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願為驅使(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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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尊神明的到來,讓帝都變得輝煌如月,璀璨如日,一道道代表著神明氣息的神光不斷向外綻放著,照耀四方,肆無忌憚的在這座城池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在這個時候,帝放勳才終於明白,為什麽玄女會跟他強調要具有寬廣的胸襟。
神國是一尊大帝最根本的根基,是自己未來的道基,是自己最後的堡壘。而這樣的一座堡壘,是具有極度的個人性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唯我獨尊不足以形容一尊大帝的威嚴。
而這些神明此刻肆無忌憚的舉動,恰恰是對他最大的冒犯。
帝放勳坐在王座上,軒轅劍斜斜的靠在一邊,他的氣息不斷起伏,眉頭上的青筋亂跳,恨不得立刻出去,拔劍將那一尊尊搗亂的神明給砍了。
你要克製……克製……再克製……帝放勳心裏一遍遍的安撫著自己,盡力讓自己的氣息在神國內蔓延,悄無聲息的接觸那一尊又一尊的神明,感悟著他們強行留下的烙印,悄無聲息的勾連在一起,慢慢引動著,嚐試著和軒轅劍建立起更加緊密的聯係。
軒轅劍被這一股股氣息衝擊著,綻放出細微的光芒。
一尊尊神明入城,留下烙印,一點點的氣息被他引動,引入到軒轅劍的身上,讓軒轅劍上的光芒變得越來明亮,上麵的錦繡山河,種種兵書戰策的痕跡,逐一亮起。
“玄女說的辦法果然有效。”帝放勳神色一喜,那被無數神明冒犯的感覺頓時消散一空。
隻要能發揮出軒轅劍最強大的威力,這些神明的冒犯他完全可以裝作看不見。
帝放勳心裏閃過明悟……從來不存在什麽帝王的心胸,隻看自己在不在意,或者更在意的是什麽。
就在這時,大殿的大門被緩慢推開,光明從一線緩慢展開,直到照耀在他的王座之前才停止了擴張。在這光芒中,玄女款款而來,道“帝放勳,你可準備好了?是否有足有的心胸可以駕馭這千尊神明,是否有足夠的胸懷可以容納這千尊神明的冒犯?”
“我能!”
帝放勳站起來,光明照耀在他的身軀上,陰影在他的身後投射到王座上,然後蔓延到牆壁上,他伸出手,一手撫摸著陽光,一手拖曳著黑暗,臉上掛著自信,笑道“身為人族共主,不光要有承載著光明的榮耀,還要有背負著黑暗的犧牲。
而這中間,就是我的心胸。
它很小,隻存在光明與黑暗的中間縫隙裏,它也很大,大到可以容納天地之間的光明和黑暗。區區千尊神明,在我心中沒有人族重要,自然可以容納的下。”
玄女咀嚼著帝放勳的話,不自覺的和她見過的一尊尊人族大帝對比,自帝伏羲以來,她見證過神伏羲氏曆代大帝的縱橫捭闔,見證過神農氏的大願心,也見證過一代代火帝的狂野,見證過帝軒轅的堅毅,見證過帝少昊的聰慧,見證過帝顓頊的超絕……現在,她又見證了帝放勳的心胸。
認知到共主的責任,願意為人族學會舍棄,這已經足以媲美一尊大帝的稱號了。
誕生於人族最古老的紀元,經曆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之後,依舊充滿了鬥誌的戰神,用她那滿含智慧的雙眼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帝放勳,隨即微微躬身,低下頭,道“請人族共主,帝放勳,登臨祭壇,衛我人族!”
帝放勳按劍,步履從容,一步步的向著外麵走去,所到之處,神國為之響應,迸發出無窮的威力,震懾著一尊尊來會的神明。
等到他登臨高台時,這一尊尊神明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跟著帝放勳來到了人族的祭祀之地。
這種感覺很是熟悉啊……有神明在心裏犯起了嘀咕了,想起了自己當年情不自禁的就被聖皇吸引,不知不覺的跟隨著聖皇的腳步,響應著他的號召,參與了一場場的大戰……難道現在這個人族才出生不足五十年的小家夥,身上也具有聖皇的氣魄嗎?
