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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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營地平靜如常,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三天後的征討東山之戰。
雖然隻是去征討魔豹,但是內政部的人都是支持的。因為東山的物資堪稱豐富,山下便是一個露天的鐵礦,山中還有大片的平原可以開采成耕地。固然離大本營遠了一點,但遷移一兩個小營地過去完全不成問題。
營地平靜,陳少陽的大本營,炎君在玉林山脈上的基地卻不再平靜。
神教教士終究還是找到了這個地方,雖然沒能看破老頭子設下的重重偽裝,卻被如花給撞上了。
如花作為一隻凶獸級別的大熊貓,跟陳少陽學了不少太極功夫之後,加上古器禦獸的加持,現在踏入聖徒境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它的實力也在穩步前進之中。
教士蒙著黑紗忽然之間碰上了穿著鋼鐵鎧甲的如花之時,馬上便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找到了地方。隻要抓住了魯班和陳少陽的兩個小徒弟,教士楊夢有絕對的把握逼迫陳少陽就範,全心全意地為神教做事。
楊夢聽說陳少陽現在已經有了一個營地,而且是中型的。他的起點已經比很多傳教士還要高了,卻一直沒有為神教做出什麽貢獻。這在楊夢看來,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懈怠與叛教同罪。
楊夢含怒對如花發動了攻擊。凶獸到了高等級之後,都會擁有智慧。楊夢甚至見過會口吐人言的異獸,所以她的打算便是抓住這頭熊貓,逼迫它帶自己找到陳少陽真正的基地。
楊夢有把握,她本身就使能者圓滿級的修行者,配合神教中的精神力秘術,哪怕是聖徒初階也可一戰,所以根本不怕同為使能者圓滿的如花。哪怕如花是一頭全身貫甲的凶獸。
如花初時隻是一愣,並沒有主動發動攻擊。而是很謹慎地在一旁觀察——它以為楊夢沒有發現自己。
楊夢的攻擊倏忽便至,帶著黑芒的短刀劃過如花的鎧甲,斬出點點火星。
楊夢心頭一凝,竟然是超合金。誰會這麽奢侈,把這種高級合金用來給一頭野獸打造鎧甲?她的短刀並不具備破甲屬性,想要一下子切開門板厚的合金根本就不可能。
如花怒了,揮起一爪便朝著楊夢拍去。
楊夢一擊不中,在如花的胸甲上狠狠一蹬便往後飄飛,落在一棵巨樹上稍一借力,便再度攻來。
在楊夢心中,如花這樣體型龐大的巨獸,力量雖然無比強大,但是靈活性必然很差。
在巨樹之上借力兩次,楊夢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便飛到了如花身後。
瞄準了如花的後頸,楊夢舉起短刀,黑色的刀芒噴吐,竟然憑空長出接近兩米的刀身。
這一擊若是中了,如花定然會因為脊柱損傷而失去戰鬥力,卻不會立馬喪命。
看得出來,楊夢對付這類凶獸非常的有經驗。但是他料錯了一點,如花固然比不上楊夢靈活,但是他還有一項絕技,那就是太極功夫。
瞬息之間,如花來不及轉身或者仰頭迎擊,但那刀芒上的森然寒意已經刺激得他的皮毛直立。隻見它胖墩墩的右腳往前移了半步,劃出一個小小的圓圈,身位便錯開了一點點。
楊夢為了追求一擊必殺,速度已經快到了極致,所以缺少一些變招。
如花往前挪了半步不到,對於楊夢來說就是大半個身位的距離。黑芒短刀順著如花的脊背往下劃拉,黑芒的能量與合金鎧甲觸碰,將鎧甲烤出一道長長的焦黑痕跡。
一擊未果,楊夢剛打算一腳踩在如花後背借力,卻不料變故突生。
她還未擊在如花後背,如花卻陡然向她輕輕倚靠,猛地一抖。
寸勁爆發,楊夢如同被火車撞了一下,神誌直接被撞散,她在失去意識之前甚至聽到了全身的骨頭都在發出爆響。
落地之時,柔若無骨的女兒身這回是真的無骨了,全身骨折,軟趴趴的如同一攤爛肉。
楊夢很憋屈,神教的大殺器還沒有動用。兩招就被一頭凶獸給擊敗,她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如花會有那麽奇怪的戰鬥方式,為什麽還有一身合金鎧甲。
