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中的建築逐漸變得虛幻，仿佛夢裏的事物。街上猶如行屍走肉般的人紛紛停下腳步，他們的眼底出現一抹神采，彼此看了看後都露出解脫的笑。高聳的祭壇像一堆被大風吹散的沙，星星點點地飄逝。

    刺客把酒瓶放下：“咦，麥格馬死了嗎？”

    她小聲地打了個酒嗝。

    安北遲疑道：“不清楚。”

    他踢了腳旁邊的磚牆，牆麵傳給他一種軟綿綿的觸感，不像踢到了牆，反而更像踢到了一塊厚實的海綿。

    刺客感慨道：“神國隻有在失去神格的能量供給後才會瓦解，所以麥格馬就算沒死也差不多了。應該是剛剛進來的那個家夥做的，真是個少見的狠角色。”

    安北羨慕地說：“要是我也能那麽強就好了。”

    刺客不在意地說：“其實現在的麥格馬也沒多厲害，不然祂也不會待在這裏汲取星球的能量，還變著法地和你們‘要’時間。”

    安北歎氣：“這也很厲害了。”

    他的聲音裏有些羨慕。

    刺客漫不經心地問：“你們是不是已經失去利用信仰的方法了？”

    安北困惑道：“人類也可以利用信仰？”

    刺客昂了一聲。她伸出手，掌心裏靜靜地躺著一枚墨綠色的菱狀晶體。

    安北怔住了。

    刺客像拋尋常物件似的把這枚晶體拋給安北，然後悠悠地說：“偽神格，組織的遺物。雖然跟真神格沒法比，但也僅此一枚，珍貴得很。你要是願意加入我們，我就做主把它送給你。”

    安北驚喜地接住墨綠晶體。

    “本來沒打算給你的，因為你要去找麥格馬送死。”刺客斜眼看他，“感覺你有點眼熟，好像從前在哪見過，說不定是我哪個朋友的後代。隻要你願意加入我們組織，這個東西就送你了。”

    安北默默把偽神格放進戰衣的儲物格裏，然後抬頭問：“什麽組織，隻要不違背我的道德底線我就加入。”

    “東西都裝兜裏了還好意思和我談道德？”刺客似笑非笑地說：“難道不加入就會把東西還給我嗎？”

    安北老臉一紅。

    他羞愧道：“對不起。”

    刺客自嘲道：“行了，就當我花錢買你進組織好了。我們組織一共二十七個人，名字就叫二十七人結社，現在已經完蛋了，所以也沒什麽規矩可言了。你記住這個名字就好。最好能把我們寫進書裏，千萬別把我們忘了，我們好歹也為解放人類努力過。”

    安北鄭重地點頭：“我一定爭取讓聯邦把你們寫進書裏，能和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嗎？”

    刺客擺手：“沒時間了。”

    她的手每擺動一次就變虛幻一分。

    安北試圖挽留她，但他的手掌直接從刺客身上穿過，根本碰不到她。

    刺客平靜地說：“這玩意兒滴血認主。”

    安北的目光在觸到刺客平靜的神情時停下了，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一次無法避免的別離，心情頓時變得沉重。

    他停下徒勞的舉動：“我記住了。”

    刺客問道：“我們是？”

    安北立即回答：“二十八個人的二十七人結社。”

    刺客笑了。

    她望著天空，視線開始模糊。她看見人來人往，看見風起雲落，看見一隻蝴蝶飛過，看見了張牙舞爪的二十七人結社標識。她努力地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所以，她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就和過去一樣的安靜。

    但和過去不同的是，她死了。

    安北的眼底泛起一層閃爍的淚光。

    半分鍾後

    神國幾乎完全瓦解，隻剩下一層半透明的膜將安北和周圍鐵衛一的地貌隔開，安北估計再過幾秒連這層膜也會消失，他就徹底回歸現實了。

    這時，他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通訊聲：“安......你還......活著嗎？......匯報情況，完畢！”

    安北低聲道：“我沒事！其他人呢？”

    他扭頭望向四號超級火山的方向，發現那裏已經被軍方的飛船團團包圍了，明亮的探照燈光柱在他的位置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謝天謝地！”

    訊號突然清晰起來。

    安北向外邁步，這回毫無阻礙地邁了出去，神國已經完全瓦解。

    “安北特等！我們在坐標：經度17，維度14集結。正在評估損失，搜尋失聯人員。請你立即歸隊！收到請回答！”

    通訊員的聲音非常欣喜。

    如果一切都很順利，通訊員不會

    安北心中產生不祥的預感，他追問道：“我們的損失怎麽樣，外麵發生了什麽，有多少人失聯了？”

    通訊員沉默了兩秒後回答：“陸戰兵團沒有損失，戮神司失聯了許多，現在算上你也隻有二十一個人能聯係上。”

    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從安北眼前掠過，強烈的悲愴衝進他的腦海，他甚至不敢想誰在這次行動中犧牲了。

    他克製著情緒說：“好，我明白了！”

    “經度17，維度14！快回來吧！”

    通訊中斷

    安北將坐標輸入進黑龍戰衣，循著黑龍戰衣的導航找到了大部隊，見到了其他人。

    北之星戮神司除了林雲被禁足在伏羲號旗艦上，其他二十一人全部進入麥格馬的神國，沒有任何人半途而廢，因此損失也很大。

    隊員們強起情緒打招呼：“老大......”

    安北環視整個，心情沉重地發現隻有五個人和他打招呼，他努力沉穩道：“你們沒事就好。”

    所有人的臉都隱沒在黑龍戰衣看似冷酷的麵甲之下，但他們能猜到彼此的心情。

    安北勉強笑道：“大家不用太悲觀，其他人隻是失聯，可能是通訊係統壞了，等下應該會過來。”

    無人應答。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很沉悶。

    安北轉身離開房間。

    他向上匯報道：“我有重大收獲，請求立即聯係三位將軍。”

    他是這次參與行動的戮神司成員中地位最高的，有權限直接和聯合艦隊的將軍對話。

    “安北特等？”

    “請稍後，正在為您轉接！”

    嘀嘀嘀

    安北的心情有些緊張。

    “安北特等！”

    “將軍們在聽，你可以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