想到這,一尊尊神明不由得收斂起了些許的氣息,開始重視起帝放勳來。萬一帝放勳真的在未來成為了聖皇,說不得就有可能來個秋後算賬,那個時候清算到自己身上,那豈不是倒了大黴?
帝放勳感覺到這些神明態度的變化,精神振奮起來,隨即他就看到了熊垣的身影,這個時候的熊垣換下了那一身華麗的服裝,穿著肅穆的黑色,身軀如長槍一般,筆直的站在祭壇的邊緣,任憑一位位神明的氣息覆蓋,他的神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此刻的他左手拿著一塊白玉八卦盤,右手空著,正閉著眼感悟著什麽。
“熊垣也做好準備了啊!”
帝放勳心神震動,緩緩邁步,走到了祭壇中央,看著一尊尊神明,朗聲道“諸位神明應邀而來,放勳心中不勝感激。”
一尊尊神明看著帝放勳,有的客氣的點點頭,有的神色肅穆,也有的沒有絲毫的反應。
帝放勳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天地之間的變化,想必諸位都能清晰的察覺到了,在這短短的幾天內,天地之間的離火之力不斷翻倍上漲,仿佛永無盡頭。
千萬別以為這是好事!特別是天生屬於離火的神明。
我可以告訴諸位的是,這種變化才僅僅是個開始,在肉眼可見的未來,離火的力量還會上升,再上升,甚至會到現在的百倍,千倍,萬倍的地步!
那個時候,我與諸位的子民將生活在一個恐怖的世界裏,在這個世界裏,無數的植被將會無火,無數的食物將消失,原本適合居住的地方將變得再也無法居住。
諸位,想想吧!
我們的子民不得不為了一口食物自相殘殺,不得不遷移到別的地方,不得不躲避著這快速升溫的天地。
可是,我們又能去哪裏呢?
我們哪裏也去不了?
因為,整個大荒,整個天地都將會是一個模樣!”
一想到帝放勳描繪的那個世界,這些神明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隻覺得有一股涼氣快速的爬到了脊梁骨上,浸透到了骨子裏。
“帝……帝……帝放勳,你不要故意誇大這種災難,說不定這種事情下一刻就停止變化了呢?再說了,我們在座的都是神明,就算是天地大變又如何,憑借著我們的實力,難道還不能庇護我們的子民嗎?”一尊神明大聲反駁著,從一開始的恐懼,到後麵越說越順。
神明們議論紛紛,一道道語言在碰撞,神光動搖,氣息撼動虛空,神色裏有的對這尊神明的認同,也有些許的懷疑。
帝放勳有點生氣,可卻怎麽也氣不起來,以為他比這些神明更希望他說的是真的,更希望這僅僅是一時的,更希望一尊神明就可以庇護住自己的族群。
可惜……這不是啊!
穀 “諸位,我們大荒什麽時候發生過如此巨變呢?是在遙遠的不可知道的蒙昧時代,還是傳說中至高無上的司命統治時代,還是司命之後群星璀璨的時代?”
帝放勳看著這些神明,說著他們這些神明中難以言明的曆史,最後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在你們或者我族的記載中,從沒有出現過如此嚴重的變化。
天地在失衡!
離火的力量逐漸傾斜,現在已經壓製了坎水的力量,讓無數走坎水之道的生靈開始向著北方遷移。
諸位啊,你們可以動用你們的神力,你們的道境去感受一下,天地之間的變化。”
眼看著更大的騷亂在繼續,帝放勳苦笑著抬起手,指了指東方,道“或許,你們並不知道,在東方裏,我人族已經為此大戰了一場,有無數的生靈受傷,海外三十六國的神明更是被壓製到了接近昏迷的地步。”
海外三十六國的諸多神明上前,毫不吝嗇的展示著那被灼燒的傷口,一道道黑色的傷疤就這麽直白的顯露在諸多神明眼睛裏。
“諸位,你們這是在和什麽大戰了一場?”
結胸國的神明抬頭,見到帝放勳點頭,才大聲道“是太陽!諸位是太陽啊!”
