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家夥，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巴瑪丘斯眼神陰冷地說道，“以為隻要抹除我的覓名之鴉，我就找不到你，那就大錯特錯了。”

    少年微微躬身：“等待您的好消息。”

    巴瑪丘斯從懷裏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玻璃球：“由果朔因！”

    一條粗壯的絲線從玻璃球中插進空氣。

    巴瑪丘斯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因果律真是一種神奇的力量，我已經知道他在哪了。”

    他的眼底飛出一串漆黑的符文。

    “我去他的世界把他捉來。”

    符文逐漸形成一扇門，巴瑪丘斯毫不猶豫地跨了進去，隻留下他猖狂的笑聲在靜音結界中回響。

    少年撤去靜音結界，臉上的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冷漠，他對王座下的人說：“都回去吧，秘主今天有別的事情要做，改日再議。”

    王座下騷動起來。

    少年麵無表情地走到高台邊緣，毫無征兆地把試管裏的紫色物質倒了下去，澆到底下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惶恐地抬頭望向少年。

    少年喃喃道：“性質果然很穩定，沒有能量誘惑就不會行動，但隻要稍微給予一點刺激......”

    他抬手點了一下。

    這個人身上亮起柔和的綠光。

    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體內的一些暗傷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痊愈，頓時驚喜萬分。

    他跪下來磕頭道：“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少年喃喃道：“三......二......一。”

    倒數結束的瞬間，耀眼的紫光衝天而起！

    “啊！！”

    台下傳來一聲極其淒厲的慘叫，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樣的叫聲來自一個人類。

    這個跪在地下對少年感恩戴德的人融化在濃鬱的紫光之中，連一粒肉沫也沒剩，原地隻留下一顆拳頭大小的紫色光球。

    人群驚恐地四散逃離。

    少年沒有理睬他們，而是饒有興致地把光球攝起。他的眼睛化為冰冷的亮銀色，仔細地觀察著光球中的每一處細節。

    無數隻長滿尖刺的醜陋蟲子密密麻麻地堆疊在一起，後一隻咬著前一隻的尾巴，以此類推，所有蟲子共通構成一條不中斷的鏈。

    這條鏈一圈圈的盤旋，形成的圓的直徑由小變大再變小，最終在宏觀上形成一顆圓潤的球體。

    此時它們一動不動，好似死了一樣。

    少年隔空捧著這顆光球，臉上洋溢著熱烈的神情，口中喃喃自語著：“有意思，不知道它們的上限有多高？”

    啵！

    少年聽到一聲類似氣泡破裂的異響，下意識伸手捏住了一封從空氣裏鑽出來的信。

    “這是......”

    他盯著信上的火漆一字一頓地念道：“戰爭之族。”

    信封上寫著：秘主啟

    少年眼底露出一絲困惑，因為據他所知，戰爭之族和他們組織之間沒有任何來往。

    “秘主剛好不在，希望不是什麽急事。”

    他把信放到王座上，自己則帶著紫色光球飄然離開。

    ......

    “所以，全部修煉體係都被證明無效？”

    唐煊站在實驗室中和大劉交談著。

    大劉點頭：“你的藥劑是有效的。服藥的神眷者都表現出了不同程度的實力飛躍，有幾個甚至超越了之前的安北。但你的那些修煉功法沒一個能用的，這次找你來就是為了了解原因。”

    唐煊沉默了。

    他的心底感到有些不解。

    浮世喵說過，因為力量體係在虛空中的分布問題，這些修煉體係大部分是不能用的，但她也保證一定有幾種是能用的。

    現在的情況顯然是異常的。

    力量體係的分布就像在紙上畫圈。

    鬥氣畫一個圈，魔法畫一個圈。

    兩個圈交叉的部分既可以修煉鬥氣也可以修煉魔法；兩個圈不重疊的部分可以修煉各自的東西；而兩個圈以外的部分才什麽都修煉不了。

    眼下這種情況似乎表示他們世界在所有力量體係的圈之外。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們的世界不在虛空裏嗎？

    這也是......

