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承清晰地瞧見老人愣了許久，這才緩緩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兒，她瞧見了老人驚喜的目光，顫抖的手，下一瞬，老人的眼睛就濕潤了：“真是蕪芫丫頭？”聲音中似乎還帶著幾分不確信。

    “是我，奶，我回來了。”

    哇的一聲，老人就哭了，像是孩子一樣，將蕪芫緊緊地抱在懷中，手輕輕地拍打著蕪芫的後背：“你個臭丫頭啊，終於舍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奶都快懷疑自己見不到你了。”

    春生嬸在屋內做飯呢，忽然就聽到院子外麵傳來老人的哭聲，嚇了一跳，趕緊跑出來看，就瞧見了院門前抱作一團的兩人，愣了一下，然後眼睛就濕潤了，心裏酸澀著呢。

    她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扭頭的時候瞧見了站在一邊的顧錦承，笑著走了過去：“錦承小子回來了，別站著，進屋做吧。”

    春生嬸見顧錦承的次數雖然不少，可真正說話的時候卻不多，再加上顧錦承已經不是當年的傻大個了，縱然他收斂身上的氣息，可那身為將帥的威嚴還是有幾分震懾在，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老人哭著，聽到春生嬸的話，抬頭看到了站在一邊的顧錦承，愣了一秒，然後不哭了，她站了起來，走到了顧錦承的麵前，誰也沒有想到，下一刻，老人竟然狠狠甩了顧錦承一巴掌。

    那一巴掌甩的響亮，讓周圍的人都愣在了那裏。

    莫說是蕪芫，就連春生嬸也是頭一回見李奶奶打人，記憶裏，這位婆婆一直極為良善。

    這一下，可將她嚇得不輕。

    隨之而來的是李奶奶的低吼：“臭小子，你還曉得回來！”

    李奶奶本想威嚴十足地將這句話吼完，隻是聲音道了後來，卻變了音，軟了下去。

    李奶奶又哭了。

    這一回是因為顧錦承。

    她想著，那幾年他不見了蹤跡，蕪芫丫頭一個人守著孩子，辛苦撐起整個家多不容易

    她想著，那幾年他沒了消息，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兒，吃過怎樣的哭？又是怎麽才能成了那將軍

    她想著，後來他有了消息，怎麽也不知道報個信兒，讓所有人都安心。

    李奶奶並不知道，這幾年裏，他沒了記憶，忘記了關於杏花村所有的事兒，他並非故意讓他們擔心。

    顧錦承望著眼前哭的稀裏嘩啦的老人，忽然就找到了幾分親人的感覺，這種感覺和吳氏給他的不同的，這是當年他父母還在世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的溫情。

    他將眼前的老人摟在了懷裏，心底生出了幾分心酸，任由老人打罵，也不還手，雖然老人打他罵他，可他切切實實從老人的舉動裏感受到了關心。

    有什麽東西從眼前閃過，他望著麵前的老人，低喃一聲：“奶，對不起，我回來了。”

    於是，老人哭的更凶了，劈裏啪啦的話從口中冒了出來，具體說了什麽，或許連老人自己都不知道，看圍觀的人卻看得心頭陣陣泛酸。

    他們沒有血緣，不是真正的親人，可勝似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