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酒店房間門口對視著僵持了一段時間, 直到瑞亞移動眼珠看了一眼走廊的監視器，然後她退後一步，讓對方進了門。

    按理說，她門前至少也有一個保鏢守崗。

    不是她耍大明星威風，隻是這一次瑞亞來英國引起了太大風波，即使這是一家高級酒店不會泄露顧客隱私，她還是不得不比之前更謹慎一些。

    事實證明, 不是瑞亞太多慮。

    她在飛機上待了將近20個小時，然後又是一係列的工作，直到現在瑞亞才回到酒店，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如果沒有人打擾，她早就在床上了。

    剛洗完澡, 瑞亞正穿著純白色的棉質浴袍，她為了抓緊時間睡覺就沒有洗頭，匆匆淋了浴就出來了，身上還帶著一絲水汽。

    瑞亞抬手把包著頭發的浴帽摘了下來，染黑了的長發散落下來，散在她的脖頸處, 這讓她看上去變得更加嫵媚，現在她臉色潮紅又沾著濕氣，確實有那麽幾分曖昧。

    然而年輕女性冷淡的眼神和抗拒的姿態抹殺掉一切情調, 不過這些在另外一個人眼中也分不出區別。

    想到自己支付的工資, 瑞亞斜著眼睛看對方, 率先開口：“你把我的保鏢弄到哪裏去了？”

    回去之後她就換掉這批保鏢，下次一定要找海豹特工隊退役下來的，不然在這些有特權有手段的人麵前根本不頂用。

    “人人都有私事。”

    這句話變相告訴了瑞亞，他是怎麽把她的保鏢調走的，這分明是他在耍手段，偏偏他說起來理直氣壯，仿佛完全是別人的失職，與他無關。

    瑞亞不配合地冷哼了一聲，“私事？所以這一次你就知道敲門，而不是直接進來了。”

    她就不明白好好地打一聲招呼又能怎麽了，難道她的保鏢沒嘴巴沒眼睛不會通報嗎？

    上一次，這位政府權限大小成謎的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就直接進了房間來找她，表演了一番自說自話。

    男人的目光撞到她身前打著卷的發尾上，然後又在浴袍領口敞開處凸起的鎖骨一閃而過。

    他並不關注異性的性感部位，這些性別元素對他來說還沒有英國報紙的頭條新聞重要，他隻是注意到瑞亞的鎖骨上麵還沾著一些細小水珠，邁克羅夫特不至於在這種情況下闖進來，雖然他確實可以做到。

    如果不是事情棘手，他不會過來找她的，邁克羅夫特知道瑞亞很忙，他不需要觀察就能看見對方眼下的烏青和眼球邊角的血絲，而且他也並不大想要再和這位女明星再有牽扯。

    然而誰能想到，除了安德裏·維特這個共同敵人，他們竟然還能在其他地方扯上關係。

    安德裏的回擊給他帶來了一點麻煩，但邁克羅夫特也從中獲益一路升官，當初他還得親自出麵安撫瑞亞·諾倫這個知情者，現在卻依然需要他本人來聯係瑞亞·諾倫。

    他上升得很快，瑞亞發展得更迅速，邁克羅夫特的事業線埋在議院的政治鬥爭裏，藏在唐寧街的公文匯報中，而好萊塢星光璀璨，瑞亞從成名到穩坐影後桂冠的一切都被攝像機和鎂光燈放大了。

    稍微施加一點關注，邁克羅夫特就能了解一二。

    不過他在意的不是瑞亞的星途，而是她的交際圈和人脈網。

    作為推動這個美國女孩走到今天這步的重要一環，邁克羅夫特也感覺到一點異樣，他沒有什麽誠意地道了歉：“看來我打擾你了。”

    瑞亞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她相當困倦，沒什麽力氣在這種事情上較真，但還是這個越來越沉穩冷靜的英國男人麵前打起了精神。

    “說吧，什麽事情？”

    邁克羅夫特對她的鎮定若有所思：“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她慵懶地翻了一個白眼，“我哪有這個資格。”

    這種成熟女性的做派讓男人略微一驚，在邁克羅夫特記憶裏，瑞亞大致上還是一個倔強卻無能為力的金發女孩，而現在她染了黑發襯得眼睛更加幽藍，又單裹了一件浴袍凸顯身材。

    這幾年下來，她確實變得很不一樣。

    男人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眼睛，沒有再用直視施加壓力，他知道這其實起不了什麽作用。

