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酒與女人,雪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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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溫德裏曼·邁卡維安被殺了,凶手就是那個科萊頓石家的弟子,他將我們的人都打昏,然後用炸彈爆破闖進去殺了溫德裏曼,三槍爆頭,好可怕的槍法……”
達文森號的最高處,女艦長迪爾·諾蘭德在通過電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都嗡得一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艘備用快艇帶著引擎的嗡鳴聲掀起一片白浪向反方向急速遠遁,一個男人在快艇上俯身操作著,他似乎受了傷,壓伏在快艇的方向盤上麵。
“伊格斯,給我殺了他!”
此時此刻的女艦長迪爾·諾蘭德已然是怒火中燒,她幾乎可以想到因為溫德裏曼的死,家族那些老東西們會怎樣責難自己,怎樣剝奪自己的功勳了,而自己個人還將與身為暗夜一族的邁卡維安一族交惡,這同樣也是巨大的麻煩。
迪爾身側處的大弓手伊格斯卻是沒自家小姐那麽多的心思與聯想的,在聽到命令後,他上前一步低吼一聲,整個人周身的肌肉迅速得膨脹鼓起,本來就很高大的身形因此變得更加誇張。
“死!”
伴隨著一聲以古代語吐出的低吼,自大弓手伊格斯的手掌中流出大量的蔚藍色電流,糾纏盤縛於大弓之上,甚至在他的身後處,隱隱出現一名半人馬弓手手持大弓,搭箭而上弦的畫麵。
獸族半人馬血統,是初中階獸人戰士當中最為出眾的弓箭手血統,以箭技淩厲勢大力沉著稱。
尤其作為女艦長迪爾的心腹下屬,迪爾曾下血本為伊格斯換上了一身加持裝備,雖然可能是不大合適甚至彼此強化衝突的,但在這個超凡紀元才剛剛開始的時代,有一身整套裝備加成已經非常恐怖。
這個時代的大多數超凡者,別說一整套,有一兩件實用的附魔裝備就已經被其它超凡者羨慕。
嗖!
二階閃電箭脫弦而出,猶如一顆疾掠的炮彈般瞬間轟中了那艘遠遁離去的快艇,轟隆隆,在恐怖的爆炸與那深紅色的火焰當中,那名快艇駕駛者一頭紮入大海中。
見此,迪爾緊皺的秀眉微鬆,就如同在加德南州連城九家的大本營,石毅不畏諾蘭德、邁卡維安兩大家族的報複一樣。
石家雖然古老神秘、傳承悠久,但距離諾蘭德家族盤踞的聖喬治州太遠了,迪爾也同樣不介意殺這個隱秘家族的傳人,因為也隻有殺了他,才算稍稍可以給自己的家族、邁卡維安家族一個交代。
然而,很快有鐵衛軍的下屬潛入水中將那名受到重創的快艇駕駛者撈上來,眾人揭開麵罩一看,卻是一中年男人的臉。
“艦長,這是我們的人!”
“什麽?”
大弓手伊格斯驚呼一聲,半人馬的箭比精靈的箭還要更勁更疾,但在觀察力上就遠遠不如了。他身旁的迪爾則重重得一拍欄杆,知道自己與伊格斯都被對方給耍了。
而此時此刻的石毅,他正以兩罐氧氣瓶與一身深潛服為倚仗,深潛入海,向快艇的反方向遊動、潛逃。
這一串聲東擊西,李代桃僵,借花獻佛的戰術策略,在他施展起來就猶如教科書一般經典,可惜溫德裏曼·邁卡維安身上的大部分裝備都被收走了,僅僅隻被留下一條需要以魔力激活的防護項鏈,否則的話,這一次的出手更加滿載而歸。
(也是我太貪心,溫德裏曼在被關押的狀態,身上怎麽可能被允許繼續保留攻擊性武器,這次能到手一串防護項鏈,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心中思索著,石毅在蔚藍色的海流中身體起伏,他猶如魚一般“嗖”得一下竄出去好遠。
鐵甲艦達文森號上的混亂,雖然讓一部分尚未遠去的超凡者蠢蠢欲動,但隨著鐵衛軍的快速反應,列陣示威,終究還是沒人敢輕觸虎須,並且船上的混亂很快就平複下來了,整體而言損失並不是太大。
但這件事發生的本身,便是對諾蘭德家族一記極響亮的耳光,原本交易會成功舉辦的榮耀,也被蒙覆上一層陰影,其效果大打折扣了。