這是出乎無數神明意料之外的回答,他們紛紛抬頭,看向了那正午的太陽,今日的它看起來比以往更加明亮,也更加的熾熱。它是那麽的高高在上,那麽的遠離著塵世,就算是他們想接近太陽,都不可能。
因為在這些神明當中,絲毫不缺乏為了更進一步,瘋狂的想要靠近太陽的神明,可是他們都失敗了。
“你們真會開玩笑……”一尊神明用手當做眼簾,遮蔽了太陽光,輕笑道。
“我也想這是一句玩笑,可惜這就是現實。”帝放勳苦笑道“諸位都是神通光大之人,空口說出的話你們不信。那麽你們可以選個神明去看看,在東海,在扶桑木上,那裏的封禁已破,你們可以盡情的去看。”
他知道,如果光憑借著語言就想讓這些神明相信他,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沒有那麽大的功績,也沒有那麽大的威望。
唯一能說服他們的,隻有現實,殘酷的現實!
議論聲猛然變大,突然一個神明側頭,看向了身邊的那個十頭的神明,他長著四隻蹄子,姿態高傲,目視八方,仿佛天地之間在他的麵前沒有任何秘密一樣。這尊神明遲疑了一下,恭敬道“神陸吾覺得如何?以您所見,帝放勳所言是否為真?”
陸吾是西王母座下神明,長有十頭,氣度超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實力快接近頂尖神明了,這才是他被諸多神明為之尊敬的原因。同時,在西王母座下,他算是最和藹的神明,長袖善舞,交遊廣闊,為諸多神明所敬重。
他的話,還是有很多神明願意聽的。
陸吾道“帝放勳所說絲毫不差,扶桑木上真的有十輪太陽,這是引起天地巨變的根源。”
“你都還沒看呢?”
陸吾低下一頭,諸位神明這才看清楚,那一顆頭顱之上,雙眼處隻剩下了兩個窟窿,窟窿四周全是灼燒的痕跡。他慘笑道“這就是我不聽我王勸阻的話,私下裏查看扶桑木上情況的結果。僅僅是看到了那十輪太陽,我的雙眼就被被灼燒瞎了,想要恢複,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年月。”
“這……這是真的!”
那尊神明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這個時候已經沒有神明去嘲笑他出醜的姿態了,因為他們也和這個神明一樣,隻覺得一股莫大的恐懼襲擊心頭,壓迫著他們的脊梁,讓他們不得不低下頭,看向地麵,避開天上那散發著光和熱太陽。
這一刻,他們如同剛剛得知這一切情況的帝放勳一樣,患上了恐日症。
咚!咚!咚!
帝放勳敲擊著軒轅劍,劍身上耕樵漁讀的景象閃過一道道微光,驅散著諸多神明身上的恐懼。
“諸位,我人族聖皇在時,曾與諸位並肩作戰,今日,大荒再度到了危險之時,我,帝放勳身為人族共主,願以微薄之身,再度和諸位並肩一戰。這一次,我們的敵人將不再是那些神明,而是高高在上的太陽!
這一次,我們所追逐的不是榮耀,而是庇護我們的子民。請諸位隨我一起,拚盡全力,為了活下去,為了讓後代們活下去!”
活下去!
讓後代活下去!
僅此而已!
神陸吾十個頭顱輕輕擺動,微微低垂,率先道“西王母座下,神明陸吾,願為驅使!”
金毛犼低頭,兩隻耳朵貼在頭顱上,隨即道“雲夢澤之主,神明金毛犼,願為驅使!”
身軀龐大的龍伯一身碧綠,雙眼如湖,甕聲道“北地之主,天生神明,龍伯,願為驅使!”
海外三十六國的神明半跪在地,同聲同氣“海外三十六國,百二十神明,願為驅使!”
“南荒八神,願為驅使!”
“人族天幹,願為驅使!”
“獸族十二神,願為驅使!”
……
一尊尊神明氣息浮動,或是低頭,或是半跪,紛紛宣誓,一如當年,初見聖皇。
帝放勳克製著心中的激動,看了熊垣一眼,下令道“諸位,展道境,戰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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