    就像他的弟弟說得那樣，他和瑞亞已經是老朋友了。

    “在你這一班飛機落地之前，我們收到了勒索電話。”邁克羅夫特簡略地概括了淹沒在明星光環下的真實事件：“如果拿不出一億英鎊，飛機上的炸彈就會在倫敦機場落地時炸開。”

    瑞亞的臉色終於變了，“你在和我開玩笑？”

    就是隱約猜到了，她還是不太能接受。

    “原來的價格是五千萬。”邁克羅夫特嘲諷地勾了勾嘴角，“知道那上麵還有你，價格就翻了倍。”看來綁匪都知道瑞亞對英國不一般。

    她神經一凜，遲來的危機感鋪天蓋地壓過來，差點讓她在邁克羅夫特麵前出糗，瑞亞掩飾了自己的恐慌，但她還是吸了一口氣：“那為什麽還是按照正常的路線飛行？”

    消息沒有走漏？飛機上難道沒人知道嗎？空乘人員表現得太完美了，機場的人員也都沒有疏散甚至還來了一個大堵塞。

    邁克羅夫特不明顯地放輕聲音：“已經解決了。”

    “真的？那你為什麽還來找我？”瑞亞樹立起防禦姿態，她一點也不為這種坦誠而感到高興。

    她寧願什麽也不知道。

    一旦打開了思緒的匣子瑞亞就忍不住想更多，炸彈是怎麽被帶上這架飛機的？安檢程序是死了嗎？

    一想到她竟然和這樣危險的東西待了這麽長時間，瑞亞就起雞皮疙瘩，就算當時她還有專業特工陪同，瑞亞也覺得不舒服。

    瑞亞心中甚至都有疑問，菲爾·科爾森一早就知道嗎？還是說他們另有什麽打算？

    不過這個故事她也不能全信，雖然英國政府並沒有在車禍事件後翻臉不認人，但瑞亞還沒有忘記這一切的起因是什麽。

    他沉默了許久才出聲：“你不用想那麽多，我隻是來走程序。”他大可不用這麽麻煩，而且秘密解決完劫機案之後邁克羅夫還有其他任務，他還得再去劫回美國那邊的東西。

    可如果今天他不來，那就是英國軍情處請瑞亞去喝茶例行盤問了，她倒黴就倒黴在出名這一點，但她幸運也就幸運在這一點。

    不止是他認識瑞亞·諾倫，心懷不軌的人知道她，政府知道她，王室知道她，就是他的弟弟夏洛克·福爾摩斯也依然能在多年後記得住她的名字。

    這一連串關係下來，邁克羅夫特反而難以撒手不管，這不是像以前那樣好對付的女孩了，他很清楚這個變化。

    現在的瑞亞毫無疑問就是一個麻煩，他疏遠了對方，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再插手。

    有時候就連邁克羅夫特自己都忍不住產生微妙的自我懷疑，要是他當初沒有把瑞亞扯進來，她會不會到現在都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好萊塢女演員。

    瑞亞很快轉過頭，她知道邁克羅夫特很聰明，而她又很困倦，所以她沒有絲毫偽裝地表達了自己的抵觸，“我很累了。”

    邁克羅夫特不介意她的態度，他早就預料到這種結果，他們的關係不是沒有好轉過，安德裏·維特促成了他們的合作，但也正是他結束了他們的合作，他太了解這種平庸而又愚蠢的人類心理，。

    所以他知道瑞亞一定會生氣。

    她和戴安娜王妃遭遇車禍，邁克羅夫特沒有聯係她，她和威廉王子的事情曝光之後，他依舊沒有聯係她，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可是邁克羅夫特無法給她任何除意外以外的答案。

    他甚至都覺得，這才是安德裏的真實目的。

    那個男人沒有帶走瑞亞或戴安娜的性命，卻連帶著拿走了她對英國這一邊的信任。

    差一點，安德裏就真的成功地讓她孤立無援了，如果沒有邁克羅夫特從中周旋的話。

    在臨走前邁克羅夫特還是說了那句話，想到風靡過一段時間的新聞，邁克羅夫特平穩的語氣都透露出古怪：“你拒絕了安德裏·維特。”

    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情緒作祟，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盯著瑞亞的眼睛。

    “你說什麽？”瑞亞反應遲鈍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她抬手抵著額頭，“你腦子沒病吧！你難道不知道我最近在忙什麽嗎？別拿這些無聊的問題煩我了！”

