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算計無雙(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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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的目光在大荒上下逡巡了三天三夜,雙眼中的光明從明亮到暗淡,卻始終沒有找到瑾瑜的身形。
終於,再一次巡視大荒之後,燭龍不得不在東海之上,湯穀之前停下身形。
縱然以他頂尖神明的實力,不斷消耗之下,也將難以支撐。
此刻的湯穀,封閉嚴密。海外三十六國圍在了最外圍,然後是十二奇相陣,最後是天幹之陣。
一層又一層,堪稱是水泄不通,見到燭龍落下,刑天扛著斧子率先來迎,道“老燭龍,可否查看到了那青帝之子?”
燭龍麵色灰敗,眼中的光明也硬生生的暗淡了一層,聞言道“慚愧,整個大荒之中,除了九幽之下還有一些種族的聖地,我無法查看之外,就再也沒有我看不到的地方了。可依舊無法看到所謂的青帝之子。你們人族那邊如何?可曾找到他?”
刑天歎氣道“別提了,人族一千二百諸侯,無數鴻翎使者,日夜不休,依舊沒有找到對方,這家夥簡直就是陰溝裏的老鼠,怎麽也抓不到。”
燭龍搖頭,看向了湯穀之內,入眼處,要麽是一眾神明,要麽就是如刑天一般身為天幹,神明之下的人一個也沒見到。
“其實你們人族也沒多大信心是不是?”燭龍突然出聲道。
刑天瞪眼,燭龍卻麵不改色。最終一聲長氣從刑天嘴裏吐出來“你看出來了?
就知道瞞不過你們這些老家夥的眼睛。”
燭龍點點頭,道“擋住這些帝子其實不是什麽難事,大不了不要臉皮,以神明之身直接屠戮過去就完事了。可是想要擋住那位的命令,就隻怕沒那麽簡單了。”
“是啊,那位高高在上,一言定乾坤萬物,縱然現在天地相隔,可是他的命令依舊足夠讓整個大荒動搖。”
刑天默然,隨即道“不然我們人族也不會隻讓神明之上的人來這裏,就怕萬一我們擋不住的話,神明之下隻怕沒一個能活下來的。”
燭龍轉身,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晃動,看向了海外三十六國的子民,看向了茫茫大海,看向了東荒,神色黯然“不知道我們究竟能不能擋住他的命令?當年西昆侖前車之鑒不選,你們人族不可不要步入了他的後塵。”
“西昆侖?”
“沒什麽,你們在這裏好好守著,我再去大荒之中轉轉,說不定就能夠碰到什麽。”自知失言的燭龍猛然竄出,消失在了東海之上。
小乙從刑天身後轉過來,看著燭龍帶著些許倉惶的背影,疑惑道“我總感覺燭龍知道些什麽。”
宓妃想了一會兒,道“自我懂事起,燭龍就已經是赫赫有名的神祇了,無數年來,和他一起成名的神祇要麽割據一方,稱王稱霸,要麽已經身死道消,唯有燭龍,很是奇怪的隻守著鍾山那麽一片,千裏之地,似乎不爭不搶。或許,他真的知道些什麽吧?”
“可惜啊,這麽多年燭龍一直和我人族不遠不近,這次他能親自動手已經出乎了我的預料了。”刑天扛著斧子,道“算了,不說燭龍了,小乙,圍著扶桑樹的大陣準備的怎麽樣了?”
小乙道“還不行。我們想要的是將整個扶桑樹徹底的隱藏起來,可是扶桑樹本身就已經被不知名的強者給施展過一強力的隱藏之術了,以那位的實力,尚且不能將整個扶桑樹給隱藏起來,我們想要動手,實在是太難了。”
“做不到嗎?”