    因為時空循環的緣故？

    如果他們的世界因為時空循環而與虛空割裂，就有可能出現不被任何力量體係籠罩的情況，但他覺得這不太現實。

    世界是不能脫離虛空存在的，因為世界需要虛空提供的養分。沒有虛空的世界就像是一個斷水絕糧的人類，活不了多久。

    不過他們的世界也不是完全沒有力量體係，科技和信仰都可以讓人類變強，但奇怪的是，虛空中沒有這兩種力量體係。

    這兩種體係是他們獨有的。

    他們似乎和虛空之間存在某種奇妙的關係。

    這到底是為什麽？

    唐煊開口為大劉述說了他所了解的情況。

    大劉撓頭道：“這就奇怪了。”

    唐煊歎氣道：“我們的世界真特別。”

    現在可以確定，虛空中的其他力量體係都不適合他們的世界，在他們的世界中就隻有兩種變強的方法。一種是科技，另一種就是信仰。而信仰這條路正在被淘汰的路上。

    安北雖然因為信仰之力變強，但這不是長久之道，人類的未來終究是在科技的星辰大海，啟動造神工程隻是為了保護聯邦消化希爾文明的科技。

    這時，兩名保安叉著一個人路過實驗室。

    唐煊不經意瞥了一眼。

    誒——

    他愣了兩秒，然後猛地衝到門邊，拉開門大聲喊道：“等等！”

    兩名保安抓住那個人轉過身來。

    他們豎起鋼叉詢問道：“同誌，你認識他？這個家夥沒有證件，在研究所裏亂跑，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

    這個人低著頭默默不語，被夾在兩個身強體壯的保安中間，像根瘦弱的豆芽。

    唐煊看著他納悶道：“你怎麽......被抓住了？”

    見到自己被認出來，這個人終於抬起頭，赫然是巴瑪丘斯。

    巴瑪丘斯的臉色陰冷得幾乎能滴出水：“我大意了，但我的手下會來救我，到時候你們整個世界的人都要被賣給凶魔做奴隸。”

    唐煊一頭霧水，他剛剛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巴瑪丘斯。

    覓名之鴉不是已經被祛除了嗎，這個家夥是怎麽找來這裏的，而且他不是頂級咒術師嗎，怎麽被保安給叉了，現在是什麽情況？

    唐煊一臉困惑：“什麽陷阱？”

    “嗬嗬，你已經抓到我了，還裝什麽？”巴瑪丘斯陰沉道，“我一進入這個世界就力量盡失，難道不是你設了陷阱？”

    唐煊愣住了。

    他想到修煉功法全部失效的事情，突然就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如果巴瑪丘斯的力量來源是咒術，而咒術體係在這個世界不存在，那巴瑪丘斯在這裏不就是個廢人嗎？

    原來如此！

    他對巴瑪丘斯說道：“算你倒黴。”

    巴瑪丘斯冷哼一聲。

    唐煊笑道：“你也別盼著你的同伴能救你出去了，他們來了也是一樣的下場。”

    “不用嚇唬我。”巴瑪丘斯冷笑道，“我隻是大意了而已，我失聯以後，他們一定會非常小心地探索這個世界。隻要你不放了我，他們就一定會找到這裏，到時候你不要後悔。”

    唐煊笑著搖頭不語。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虛空中的力量體係，誰來也不管用，來一個抓一個。

    他看了看站在巴瑪丘斯身邊的兩名保安，心想今天多半就是這兩名保安的人生巔峰了，竟然把一位在虛空中赫赫有名的咒術師給叉了。

    大劉跟出來說：“怎麽了，這是敵人？”

    唐煊點頭：“他來自我們的世界之外。”

    “世界之外？太好了！我昨天還在想世界外麵有什麽，今天竟然有人送上門來了！”大劉激動得舔了舔嘴唇，他兩眼放光：“可不可以把他交給我們？”

    唐煊盯著巴瑪丘斯思索了幾秒後說：“他來自虛空外的一個大勢力，是一個有些知名度的強者。你們可以問問他虛空的勢力分布和規律。不用擔心他的同伴報複，他們到了我們的世界也會失去力量。”

    “好嘞！”

    大劉快步走到巴瑪丘斯麵前，目光火熱地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是一雙人類的眼睛，卻仿佛放出了微弱的綠光。

    巴瑪丘斯被看的瘮得慌，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大劉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小標簽，趁巴瑪丘斯不備，一下貼到他的腦門上。