    得到明確的回複，邁克羅夫特半真半假地提供了一個建議：“其實你報考英國的大學會容易很多。”

    成績達標是其中一點，有效的推薦信是其二，門路眾多的關係網是其三，邁克羅夫特都不認為輪得到他來處理這件事，相信英國會有不少人願意給瑞亞開通高等學府的大門。

    瑞亞不怎麽領情，“如果劍橋牛津任我挑，我可以考慮一下。”

    這話她完全是惡心邁克羅夫特的，結果第二天卻真的有人給她開出了這樣的條件。

    被這麽大的危機新聞砸了個措手不及，又沒有可靠安全的保鏢守衛，瑞亞當天卻睡得很沉，她真的太累了，連為死裏逃生這樣的大事和人身安全之類的日常事宜煩惱一下都沒有心情。

    被酒店的早起服務叫醒之後，瑞亞在意識清醒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還是自己的感情問題。

    這讓她對自己日趨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這個世界到底是有多危險，連這種足以被拍成好萊塢大片的大事件都能被掩蓋下來。

    這甚至還是她的功勞。

    “我保證你一定能進哈佛大學。”這是菲爾·科爾森給出的條件和回饋的嘉獎。

    他拖著一個大行李箱來見瑞亞的，他似乎知道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很禮貌地和瑞亞的保鏢打了一個招呼，瑞亞讓人放他進來。

    這句開場白差一點就讓瑞亞動搖了，還好她保留了理智。

    她質問還沒有回國的特工先生：“你會幫我偷出今年試卷的考題還是能給我總統先生的推薦信？”

    “……你的想象力真是豐富。”就算是身經百戰的特工也噎了一會兒才回答瑞亞。

    休息之後瑞亞的脾氣就好了很多，她甚至還和菲爾·科爾森分析起來，把他當成自己的升學指導，“我的體育成績是A，可沒有拿過比賽獎，也沒有任何發明創造和專利，學術成就為零，社會實踐更少。”

    她拿得出手的就是文藝表演和公益活動這兩塊，好萊塢明星就是沒有戲拍也不能不做公益。

    雖然瑞亞還沒有開始做慈善基金這一塊內容，但她還是參加了大大小小的公益活動。

    遞交申請材料的時候並不擔心這個，至於表演成就，不包括提名瑞亞也能羅列出一堆獎項。

    美國升學不是高考，分數達到錄取線就能入學，美國大學錄取學生考慮得更加全麵，越是優秀的學校對學生的要求越多，不僅要求成績優秀還要求特長發展和其他方麵的能力。

    湊夠平時成績和學分之後，瑞亞需要憂慮的就是SAT分數和推薦信，看在她是學校建校以來唯一一個影後學生的份上，韋伯中學的校長倒是願意提筆為她寫一封。

    韋伯校長也是常春藤院校畢業的，效果肯定不差。

    當然，如果菲爾能拿到美國總統的親筆推薦信，瑞亞相信隻要她不是無可救藥，哈佛大學也願意收下她。

    就算是世界一流大學也不會對這種階層無動於衷，事實上，哈佛的頂尖地位有一半就是由這些階層集中維係起來的。

    瑞亞無權無勢，但她有名有利，比那些寒門學子的基礎條件好了一萬倍，所以她也沒打算靠其他辦法，隻是她正在煩惱這件事，又有人湊上來，所以她就順勢向菲爾·科爾森抱怨。

    她是有事情還要在英國待一天，而菲爾·科爾森則是變相被扣在了境外一時回不去，之前他緊閉嘴巴沒有透露任何一點信息，現在他卻毫無阻礙地抖露了大致經過，估計是知道了瑞亞的消息渠道。

    “飛機是從新西蘭起飛，中間有從加利福尼亞轉機，犯人是美國的，被威脅的是英國。”

    牽扯的地方太多，所以這才麻煩。

    而且美國不想把人交出去。

    這本來不關瑞亞的事情，盡管她坐過了那一架飛機，還在機場的追逐戰鬧出了登上電視的新聞，達到了轉移注意力和掩護試聽的功效，可是她在這件事情裏確實無辜。

    要不是這些人把情報告訴她，瑞亞也許直到離開的時候都不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所以現在就關乎她的事情了。

    “就當做件好事吧。”菲爾笑得很溫和，他看上去並不為自己陷入國家之間的角力而困擾，甚至在邁克羅夫特找過瑞亞之後還來聯係她，“這次不會讓你做白工的。”