若不是有那一身鎧甲,剛剛那一刀就算沒有直接插進如花的脊骨,也可以通過爆發的能量給如花造成巨量傷害。那時,戰鬥可能還要再持續一會兒,最後的結果必然是楊夢贏,因為他有底牌。
給她致命一擊的還是如花寸勁式的一靠,楊夢永遠也想不明白。對於如花來說根本可以忽略不計的發力距離,為何他能爆發如此強大的力量,而且用的還是後背。
說什麽都晚了,楊夢滿是不甘地失去了意識。
如花湊上去聞了聞,還好,沒死。爪子輕輕一撥便將短刀撥到了一邊,一把抄下去,連土帶草一起鏟了起來,握在手裏便往基地慢悠悠地走回去。
如花其實也很意外,本來以為是一個強敵,他甚至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氣息。卻沒想到這個女人那麽不經打,隻是輕輕一靠就解決了戰鬥。
手裏握著一蓬泥土包裹的楊夢,如花一步步慢悠悠地朝著基地裏去。
回了基地,魯班老爺子一看如花出去打獵,獵了個女人回來。女人後頸還有和鐵狼身上一樣的神教標記,哪裏還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正好陳少陽也拖藍多向他說了要去營地逛逛的事情,於是帶著如花和收拾好的一堆工具便前往黑白營地。
很高端的東西都沒帶,老爺子就把操作台弄下來給如花背上,再加上一坨能量晶。開上一部改裝車帶著兩個小孩兒就往黑白營地趕。
魯班自己是不怕的,但現在他不是一個人,還拖著兩個孩子必須得謹慎行事。
陳少陽暫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因為他已經帶著二十人的精英小隊前往東山了。和他有精神聯係的如花也沒有報告這件事情,在它看來這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已經被他輕易地解決了。
東山山下,陳少陽沒有讓巨鱷跟來,隻是讓他尋梭在外圍防止魔豹逃跑。
這類凶獸天生具有很強的危機嗅覺,似乎是察覺到了將要到來的危險,竟然先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找魔豹費了不少的功夫,20為超能者分成兩隊,由兩位指揮使帶隊繞著東山兩側往上搜尋。
隊伍的士氣是個很大問題,很多人根本無心參戰,眼神畏畏縮縮,恐怕進了山直接跑掉都有可能。魔豹之名,已經把他們都嚇破了膽。
“諸位,你們在營地之中安逸的生活已經太久了,久到都忘了如何廝殺。這裏是黑暗大地,不是你們的安樂窩,不廝殺,不爭鬥,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敵人的刀下。”
有人不服,小聲嘀咕著影皇在的時候,他們十年都沒有打過仗,陳少陽根本不配做他們的領主。陳少陽耳力驚人,將這些小聲的議論都聽在耳裏。
“影皇之威早已消散,否則你等何德何能享十年太平?”
“正因為影皇這些年的無所作為,你等可知營地的實力已經衰退至何等地步?整個營地,高階使能者才六個,超能者二十,這還是一個中型營地的實力配置嗎?”
“環顧四周,周山營地,聖徒強者三人,使能者數十人,超能者近百。就在影皇營故去的第二天,周山營地來襲,若不是我獨力退兵於青岡口,爾等受影皇之恩深重,此刻早已淪為周山營地刀下之鬼。此刻尚不感恩,欺我陳少陽不敢殺人否?”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色變。陳少陽一人督戰,再加上一頭聖徒級別的母鱷,殺光他們所有人真的毫無壓力。
“此戰,敢怯戰逃戰者,殺無赦!”
一句殺無赦,讓所有人如墜冰窟。有人承受不住陳少陽的威壓,跌坐在地瑟瑟發抖。
陳少陽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揮。母鱷急不可耐地衝進人群,拖著那人便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其他人恐懼更甚,沒想到陳少陽竟然如此狠辣!
“這就是膽怯者的下場!你等出身軍部,本就應該是從廝殺裏修煉出來的,現在,你們的膽量呢?”
