“他為何擁有神之血?他到底是何人?”
    燭九陰自是不會回答他,怒道:“廢話少說!”
    那漢子遲疑著站在原地,並未再向燭九陰攻去,反是雙拳一握,手中的巫刃便消失不見了。隨即那漢子便走到海邊,取下腰間一魚骨角笛放在唇邊,對著大海便吹響了那角笛。
    那角笛之聲似鯨鳴一般,穿破海浪向著遠方飄去。
    不過,燭九陰卻是沒心思理會那漢子,轉身抱起連山不斷呼喚著,隻是連山卻並未醒來,麵色早已蒼白不堪,便是呼吸亦是微弱了下去。
    “你這蠻子!連山若有什麽,你便是死上一萬次亦難贖你的罪過!神明永遠不會寬恕你!”燭九陰又急又怒,對著那漢子叫罵不斷。
    眼下繾夢姑娘不在,又找不到那禁忌之中的放逐之地,到底該怎麽辦...燭九陰方寸大亂,心中忽是懊悔不斷,莫非帶連山來此竟是錯了嗎?...
    忽然,萬裏晴空下竟是海浪大作,一道巨浪直逼小島而來。那漢子就直直地站在岸邊也不動半分,虔誠地等待著。
    隻見那巨浪忽是停在了岸邊,自巨浪中竟是走出一個少女,腦後束著一個如身長一般的黑辮,麥色的皮膚,眼睛亦是閃若星辰,身著一襲藍衣華服,如海浪覆身。巨浪亦隨之退去,仿若未曾有過一般。
    “南華大人。”那漢子跪地恭敬道。
    “沉音,你為何吹響角笛?”那被稱作南華的少女聲若,隨之又打了個哈欠,“我還沒睡醒呢...”
    那叫做沉音的漢子便恭敬地將島上所發生的事盡數說了出來,並道:“事出突然,還望南華大人見諒!”
    隻見那被稱作南華的少女順著沉音所指瞧去,霎時便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了,這事我來處理吧。”說罷便走向了連山與燭九陰的方向。沉音聞言恭敬地點了點頭,隨即便直直地站了起來。
    “燭九陰!”那被稱作南華的少女走到了燭九陰的身後忽是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隨即便笑如銀鈴。
    燭九陰聞言驚異地抬了頭,瞧著眼前的少女,霎時眼中一亮,便急道:“老太婆,你快想辦法救救連山!”
    南華瞧了瞧昏迷的連山,倒也不在意燭九陰叫自己為“老太婆”,蹙眉道:“連山?他到底是誰?”
    不遠處,那叫做沉音的漢子心中才更覺訝異,南華大人竟是認識那清瘦的男子,那昏迷在地的男子又是誰?為何南華大人似是從未見過一般?...不過,他嘴角那溢出的神之血自己絕不會看錯的!
    瞧著南華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燭九陰又急又氣道:“你先別問了,快點救他!”
    “他是從不周來的嗎?”南華倒也不急,悠閑地問道。
    燭九陰一把將南華拉到身旁,輕聲道:“他是最後的神之子,是皇羲大人唯一的孩子!”
    “什麽?!”南華驚詫的花容失色,呆呆地後退一步,似是全然不敢相信燭九陰的話一般,“父...父親大人呢?...”話音未落,竟是不由大哭了出來。
    見南華這般失落傷心的模樣,燭九陰歎息一聲,半晌,才緩緩道:“皇羲大人已歸隱無脊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