    瑞亞對這一方的信任也岌岌可危，她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是為什麽會變得這麽累，“我記得前兩次的費用都還沒有付清。”

    男人一臉平靜：“斤斤計較的女孩就不可愛了。”

    如果是邁克羅夫特和她一起出現在公開場合，肯定會有人投來關注的目光，猜測他們之間的具體關係。

    可如果瑞亞身邊的是菲爾·科爾森，人們就會自發地把這個西裝革履的白種男人當成女明星的經紀人或者助理。

    因為他的氣場太平和無害，以至於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時間低估他的危險性，這的確是一個很優秀的特工。

    瑞亞從來沒有低估他，一個想到用影迷的身份來打開關係局麵的特工，當然不會是普通人。

    她到現在都還印象深刻地記得菲爾開的那一槍。

    “要是你們真的幫我處理過一些公關麻煩，那我們扯平一次。”

    這下輪到菲爾無奈了，他並不想和瑞亞算得那麽清楚，總體而言，他們的合作算得上相當愉快，他還是透露了一些內容：“你知道你的申請書是遞交給招生委員會的吧。”

    “你們在哈佛大學也有人？”

    灑了魚餌，菲爾又立刻變回神秘保守的狀態，“我現在出不去，你就把這個行李運走吧。”

    瑞亞用猜忌的眼神在那個行李箱上打轉了一會兒：“裏麵不是屍體吧？”

    她從對方進門時就想要問了，這個大小都裝得下人了，然後瑞亞就看見菲爾·科爾森神色一變，這逼得她往後退了一步，“操。”

    “是活人。”他很快就放鬆下來，“你的保鏢看起來有點不妥，我們就給你找了一個更可靠的人。”

    “去你媽的。”

    這句話瑞亞想要罵出來的，她忍了忍才克製了下來，要是相信這些鬼話那她也就不用重生了。

    聽到這裏，行李箱的拉鏈就從裏麵緩緩拉開了，差點沒把瑞亞嚇死，她又從犯罪片劇場進入到靈異片了？就算是演過那麽多類型的電影，她還是萌生出一種詭異又錯亂的荒謬感。

    一個肢體靈活的男人從裏麵鑽了出來，感謝上帝，他確實是活著的！

    這個被菲爾用這種方式帶進來的男人麵色紅潤，眼睛透亮，完全沒有悶在狹小空間的跡象，隻有微亂的發絲泄露出一點痕跡。

    光打一個照麵，瑞亞還以為他會是活潑的類型，他的眼睛就像是有很多話要說，然而當他在地麵上站好，整理完畢，卻又一言不發了。

    菲爾代替他做了介紹：“你可以叫他鷹眼。”

    然後菲爾又示意，“這段時間你就先跟著她吧。”

    “等一下！”瑞亞打斷這兩個莫名其妙男人的對話，“你不要告訴我，他就是那個在飛機上放炸彈的罪犯！”

    在菲爾·科爾森解釋之前，原先沉默著的人卻開口說話了，他衝瑞亞撇了撇嘴：“你想得真多，不是我。”

    “那他為什麽不能離開英國？”瑞亞很難不去懷疑，要是她被海關扣下來，那麽新聞報道的內容就會變得極其可怕，任哪一個A咖扯上了這種事情都不會好過，“你竟然還想要我從行李通道帶走他！”

    第二句話，瑞亞是對著菲爾吼的。

    也許是之前她表現得太好說話了，瑞亞的突然爆發讓菲爾一時卡了殼，不論他是不是真心喜歡瑞亞的作品，他也確實是關心這個女孩的，所以見她生氣，菲爾反而答不上話。

    “我在這鬼地方有前科，行了吧。”代號為鷹眼的人對著她翻了個白眼，他在箱子裏待了一段時間，本來就很不耐煩，“走不走就一句話的事情——你要是不答應，我們也有備用方案。”

    瑞亞本來還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現在他吱聲了，她就問了一句：“我的兩個保鏢裏麵，你打得過哪一個？”

    之前沒有注意，現在瑞亞才發現他有一頭亂糟糟的金色短發，嘴唇撅著，比起菲爾·科爾森這樣的善於偽裝隱蔽型特工，鷹眼長得過於好看了，不到風靡萬千少女的好萊塢帥哥那一檔，但身材長相搭配起來登上時尚雜誌封麵綽綽有餘。

