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大牙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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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執中和吳妙雲的事,林創思索再三,終是不得要領,隻得放下。

    “醫院沒有發生別的事,就是田春才請了兩天假。還說田春才回來後,大家都感覺不對勁,過去他一直都是見人就笑,可他回來以後就沒笑過,好像有什麽心事,弄得護士們都不敢跟他說話了。”

    不等林創問,李洪林主動報告。

    “請了兩天假?哪天?”

    “護士說就是剛跟胡逢治治傷那幾天,具體哪天她也記不清了。”

    林創感覺這個情況很重要,問道:“是不是田春才家裏有事?比如,家人生病或者喪事什麽的?”

    “我問了,護士說,田春才不是本地人,父母和老婆孩子都不在上海,應該不是家人的原因。”

    “那也備不住。如果家裏有什麽不幸的事,可以拍電報或者寫信來。”

    “那這個就不知道了,除非問田春才本人。”

    “好,田春才的事先放一放。胡逢治的傷重嗎?”

    “護士說不重,就是身上有些舊傷,都不礙事了,新傷就是頭上破了個小口子,不用縫針,抹了點藥水就沒事了。”

    “他頭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不知道。護士說,在他們治傷的時候,旁邊都有特務,不讓交談。”

    “哦……。”

    林創應了一聲,趿拉上鞋下床,倒背著手在屋裏踱步。

    易蓮花、李洪林和劉二猛都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思索出結果,等著他下令。

    等了不大會兒,林創停下腳步,坐到沙發上,對李洪林、劉二猛道:“查田春才。”

    “先生,為什麽不查吳執中?”李洪林問道。

    “吳執中有什麽可疑之處?”林創反問。

    “他閨女是地下黨,他會不知情?李士群讓學生們去同德醫院治傷,應該有他的目的吧?我覺得吳執中有問題。”李洪林不服氣地說道。

    “這可不一定,孩子思想先進,老子未必就先進,有時候恰恰相反。”

    “沒有道理吧?”

    “有道理,你隻是沒有參透而已。”

    說罷,林創見李洪林還是別著頭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笑了笑進一步解釋道:“大牙,你家有沒有棗樹?”

    “我家?哪有家呀?打小被師傅收養,您又不是不知道。不過,我們住的地方倒是棗樹不少。”

    “那你一定見過棗樹上的滑枝子了?”

    “當然見過,就是不長花、不結棗的樹枝子唄。”

    “對。你說說,為什麽同生在一棵樹上,別的枝子結棗,而滑枝子不結?”

    “不知道。”

    “你注意過沒有,凡是滑枝子都在樹杈根部,這個地方往往營養最豐富。也就是說,營養過剩造成的讓滑枝子成了另類。”

    “……還是不明白。”

    “一個富貴家庭的孩子,如果沒有接受父母之外的先進思想,他會安享優渥的生活,按部就班,庸碌無為,最多就是重複父輩的生命軌跡。反之,如果這個孩子受到先進思想熏陶,他會比窮人家的孩子更能理解舊製度的腐朽,因為他見過、經曆過、思考過。而且越是這樣的人,革命性越強。就好像老樹之上開新枝,腐葉底下發嫩芽一樣。”

    “茅坑裏隻能生蛆,還能生出別的來?”李洪林猛地來了一句。

    靠,這杠抬得,把林創差點給噎住。

    “就是啊,蛆最後不是變成蒼蠅飛出茅坑了嗎?你別以為蛆叫人惡心,但相對於大糞而言,它不是有了生命?”林創強忍著惡心,就茅坑裏的大糞和蛆的關係問題,進一步進行了解說。

    “雖然惡心,但理是這麽個理。”李洪林終於服氣了,不再抬杠。

    林創點點頭,不再糾纏這個話題,生怕這家夥再抬杠。

    “再說了,我估計,吳妙雲一入獄,李士群肯定把她的家庭調查了個底掉。如果吳執中有問題,李士群那個狠勁的,早就把他抓起來了,更不會讓他父女在醫院見麵的。”

    “是,先生說得是,那就查田春才。”李洪林疑慮盡去,這才服氣。

    “師哥,不是我說你,先生什麽時候錯過?你聽吩咐就是了,偏還不服。”易蓮花笑道。

    “哪裏不服了?服,就是有疑問不問出來,心裏難受。”說罷,李洪林轉向林創:“先生,讓二猛去查吧,對付田春才,二猛一人足矣。”

    “你幹什麽?為什麽是二猛去?”易蓮花問。

    “我看我外甥。這一下午不見他,真的怪想他的,心裏跟貓抓似的。先生,我看東兒骨骼清奇,是個練武的好材料,我教他練武吧?”

    林創白了他一眼,道:“骨骼清奇?胖得跟個肉墩子似的,你從哪裏看出來的?整天胡說!”

    李洪林一聽急了:“先生,可不是胡說。別看東兒胖,那是奶胖,我摸過,長大了是個高個,是個練武的材料。”

    “我不信,別整得自己跟世外高人似的。”林創不屑地說道。

    “我真摸得出來!”李洪林有點急,眼珠子一轉,問道:“先生,你不會是看不起練武的吧?”

    林創簡直是無語了。

    結結實實地白了他一眼,道:“你那腦子是不是搭錯了弦了?還學會發散思維了?我什麽時候看不起練武的了?想讓他學武也用不著使激將法!”

    “那你不答應。”

    “無論習文還是習武,隻要他喜歡,我一律不反對。隻要不長成滑枝子,我希望他幹自己喜歡幹的事。”

    李洪林一聽笑了,道:“您就放心吧,咱東兒好著呢。”

    “師哥,一個吃奶的孩子,哪就好著呢?”

    “放心吧,他要學壞,我這親娘舅第一個揍他,絕不慣著。”李洪林拍著胸脯子,信誓旦旦地說道。

    林創看得出來,李洪林對林東是真愛,比自己這個親爹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正事呢,怎麽說開了育兒經了?真是的。

    林創趕緊打住,回到正題:“行了,不說這個了,早著呢,先說眼前吧。二猛,你一個人行嗎?”

    “行。”劉二猛鄭重地答道。

    “要先遠觀,提防特務。”林創囑咐道。

    “嗯。”劉二猛鄭重地點點頭。

    其實,劉二猛性子穩重且有急才,加之身有功夫,嘴又嚴實,人又可靠,是比較令人放心的。

    隻是林創謹慎慣了,所以不厭其煩地囑咐各種細節。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碎嘴,像個老太婆。

    ……

    果然,劉二猛沒有辜負林創的期望,隻用了一天,就帶來了田春才的確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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