迪爾·諾蘭德很快來到原本關押溫德裏曼的房間,當她看到麵前牆壁上被以鮮血塗抹的五個大字:殺人者石毅時,這位女艦長嘶吼一聲,恨恨一拳擂在身旁的牆壁上。
“九連城石毅,我不會放過你,我不會就這麽放過你的!”鬢發無風而拂動,這位女艦長恨得咬牙切齒。
“小姐,人死不能複生,邁卡維安家我們已經得罪定了,反倒是這個石毅,老夫觀之,他手段狠辣、心思縝密,頗有做一番大事的氣象,我們倒不如與之結交,這樣至少能換一個人情。”來到迪爾的身後藍袍法師張伯倫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睛轉了轉,這樣上前進言。
順勢用力,化害為利,爭取一切利益最大化,這是一名一流謀主該有心胸素質。
可張伯倫有這樣的心胸素質,他的主上迪爾·諾蘭德卻並沒有,畢竟太過年輕。
“這個石毅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殺了我們的人,小姐若是不予追究報複,以後誰還肯為小姐賣命?我們對鐵衛軍的爭取也必然會受到影響。”大弓手伊格斯上前一步這樣言道,他是迪爾麾下統禦鐵衛軍的首領,自然有著自己的立場。
(受傷最重快要死掉的那個,明明是你下的手吧?)
“為小姐而戰死而流血的人,當然要褒獎、要重重撫恤,但小姐是上位者,上位者自有自己的行事準則,不可受到下屬影響。”
“……”對於身後自己兩大心腹的爭辯,迪爾並沒有說什麽,並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但在這種時候,不表態就是已經表態了。因此,在與伊格斯爭辯幾句之後,見小姐並沒有說話,張伯倫暗自歎息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而在這個時候,已經遠遠遁去的石毅也遇到了自己的麻煩。他的計劃策略都執行的很成功,唯一出問題的地方在於,石毅低估了這個時代,大海本身的危險係數。
………………………
眼前是一頭蒼老的魚人,魚頭人身,手裏握著一根尖頭染血的木柄石矛……是自己的血。
石毅捂著小腹倚靠在一珊瑚上,與對方對視並且絲毫不敢懈怠。
眼前這頭魚人已經很老了,它的眼睛是混濁的,原本尖利的牙齒都已經大多被磨平,連吃生肉都很難,因此它已被魚人族群拋棄了,被放逐到靠近岸邊的淺海。
但老歸老,像這樣垂老近死的魚人獵手,其實才是最為恐怖可怕的,近些年每年都有人死在這些家夥手上。
神秘學者稱它們為魚人,而普通人乃至職業者更願意稱它們為:水鬼!
之前,石毅在遠潛的過程中僅僅隻是精神回落一個分心,就被這家夥從暗處猛撲出來,一矛紮在小腹位置,若非它已經太老了,沒有力氣再打磨手中的石矛,這潛隱一擊將刺穿石毅的小腹,造成遠遠比現在大得多的傷害。
火神手槍威力巨大,但構造太過精細,因此環境適應性很差,被石毅以牛皮紙包裹著,收在懷裏,這樣的手槍在沙漠、戈壁等惡劣環境下都很容易卡殼出現故障,在海水中浸到海水基本上就沒法再使用了,因此現在根本就指望不上。
“你放過我,我償還你五百斤的生肉!”石毅揮舞雙手,盡可能得把訊息傳遞給對方,同時身軀漸漸靠前。
自己受著傷,越拖下去形勢對自己越不利,雖然這裏是近岸的淺海區,但鯊魚的嗅覺範圍有幾公裏之遠,現在未必就沒有大白鯊正在迅速遊過來,因此,石毅要盡快解決眼前的事。
似乎是明白了石毅手語的意思,眼前那頭老魚人低頭思索一會,然後居然真的讓開身子,示意石毅可以離去了。
石毅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向岸上遊了過去,在兩者雙方錯身而過時,那頭本來已經似要遠去的老魚人突然回身,腳蹼一踢海水,以一種普通人類在海中幾乎不可能擁有的敏捷,合身撲刺向石毅。
它太饑餓了,眼前這塊一兩百斤的肉,在它眼中遠遠比數天後可能獲得更多的肉實在,更何況,它也根本就不相信狡猾奸詐的陸地人。
(殺了它,我自己也無法在腐敗之前全部吃掉,給小孫子送去一些,他那個無能的父親,不是一個好獵手,連自己都時常餓肚子。)
鏘。
石毅似是慌亂的回身,根本來不及格擋,然而老魚人手中的石矛刺在對方的胸口處,卻發現金石相擊的聲音,當然,在海水當中這聲音並不是太響。
(糟了!)