    “你應該這麽問。”鷹眼托起右手撓了撓後腦勺，想必待在行李箱的時間並不好過，他半是下馬威半是故意顯擺：“他們能在我手裏撐過幾分鍾？”

    瑞亞還算配合：“幾分鍾？”

    “1分鍾吧——如果我心情好的話。”

    “我帶他走的期間，他聽我的？”瑞亞偏過頭去看菲爾。

    老實說，她也被這一連串事情弄得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誰都能近她身，甚至支走她保鏢，這也太恐怖了，尤其還是這麽不安全的世界，留學遭遇綁架案，坐飛機又有炸彈。

    要是在這段時間裏能找一個能力強悍一點的保鏢，她可以稍微安心一些，等這些事告一段落後她也能找到合適的貼身保鏢了。

    猶豫了一會兒菲爾才給出確切回答：“這段時間。”

    “那就這麽定了。”瑞亞看回鷹眼，她終於緩和了不悅而冰冷的神色，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別再進行李箱了，就算你們有避開安檢的道具，也不要用這種折磨人的辦法。”她似乎是覺得好笑，於是那分客氣的微笑都變得真誠了許多，“你和我一個保鏢身形很像，下午你就替換他和我一起離開吧。”

    凝滯了許久的僵硬氛圍被她的笑意衝散，女人變臉快，女演員變臉就更快了，瑞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而當她笑起來，那張漂亮臉蛋才發揮出了絕大部分的威力。

    就是鷹眼再不爽，也沒辦法對這麽年輕、美麗的女性維持惡劣的態度。何況他一早就知道瑞亞的個人資料和身份信息，即便他對明星八卦興趣缺缺，也在最快的時間裏背下了瑞亞·諾倫生平所有履曆。

    他在那雙迷人的藍眸上掃視了一圈，第一時間發現了瑞亞著名的左右眼睛色差，然後他直覺從男性的角度思考：她會這麽受關注，也不是沒有理由。

    鷹眼一共接到了三個任務。

    第一個是跟隨瑞亞·諾倫一起離開英國，第二個就是監視她。

    他撒了謊，他們根本沒有備用方案，無論她同不同意，他都是要跟著瑞亞離開的。

    在這個基礎上，他甚至比瑞亞自己都還要了解她。

    畢竟瑞亞·諾倫是不可能知道自己領養家庭的叔叔嬸嬸不久前才確認死亡，他們馬上就會找到合理的解釋通知到她家裏的，而她的弟弟彼得·帕克會被她的養父母正式接管。

    她的生母和當年淩虐她的罪犯仍然蹲在監獄裏，刑期漫長生命無憂，不過她的生父卻病入膏肓，支撐不了多久。

    鷹眼知道，這兩個變故將會給瑞亞的家庭和人生帶來兩次變化，好壞難辨，唯一可以明確的是，這個影響不僅關係到她一個人，和帕克這一個家庭。

    而如今這位當紅的好萊塢女演員卻在憂慮決定她學業的考試成績、她那仍未明朗的愛情、她的演藝事業、她的電影作品……

    比起安德裏·維特，邁克羅夫·福爾摩斯，威廉王子，托尼·斯塔克這樣背景複雜，牽涉廣泛的重要人物，這些對於瑞亞而言極其重要的事情，對於鷹眼這些人來說其實沒有那麽重要。

    但當她成為重要人物列表中的一員，那這些事情的重要等級也就必須得提高一個檔次。

    菲爾·科爾森示意了一個眼神，鷹眼用微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

    女明星公開戀情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是粉絲不滿意，也影響不到什麽，就算威廉王子追求過她，甚至於安德裏·維特疑似喜歡她，這都不是阻止一段感情公開的理由。

    就算安德裏的心機再怎麽陰沉，也不會為此施加報複。

    可問題就是，這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時間點，也不是一個合適的對象。

    這是鷹眼的第三個任務——

    如果有必要，阻止這段戀情的公開。

    從維護國家利益到保護公民生命，再到這種小兒科程度的任務，鷹眼心中極度不滿，但是他知道自己才犯過錯誤不能再違抗，隻能接受。

    而且他也知道，他不是處境最糟糕的那個。

    “如果有人找我。”瑞亞刻意地強調，“一定要在我同意之後再放行，就算是菲爾·科爾森，也不行。”

    鷹眼含糊地應下來：“嗯。”

    這就沒辦法了，因為接下來要來找瑞亞·諾倫的人隻可能會更多，他也隻能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