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喬山知道，指望聯想答應他的開價，那明顯是不現實的。

    聯想雖然敗家，可有時候卻也是一毛不拔，這方麵的例子也不鮮見，聯想裁起人來，是一點不手軟，卸磨殺驢的事還真沒少幹，因此鬧出的風波就沒斷過。

    臘月裏的農村很熱鬧，跟城裏是完全不同的感覺，有陶秀英操持，陳家的年味也越來越濃，早幾天，家裏就已經忙活開了，燒肉、炸麻葉、各種圓子、蒸菜蒸肉……

    在農村，過年的吃食最是講究，而陳家又有些特殊，陳媽是鄂省人，陳家難免帶了些外省的習慣，而很多習俗，陳喬山很是眼熟的。

    不知不覺，又是新的一年，陳喬山的心思是複雜的，他清楚，自己是回不到過去了，想清楚裏麵的關節，他也就隻能學著忘記，可偏偏又忘不了，這對他而言代表著機遇，同時也是負擔。

    年三十到底是來了，陳家是中午過年，晚上全部在大伯家，這是地方上的習慣。

    在農村，長子就是一家一姓的擔當，在陳家也不例外。

    陳家的年飯席麵很豐盛，有餃子有酒，敬過祖先，一家六口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這也就過年，農家難得會做這麽豐盛的席麵，更難得的是，今年的陳家住上了新房，買了車，眼見著富裕的日子已經到了，連帶著，桌上也多了不少稀罕的菜式。

    陳衛國倒是沒開口，不過臉上的笑是始終沒拉下，陳媽卻是感慨萬千。

    在往年，年不是那麽好過的，四個孩子來年的學費生活費，還有家裏的積欠，哪哪都是窟窿。

    對於孩子來說，過年意味著喜慶熱鬧，可對於成年人來說，年卻是道坎。

    難得的，陳媽麵前倒了半杯酒，她端起來小抿了一口，不知道想到了啥，臉上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神情。

    陳喬山看出了她的異樣，忍不住問道：“媽，你怎麽了？”

    “沒什麽，高興。”

    小五也笑著說道：“媽，我也高興。”

    陳喬山感覺啼笑皆非，這個小五，插科打諢倒是一把好手。

    陳媽確實起了興致，對著小閨女說道：“家裏就屬你最會說，也就數你能折騰。”

    小五不樂意了，辯駁道：“我又怎麽了？”

    陳媽笑道：“就剛添你那會，鎮上三天兩頭上門要罰款，說是不交就扒房，還是你大伯他們想辦法，四處借錢，才湊足了數，最困難那階段，家裏連買鹽的錢都拿不出，哪裏能想到還能過上現在的日子。”

    陳喬山很是無語，沒看出來，陳媽這麽個心思通透的人，也會憶苦思甜。

    小五年齡小，不懂其中的心酸，陳夕陳婉雖說已經懂事，不過也沒什麽深切的體驗，陳喬山卻見識過生活的不易，他能體會到陳家當初的艱難。

    “媽，過去的就過去了，還提它幹嘛，如今小五都長大了，咱家也算是熬出了頭。”

    陳衛國也開口到：“就是，大過年的，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陳媽沒好氣地說道：“怎麽就不提了，必須得提，這麽些年下來，要不是我兒子，這家還不知道要熬到哪個階段呢。”

    看得出來，陳媽心裏是有怨氣的。

    陳衛國一時也有點尷尬，他畢竟是一家之主，日子過成這樣，做為男人而言，多少有點麵上無光。

    陳喬山是有眼色的，大過年的，他可不想鬧出家庭矛盾，便笑著說道：“媽，你這話說的，沒有你跟爸，哪有我啊，這家歸根結度，還是你倆掙下的。”

    陳媽白了兒子一眼，到底沒再說啥。

    陳喬山端起麵前的小酒盅說道：“來，咱們幹杯，預祝咱家日子越過越紅火。”