經驗豐富的老魚人迅速後撤抽矛,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石毅一把撈住那支木杆石矛,哢嚓,前拽的同時手掌用力,不僅僅自身的身形迅速撲到老魚人的近身,更是將木杆石矛直接折斷,握著染血的尖端,穩準無比的捅進了對手的小腹,下一刻,石毅手腕絞動的同時以雙腿踢出,蹬擊對方、遠離對手。
這種能成功活到老年的魚人不僅僅是經驗豐富而已,其狠辣凶性更加恐怖,石毅可不想承受對方的垂死反撲。
重創對手之後,石毅也並沒有再遊過去搜身,而是轉身向近岸處遊去,他大概又遊了半個小時,都已經踩著礁石快要上岸了,石毅的眼前才滑過去一排文字。
“擊殺‘蒼老的魚人獵手’獲得十二點魂力。”之前擊殺吸血鬼溫德裏曼,獲得六十多點魂力,但他連沾都沒能沾到石毅,擊殺剛剛的魚人,收獲十二點魂力,石毅卻差點被對方弄死……生命等階關乎實力,但似乎也並不能代表全部。
當然,先手優勢、地利優勢這些也非常重要。
“呼呼。”
爬上案邊,解下身上的潛水裝備,石毅先靠在礁石上處理一下小腹處的傷口,然後他仰頭看著四周,這是一片荒蕪的海灘,好在目之所及的遠處,有著公路存在。
有公路就意味有人煙,就意味著有生機。
(本來打算遊得遠點,避開暴雪鎮的,在船上的時候那些超凡職業者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靠岸之後,暴雪鎮更是必然會成為戰場,但現在我受著傷,需要縫合、需要繃帶、需要補給……呼,暫且去一趟吧,隻是希望不要被卷進去。)石毅目前僅僅是個學徒而已,他甚至不算是超凡職業者,隻是把普通人的屬性與能力發揮到了高處而已。
因此,此時此刻敢在暴雪鎮匯聚的那些超凡者,幾乎隨便挑出一個來,其基礎屬性都比石毅強得多,並且擁有各式各樣的職業技能,其中的很多,甚至可以讓對手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哪怕是都已經死了,也有可能被拘役靈魂,被對方永世奴役。
一步步走向公路,石毅找到了一輛靠在路邊的車,他直接抬手,一槍轟在車門處,車門都直接被轟飛了,也測試出火神並沒有因為浸入少量海水而發生故障,暫時還可以使用。
(可是,子彈不太多了。)
找到一塊石頭,一下下砸開車子的電路箱,然後石毅用線路的觸電打火,成功啟動了這輛車。
他也並不在乎沒車門,就這樣開著車延著公路與路邊指示牌,一路狂飆向遠方的暴雪小鎮。
暴雪鎮,這是完全是一座由附近的不凍港休頓支撐起來的地方小鎮,鎮子上的人多從事漁業或服務產業,在周圍以盛產魚與酒、野性的脫衣女郎聞名,畢竟在大海上憋了好幾個月水手們不差錢,他們需要酒與女人來作為精神的舒緩、情緒上的宣泄。
這一次,暴雪鎮再一次迎來了大批的客人,隻是這些客人,卻是與以往不大相同的。
這一日,暴雪鎮內“火爐與酒”酒館的占卜師,占卜出一張象征著死神的牌:烈火、鮮血,揮舞著巨大鐮刀的死神,它在濃煙當中肆意的收割著生命。
不過那名占卜師對此並沒有如何在意,反而偷偷收回這張牌,給客人選了一張象征著好運的牌。
因為若是不如此,又怎麽能賺到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