刑天皺眉,直接道“既然做不到隱藏,那就換成殺陣,我人族的壓箱底的殺陣拿出來,我記得當年蚩尤以虎魄刀布下的那個陣法,這次我們也布置上。
既然無法隱藏起來,那就殺了任何敢打扶桑樹主意的人。”
小乙聞言,一向溫文爾雅的身上浮現出了狠厲的氣息,當即一抱拳,開始布置起陣法來。
天幹之中,小乙最是博學多才,論對陣法的掌握,僅次於天幹玄女。以他的實力布置陣法,諸多天幹也都信服。
扶桑樹周邊,一片寂靜,在這之外,無邊的煞氣衝天而起,擾亂雲霄。無數的強者嚴陣以待,隨時等待著未知的敵人上門。
在東荒北部,靠近北海萬裏的地方,青衣少女蹦蹦跳跳,看著前方的一個大部落。
和別處不同的是,這個部落裏生機盎然,兒童歡快的身影隨處可見,一個個戰士匆匆忙忙,手裏或是拎著獵物,或者是拎著武器,彼此之間打招呼也是喜氣洋洋的。
最讓她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縱然現在大荒之中,幹旱漸多,田地收成日益減少的情況下,這個部落的人居然都是麵色紅潤,身強體壯,基本沒有菜色的。
這就很難得了,早知道在短短時間內,瑾瑜也算是遊曆了不少部落,可那些部落裏,總有人吃飽,總有人挨餓,有人骨瘦如柴,有人窮困潦倒,直挺挺的死在她麵前。
“這位大叔,你好,我想問一下,這裏是什麽部落?”瑾瑜攔住了一個麵容滄桑的中年人,和氣問道。
中年人轉過身。看了一眼少女,神色一愣,隨即笑道“這裏是人族晟伯的領地,你可以將這裏稱之為力熊氏。不知道姑娘你是從哪裏來?”
“我是從遠處遊曆來的,看到這裏與眾不同,就忍不住停下來看看。大叔,我可以在這裏停留幾天嗎?”瑾瑜笑道。
“當然,姑娘請隨便看,我這就讓人帶著你去轉轉,我們晟伯的領地裏別的沒有,熱情好客這一條還是能做到的。”
說著,中年人突然看到了一個雄壯的戰士,急忙招手道“熊安,熊安,來來來,你帶著這個姑娘在我們氏族裏轉轉,好生招待一番,不可怠慢了貴客,知道嗎?”
熊安急忙小跑著上前,笑道“好嘞。大人您就把這事兒交給我吧,等大人有空了,可別忘了多指點指點我啊。我這都落後熊垣多少了,您再不指點我,我就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你這小子,哪來的廢話,還不趕緊帶著貴客去轉轉?”
熊安急忙答應了一聲,伸手一引,引導著瑾瑜往一邊走去。一路上妙語連珠,逗得瑾瑜咯咯笑個不停。
穀 在熊垣還在大力熊部落時,熊安就是熊垣的夥伴之一,也是在啟靈境界被熊垣胖揍的人之一,然而他的實力一直在八個人當中墊底,現在熊垣獲封晟伯,他到現在也僅僅是堪稱到了存象六重而已。
一路上,熊安給瑾瑜介紹了晟伯領地裏的各大盛景,還有廣大到沒邊的農田,一望無際的林木,芑草的種植地,等等。
自從熊垣回來之後,整個氏族就發生了大的改變,以往靠采集,打獵為生的部落模式逐漸被種植取代,往來貿易的芑草給晟伯部落帶來了大量的玉幣,讓整個領地慢慢富裕了起來。
而熊垣在建立了瀛洲的通道之後,又成為了熊垣領地和各大氏族,部落,諸侯之間建立緊密聯係的強大紐帶,讓整個氏族始終處於高速發展之中。
一路上,瑾瑜隻覺得自己的雙眼怎麽也看不夠,各種景象看了一遍又一遍,讓熊安說的雙嘴發幹。
終於。再一次介紹完一個地方之後,瑾瑜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了前方的一處平台,笑問道“怎麽,你們部落還沒準備好嗎?”
熊安一愣,撓了撓頭,疑惑道“準備什麽?我怎麽不明白?”
“不明白?”瑾瑜笑靨如花,雙眼微微眯起,仔細的看了看前方,突然道“不明白就算了,我們繼續如何?”
“那好,請,這邊走。我給你說,這邊就是當初熊垣斬殺朱厭之地,朱厭是什麽知道吧?那家夥渾身刀槍不入,一身災禍之氣,所到之處兵戈四起。熊垣就是在這裏持劍斬殺的它。”
熊安說的塗抹橫飛,突然看向了前方“咦,女靖,黿,還有鴻鴆,你們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臉緊張的樣子,出什麽事了?”
女靖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說出來的話讓熊安嚇了一跳“人族,女靖,黿,鴻鴆見過東天青帝之女,瑾瑜!”