    標簽：特級珍惜材料

    巴瑪丘斯踏步吼道：“你給我貼了什麽？”

    兩名保安死死摁住他的肩膀。

    大劉研究修煉體係時使用了浮世喵附送的語言卷軸，所以可以聽得懂虛空語言，他回答道：“保護你的東西，防止你被不知輕重的家夥給肢解了。”

    巴瑪丘斯打了個寒顫：“肢解？”

    這些野蠻人竟然想肢解我？！

    大劉沒有理睬他，而是扭頭對保安說：“帶去標本室，先麻痹再冷藏，注意不要和咕咕鳥的屍體放到一起。”

    保安舉起鋼叉：“明白！”

    巴瑪丘斯預感到自己接下來一定會遭遇什麽悲劇，他大聲咆哮起來，試圖掙脫保安的鋼叉。但兩個保安都訓練有素，把他叉得死死的。

    “你們等著！”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

    巴瑪丘斯的腸子都悔青了，他後悔自己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沒有派其他人先來這個世界試探一下，結果把他自己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他也知道有些世界沒有咒術力量體係，所以他不隻修煉了咒術，還特意修煉了水平相當的魔法。

    根據虛空規律，沒咒術的地方一定有魔法，反之亦然。所以按照常理，他無論去哪個世界都是一流的強者。

    可他萬萬沒想到虛空中還有這麽奇特的地方，既沒有咒術也沒有魔法。當他出現在研究所中，發現自己一身力量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傻了。

    保安把他摁進睡眠艙，強行冷藏。至此，他正式成為聯邦收藏的一項特級珍稀研究材料。

    “真沒想到，今天還有這種意外收獲！”大劉一臉感慨，“雖然聯邦暫時不會涉足世界之外的地方，但有個外麵的人在手裏，心裏踏實。”

    唐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宴會廳裏巴瑪丘斯咄咄逼人的嘴臉還近在眼前，結果剛剛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抓住了這貨，還規劃做研究材料用，實在有些夢幻。

    不過，巴瑪丘斯是怎麽找上來的？覓名之鴉明明已經祛除了，而且金發青年還保證請自己家族出麵替他解決巴瑪丘斯這個麻煩。

    “幫我問問他是怎麽找到我的。”唐煊頓了一下，“我感覺有點奇怪。”

    大劉拍胸脯道：“你放心！”

    嘀嘀嘀——

    唐煊低頭看了眼手表。

    林婉在找他。

    今天就是艦隊出發討伐雷神的日子，應該是喊他去基地集合。

    唐煊打開通訊：“我馬上就到。”

    林婉笑道：“你快一點吧，還記得喬安嗎？他也參加這次行動，已經問了我不下十次你什麽時候到了。”

    唐煊輕輕點頭。

    喬安的弟弟喬平在他的英靈聖殿中，這對兄弟已經近半年沒見麵了。

    他回答道：“我這就來！”

    通訊掛斷。

    大劉笑道：“去吧，勇士！”

    唐煊最後囑咐道：“亞神格提純的問題麻煩你們再仔細研究一下，安北的力量太斑駁，使用起來不僅效率低，還有很大精神壓力。”

    大劉點頭：“這件事已經在研究了。”

    兩人邊走邊聊，最後唐煊走出研究所，伸手招了一輛飛車，趕到戮神司基地。

    他已經很久沒來過這個地方了，基地裏多出了兩棟樓。再過幾天就過年了，目光所及，到處都掛著紅燈籠，空氣裏洋溢著年的氣息。

    不過有一部分人沒機會在基地過年，他們要去討伐雷神，即便過年也是在戰艦上。

    “立正！”

    “稍息！”

    “向左看齊！”

    “......”

    唐煊順著聲音尋去，果然找到了正在集結的大家。安北站在第一排，毫無架子，像個普通戰士一樣接受軍官的口令。

    唐煊有些猶豫，他已經不算戮神司成員了，地位隱隱和領袖平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喊聲報告。

    軍官轉身看到他，啪地對他敬了個禮。

    戮神司成員們也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安北無聲地對他笑了笑，林婉朝他眨眼放電，喬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更多不認識唐煊的新成員則好奇地上下打量他。

    唐煊心中釋然，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青澀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