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高陽與近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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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高陽城。
涼州兵馬副帥應三集將手中密信遞給高陽城守將武鑫。
武鑫看過密信之後麵帶疑惑,問道:“副帥,這?”
應三集抬頭看了眼武鑫,淡淡說道:“怎麽?與這幫蠻子相處久了,不忍下手了?”
武鑫拱了拱手道:“副帥此言可是小瞧我武鑫了,說實話,當初王上與吐蕃結盟,我心中是一百個不願意的,有道是非我族類,必有異心,王上與吐蕃結盟,無異於是與虎謀皮。隻是我不明白,何須借巴州人之手?”
“哦?”
應三集示意武鑫將手中密信燒掉,接著說道:“既然如此,當初你為何不勸諫王上?”
武鑫搖了搖頭道:“副帥,我武鑫得王上信任,自當全心全意為王上效命,王命所指,我自當向前,王上要爭得天下,我就當這急先鋒,王上要西取吐蕃,我便揮刀斬蠻夷,副帥,我武鑫不是王上身前謀士,能做到的隻有唯王命是從而!”
應三集笑道:“好一個唯王命是從,武鑫,那你有沒有想過,王上當年意掃天下,為何遲遲未動?”
武鑫思索片刻道:“可是因為巴州據守,我涼州兵馬不宜強攻?”
應三集輕輕搖了搖頭,看向武鑫問道:“武鑫,若本帥記得不錯的話,你如今已四十有八了吧?”
武鑫點點頭,看向胡子有些花白的應三集道:“副帥,末將記得您年長我六歲”
應三集微微頷首道:“武鑫,一十三年啊,你我都已生了華發,可憐你我在這高陽城,卻好似這籠中困獸,當年我也在想,我們西涼人會怕他巴州?你以為我心中沒有怨氣麽?”
武鑫沒想到應三集會說出這般話來,隻是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應三集接著說道:“自我大晉立朝之始,涼州就肩負著一個使命,抵禦西北這群蠻子的入侵,保我大晉安寧,可自我應三集被任命為這個副帥開始,我的使命就是與你在這高陽城,與那近涼城的人遙遙相望。如今見得王上這封密信,本帥心中欣喜的很,想不到我應三集有生之年,能隨王上完成如此壯舉”
武鑫思索片刻問道:“副帥,王上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仁義了?”
應三集笑道:“武鑫,你莫不是沒有聽過慈不掌兵這句話?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武鑫沉默片刻說道:“副帥所言甚是,是武鑫婦人之仁了。”
抽出長劍,橫劍在眼前,應三集並指在劍身上劃過,劍光所映之下,是他剛毅的眼神,長劍舞動幾式,歸劍入鞘,“武鑫,本帥渴望有一戰,這第一戰就拿吐蕃人的血祭本帥的劍吧!”
武鑫沉吟片刻,斟酌道:“副帥,可這密信中明言,要借巴州兵馬之手,您這是要?”
應三集思忖道:“武鑫,非是本帥不遵從王命,隻是王上不在高陽城,不了解支吐蕃人馬,若真按王上密信中所言,你我各帶一路人馬,吐蕃人自己一路人馬,隻怕這群吐蕃人未必會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若是巴州那邊有個閃失,跑了些人,王上的謀劃可就出紕漏了。”
武鑫點了點頭道:“副帥所言甚是,那吐蕃人來我高陽城之後,同樣在提防你我,從他們人馬駐紮的位置就可以看出,那鳩摩羅可不是易於之輩,副帥,要不要給王上回一封密信?”
應三集點點頭道:“武鑫,明日約那鳩摩羅來城內,與之商討進攻近涼城一事。”
武鑫點點頭道:“我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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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涼城,世子範建功高坐主位,坐於範建功左側下首的巴州兵馬副帥馮淵端起酒杯對眾人說道:“諸位,此戰,不僅要讓吐蕃人知道我巴州人的厲害,也要讓他涼州之人知道,我巴州不是好惹的。”
坐於馮淵對麵的近涼城守將馬逸超對坐於上首的範建功拱了拱手,又對馮淵拱了拱手說道:“殿下,副帥,有道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馬逸超日日枕戈擔待,隻盼有朝一日能上陣殺敵,為王上分憂。”
範建功點點頭道:“這些年有馮副帥與馬將軍,才有我巴州的安寧,不然就算如西涼王所言,若非我近涼城嚴陣以待,隻怕他西涼大軍也會趁勢而入,犯我巴州之地。”
馮淵放下手中酒杯道:“殿下所言甚是,就算此次是他涼州送我巴州一份大禮,我們同樣不能掉以輕心。”
說完馮淵對範建功拱了拱手道:“殿下,”兩軍交戰,非同兒戲,凶險萬分,還望殿下能坐鎮近涼城,末將也好調兵遣將。
範建功笑道:“馮副帥這是嫌棄本王礙事了?”