瑾瑜笑著攏了攏頭發,在熊安驚詫萬分的眼神中,福了萬福,道“瑾瑜見過各位。”
“你,你,你……”
“沒錯,我就是東天青帝之女,帝女,瑾瑜。”瑾瑜朝他笑了笑,抬手在熊安肩膀上輕輕一推,就把他推倒了女靖的麵前“看來,亢金龍叔叔已經把我的身份告訴你們了,那麽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女靖身後,亢金龍麵帶愧色的轉過身來,看著瑾瑜,認真道“果然,九天之上的傳言沒錯,青帝之女,天生聰慧,道體天生,一目過而知秋。想來你一見到我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虧我還想著能瞞過你。
瑾瑜,隻要你放棄天帝給你的命令,看在當初青帝給我求情的份上,我保你平安無事。”
“那是你身上的氣息太明顯了,縱然你竭力掩飾,可是你走路的姿態,見到別人的神色變化,身上功法運轉帶來些許痕跡,這些無一不表明你的身份,更何況再看到我之前,你也沒想過隱藏不是嗎?”
瑾瑜笑笑,道“至於說要在人族麵前保住我?你本就是我父親的臣子,身為東天七宿之首的亢金龍,你覺得這就是你對待我這個故主之女的態度?
當你不認為自己是東天的臣子時,又何必為我出頭,從而平白無故的惹怒了新主,讓人笑話?”
亢金龍羞愧的掩麵而走,不敢再看瑾瑜一眼。
“果然厲害!”女靖拍了拍手,看著眼前這個同樣出色的女子,道“僅僅是幾句話,就讓我們身邊最強的神明羞愧而退。以前熊垣告訴我,言語可為刀劍,今日我算見識了。
不過我人族還沒這麽小氣,亢金龍前輩在你們九天之上受盡了委屈,淪落到牢獄之中,就算是出了牢獄,也是曆經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在我晟伯部落裏重新紮下根來,他本身就是我們承認的這裏的主人之一,我們又怎麽會因為他的幾句話就責怪他呢。”
“你也很厲害!”瑾瑜眼前一亮,看著女靖說道“三言兩語就將我的一番攻擊化解,好久沒遇到如此棋逢對手的人了,就是不知道你的神通如何,能不能阻攔住我?”
“那就要看看你這位帝女的實力如何了?你為通天境,我為合境境,一戰便知。”女靖身軀挺拔如槍,戰意高昂。
整個人族年輕一代裏,她也就是被熊垣折服,就算是縉雲無魘,就算是闕伯,她也未必放在眼裏。
而現在卻看到了一個氣度,力量不輸於她的人,這怎麽能不讓她見獵心喜,想要一比高低。
更何況,她也想竭盡全力一戰,竭盡自己的聰明才智,好讓自己更上一層樓,隻有這樣,她才好再度挑戰熊垣,爭奪這人族第一人的名頭。
瑾瑜眨了眨眼,身後浮現了萬千星辰,每一顆星辰上浮現出的景象都不盡相同,代表的氣象也不同。
與此同時,她的一頭黑發也漸漸變成了青色,青絲挽起,如一掛星河,給她平添了三分的姿色。
如果蘇方在這裏,一定會驚訝的合不攏嘴,在九天之上時,瑾瑜和他們四大帝子爭鋒時,身後也僅僅是浮現出了上百顆星辰而已,至於頭發更從沒展現出如此之色。
就算是和神明對戰時,她的身後也不過浮現出兩千星辰而已。
而現在,那密密麻麻的星辰排列,不斷閃耀出光輝,讓人目不暇接。
在另一邊,女靖也是吃了一驚,身上的衣襟無風自動,一手隱藏在了袖子中,觸碰著洛書的仿製品,雙眼中八卦浮現,身後展現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八卦高台,高台在徐徐轉動,八卦之力糾纏不休。
熊安茫然的看著這兩個嘴裏發狠,實際卻站著一動不動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她們在幹什麽。
鴻鴆的目光不斷的在兩人之間徘徊,驚疑不定,腰間掛著的血色長刀發出了倉啷倉啷的驚鳴聲,似乎察覺到了無盡的危險,卻又不知道危險來自何方。
唯有黿站在那裏,瞪大的眼睛裏滿是血絲,一張臉憋的通紅,整個人踉踉蹌蹌,仿佛要隨時摔倒一樣。
突然,他大叫一聲,終於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好厲害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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