    話雖然很平常，卻獲得了陳家人的一致的讚同，陳家也終於有了團年飯的氣氛。

    晚上，陳家的家族聚會跟往年一樣熱鬧，大過年的，也沒人提別的事，陳喬山雖然不小了，不過到底是小輩，吃完年夜飯，提前跟一幫子長輩拜了年，壓歲錢倒是混了不少。

    當然，有進有出，不過陳家到底是賺了，沒別的，家裏四個孩子，人多力量大還是有道理的。

    忙活完，小五就急吼吼地過來了，攛掇著要回家，她早就惦記著家裏的煙花，昨天晚上就被陳媽製止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

    沒奈何，陳家人早早地就走了，路上，小五還喜滋滋地數著手裏的壓歲錢。

    陳喬山看得好笑，如今的農村，給出的壓歲錢其實也沒多少，不過對於小孩來說，無疑是筆巨款，他湊趣道：“把錢讓我幫你保管吧，回頭給你存銀行，還有利息。”

    小五根本不吃他那套，把錢攥在手裏，語帶不屑地說道：“才不給你呢，你別想騙我。”

    “你前段時間不是還說要請我吃糖葫蘆嗎，回家這麽久，你也沒請啊？”

    “你請嚴妖精吃糖葫蘆，都沒想著我，我才不請你吃呢。”

    陳喬山哭笑不得，沒想到這丫頭還挺記仇。

    這一晚，陳家很熱鬧，特意買來回來的禮花衝天而起，為這個偏僻的小村增添了很多別樣的色彩。

    看著拿著小煙花在院子外麵滿地跑的陳家三姐妹，陳喬山心裏也有幾分滿意，他知道，陳家的日子注定會越過越好。

    新年到底是來了。

    年初一，陳家兄妹四個早早地起來了，在陳喬山的帶領下，在村裏轉悠了一早上，挨個拜年，這是規矩。

    一圈轉下來，幾人又急匆匆往家趕，沒辦法，幾個妹妹都急著想去鎮上的廟會。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傳統，廟會是不缺的。

    剛回到家，陳媽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煮雞蛋，塞給陳夕，今天是她的生日。

    年初一過生日，明顯是吃虧的，剛剛幾人在外邊混了不少吃食，哪裏看得上煮雞蛋。

    陳媽催促道：“吃了這個白雞蛋，來年這日子，一骨碌就過去了，清清潔潔的，無病無災。”

    陳夕有幾分無奈，邊吃邊嘟囔道：“不公平，老四小五他們過生日還有蛋糕，到我這每年都是白雞蛋。”

    陳喬山不禁哭笑不得，還真是不肯吃虧的性子。

    陳婉笑著說道：“姐，一會去廟會，我請你吃糖葫蘆。”

    “姐，我也請你吃好吃的。”小五不甘落後地說道。

    陳家如今算是招搖過市了，陳衛國開著那輛雙排座，帶著一家六口，浩浩蕩蕩地到了鎮上。

    廟會很熱鬧，陳喬山卻沒多待，他跟嚴小沁約好了，上網聊天，雖然是春節，網吧是沒有節假日的。

    很無奈，他身後跟著三個跟班的，走哪跟哪，甩都甩不脫，沒奈何隻得買了不少零嘴，全帶進了網吧。

    好在來的早，也就找了兩台機器，小五還想占一台，直接讓陳喬山拉了過來，讓老三老四碰碰還行，小五就算了。

    陳喬山照例先看了看財經版麵，大過年的，也沒什麽新消息，當他打開FM365的時候，最終導向的卻是聯想的官網。

    陳喬山嚇了一跳，生怕是FM365的域名出問題了。

    不過當他打開翱龍網的時候，又安心了，是翱龍網的域名出了問題，看來CNNIC又插手了。

    新年新氣象，陳喬山知道，對於他而言，這將是新的開始，最起碼，互聯網的戰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