馮淵再次將酒杯斟滿,遙敬範建功,一飲而盡之後說道:“殿下,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身份尊貴,無需以身犯險,若是殿下有何閃失,臣又如何向王上交待?”
這時馬逸超也起身勸道:“殿下,馮副帥所言甚是,還請殿下放心,這一役,臣定當打得漂漂亮亮的。”
範建功見二人皆勸諫自己,輕歎一口氣道:“本世子來這近涼城,確實是想出城一戰,隻是我沒有小二那身武藝,若是出城迎敵,隻怕諸位還要分心照顧於我,也罷,那我就在這近涼城之中,等待諸位凱旋。”
馮淵帶頭站起身來,殿下眾位將士一同行禮道:“定不負殿下所望!”
範建功來近涼城連一個月都不到,蜀王與魏天罡商議之後,魏天罡暗中去了雲上城,而在軍中掛職的範建功主動請纓,帶著蜀王的密令來到了近涼城。
蜀王長子範建功,年近而立,除了王世子這一身份之外,還在魏天罡麾下,掛了一個參將之職,而這個參將,卻是蜀王安排的。
自幼對讀書感興趣的範建功不明白為蜀王為何做此安排,而他那位自幼對習武感興趣的胞弟,卻隻是王府的世子。
範建功的母親是蜀王的側妃,所以他這個做大哥的,卻一直沒有當大哥的底氣。
宴席完畢,範建功回到了馮淵給自己安排的寢宮,沒有多久,馮淵便登門拜訪。
馮淵見到範建功行禮之後笑道:“殿下,住在此處可還習慣?”
範建功點頭道:“此地甚好,馮副帥有心了!”
馮淵看了看四周道:“殿下有所不知,此處行宮,卻是王上年輕時修建的,那時王上就是近涼城的一城之主。”
範建功一愣,抬頭問道:“馮副帥,父王還擔任過近涼城城主?此事我怎麽不知?”
馮淵感慨道:“那時的王上還很年輕,比殿下現在都還年輕,而我,不過是近涼城的一個統領而已。”
範建功不解道:“馮副帥,父王為何要到這近涼城當一城之主呢?他不是世子麽?”
馮淵歎了口氣,看向範建功道:“殿下你可知道,王上是先王的小兒子,若是那兩位還在世的話,殿下應該還有兩位大伯。”
範建功一愣,沉默片刻道:“馮副帥找本世子,難道就是為了跟我翻一翻老黃曆?”
馮淵看了眼麵色有些陰沉的範建功說道:“殿下,屬下接到密報,幾日前,王上設宴,小世子可是與王上同坐王座,殿下,您是大世子,屬下說這些就想告訴一下殿下,將來這巴州之主,可未必就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範建功麵色陰沉不定,看了眼麵色平靜的馮淵,沉聲問道:“馮副帥與我說這些又是何意?莫非馮副帥願意支持本世子?”
馮淵笑而不語。
範建功繼續說道:“如今父王正值壯年,本世子做過多謀劃,隻會令父王不喜,馮副帥這麽早押寶於我,是不是為時尚早了?”
馮淵看向範建功,淡淡說道:“殿下,臣下說句不中聽的話,今日殿下能高坐首位,諸位將士所敬的,可不是殿下您,而是子陽城那位王上,殿下,別等到王府那位小殿下真正坐在王座之上,您再去跟他說您是長子,到那時可什麽都晚了!”
範建功沉吟片刻道:“馮副帥所求為何?”
馮淵盯著範建功,沉默了片刻道:“殿下,臣下終究還是個副帥而已!”
範建功想了想,嗤笑道:“本世子還以為馮副帥是一心為本世子著想,原來也是為了自己。”
馮淵冷笑道:“殿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是殿下連個王位都爭不來,臣又何須向殿下效忠?”
範建功一甩袖子道:“馮副帥還是速速離去吧,本世子隻當今夜未見過你,至於你所說的那些老黃曆,本殿下就當沒聽過。”
說到這裏,他盯著馮淵說道:“本殿下也不想聽!”
馮淵看了眼範建功,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範建功看向馮淵背影,若有所思,隨後拍拍巴掌。
有人聞聲而出,範建功看了眼那人,低聲問道:“小二那裏,有什麽動靜?”
那人低聲說道:“回殿下,子陽城那邊傳來消息,小世子與王上同坐王座用膳。”
範建功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人消失在夜幕中。
範建功走向門前,仰望夜空。
想不到馮淵竟然敢在王府安插探子,如此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