陳少陽怒吼著,心裏歎了一口氣。影皇營地承平十年,十年時間,足以將這些人的熱血和意誌全部消磨幹淨了。若不是早些年影皇積攢了赫赫威名,又靠著柴榮的小把戲弄出了影皇尚在巔峰,修為精深的假象,恐怕影皇營地早就被攻破了。
麵前這些保衛營地的樣子貨,還不如他們手下的士兵們來得有勇氣。敵人打來了,第一個投降的就是他們。
“當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們,此戰若勝,能量晶、精神力,按貢獻高低獎賞。我陳少陽絕對不會虧待各位半分。”
“現在,如何抉擇在你們。死在母鱷手裏,還是死在戰場上。各位曾經也是叱吒戰場的戰將,如何選擇,你們自己來吧。”
陳少陽說完,滿臉滄桑地轉過身,背著手似乎在等著他們考慮。
士兵之中,有人滿臉通紅,似乎在羞愧。也有人眼神躲躲閃閃,抱著僥幸心思,想著等會見勢不對就直接逃跑,或者在外圍出工不出力。
“草,人死鳥朝天,這些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他媽的還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嘲笑膽小?老子豁出去,幹了。”
一個老兵,頭發都白了一半,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怒罵出聲。他也是超能者之中,為數不多摸到了使能者門檻的佼佼者。
他一出聲,很多熱血未平之人紛紛發聲。不是為了什麽保家衛國的高尚概念,隻是不想馬上被母鱷所吃掉。拚死一戰,二十個,不對,十九個超能者和兩個高階使能者,打不過死掉的幾率也不會超過一半。被母鱷叼走了,那可就真的死掉了。
想通了這一節,所有人,不管是真心發怒了還是心存僥幸的,都決定參戰。隻是不少人,特別是血性猶在的人,看向陳少陽的目光之中都帶著或多或少的仇恨不滿。
陳少陽背對著他們,卻了如指掌。他輕笑了一下,轉過身已經是滿臉的冷峻。
“血性猶在,那便是好事。我等你們得勝歸來!”
李興方盛二人見狀,趁熱打鐵大喊一聲。
“出發。”
兩支隊伍帶著略微沉重的步伐往山上搜尋而去,漸漸被叢林掩住了行蹤。陳少陽站在山腳,看了片刻。
鐵狼從草叢裏鑽出來,手裏拎著剛剛那個被叼走的慫貨,也不管會不會磕磕碰碰,抓著脖子領就走到了陳少陽跟前。他的表情有些憂慮,看了一眼小隊去的兩個方向,轉過頭對陳少陽說:
“你這樣做,恐怕會不得軍心啊。到時候他們都仇視你,記恨你,這樣的軍隊該如何作戰呢?”
足可見鐵狼被神教洗腦,本性被壓製得有多深。據陳少陽了解,以前在黑街的時候,鐵狼可做得比他還狠,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劣質的強化藥劑,說打就打下去,痛死了拉出去隨便挖個坑埋了,沒痛死鐵狼就又收獲了強力的手下。
他不但對別人這樣,對自己也這樣,所以所有人都恨他,又怕他,不敢不服從他。
陳少陽當然不想這樣做,但是恐懼和仇恨是建立威望最快最深刻的法寶。陳少陽沒有那麽多時間去跟這些人培養感情,也培養不出來。
陳少陽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先激發這些人的血性,讓他們的戰鬥之心稍稍覺醒。
至於忠誠的問題,他並不擔心。隻要的他的實力永遠占據絕對優勢,那麽就不擔心這些人會背叛,因為恐懼會幫他們做出選擇。
陳少陽也不會像鐵狼一樣做得那麽絕,隻要願意為他、為了營地所付出的人,獎勵和撫恤絕對不會少。陳少陽絕不會讓流血又流淚的慘劇發生。
“你多慮了。”陳少陽出神了片刻,回答道。“他們死則死矣,今天不死,早晚有一天也會死在別人的刀槍之下。隻有激發了他們的血性,方有一絲生存的機會。他們是軍人,而不是種地的農夫。軍人的身份決定,一旦失去戰鬥之心,沒了血性,便會死得很慘。”
“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過來,我是在幫助他們。”
“至於忠誠,我從不拋棄他們,也會為他們浴血搏殺,想必今天的事情,很快就會被他們所忘卻。我們需要的隻是一場大戰而已,而且我有預感,這場大戰不會遠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