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屍遍地，雖然還沒到血流成河，但這血流滿地的景象卻還是有些滲人。

    燒成焦炭的房屋，四處遺棄的屍體，無不展示了人性的殘酷。

    布塵冷眼看著這裏的一切，這些年他碰到的事情讓他早已習慣了這些畫麵，雖然仍有些不適，但情緒上卻也沒有出現很大的波動。

    “看看還有沒有活口。”向天問走到一邊指揮起來。

    一聲令下，眾人便分散到村莊各處開始搜尋……

    不多時大家便回到了原地。

    “一個活口都沒有？”向天問皺著眉頭向高盛說道。

    這是不應該的，再怎麽樣，這村子也應該也會活下一兩個人才對，怎麽現在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不止這些。”高盛沉聲說道，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此間，死掉的全部都是一些老弱病殘的婦孺與孩童，但卻沒有發現任何一名成年人。”

    聽到高盛的話後向天問緊鎖眉頭，捏著下巴不斷地思考。

    軍隊擄走年富力強的成年男子，那就隻有一個用途……打仗！但是，膽敢這麽做的一定不會是漢軍。

    也就是說，剛剛那軍隊不是大漢的軍隊，而是別國的！

    而這裏又是楚漢交界之處，如此說來，那些人應當是楚國的……

    向天問雙眼一睜，他已經想清楚了來龍去脈。

    “看來是要打仗了……”他不禁搖了搖頭，隨後大手一揮向眾人喊道：“走了，我繼續趕路！”

    這座村莊隻是布塵路途上的一個小插曲，也並不值得他們過多關注……

    …………

    沿路的風景怡人，冬雪薄霧漸漸融化，萬物複蘇之色躍染於前，就算是沒入山間的夕陽餘暉，也能給這片土地染上一抹嫣紅。

    此時已是初春，布塵他們已經下山五天了，此刻也早已經離開了大漢的邊境，距離楚國中心位置也不遠了，想來再有個三四天就該到崀山了。

    這一次下山讓布塵又一次感到了生命的不易，他們經過的地方已經有四五座村鎮被屠殺得幹淨，大漢與楚國皆有，並且與之前一樣，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一個沒見著。布塵明白，他們多半是被擴充軍隊了，到時候上戰場也就是炮灰的命。

    炮灰，布塵自嘲的笑了一聲，自己這些人的命運與他們何其相似。

    夕陽西下，篝火燃起，烈火的光芒驅散了四周的黑暗。

    眾人坐在火堆旁大口大口的吃著酒肉，這些都是前些天煉鋒山的弟子準備的，坐在地上的人們高聲談論不時開懷嬉笑。

    雪鬆山的那些人穿著一襲白衣，當然不會與‘粗俗’的煉鋒山的弟子來往，更不會去吃那些人準備的肉食，他們人手一枚辟穀丹，並不受那些肉香的誘惑。

    布塵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喉，獨自坐在一棵樹下悠悠的看著天空中的那輪明月。

    “你倒是悠閑……”

    一個讓人厭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布塵微微揚了揚眉，頭也沒回便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王奮師兄也很有興致嘛。”說著布塵便把手中的酒囊給遞了過去：“來一口？”

    “哼！”王奮把布塵的手擋開，冷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是怎麽得到湛盧的，但是你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如果你聰明就應該自己拿出來。”

    王奮的臉色看上去頗為陰沉，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他是來找布塵催債的。

    “不知師兄指的是什麽？”布塵喝了口酒身子往樹上一靠轉頭問道。

    王奮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有件法寶嗎，不如讓給我如何？”

    布塵輕吒一聲，他沒想到王奮會如此無恥，竟然就在自己麵前開口索要法寶！按照以前於謹泉的說法，赤霄劍乃是自己的護身法寶，他人想要取之，隻有兩個辦法。一個是自願交出來，另個是自己死後被人取走。若是他人強行拿走，那人也使用不了。

    現在這王奮的意思是讓自己主動放棄赤霄劍，並且贈與他？這麽荒唐的事他怎麽可能會答應。

    布塵冷著眼盯著王奮輕輕哼了一聲：“王師兄白日做夢可挑的不是時候，赤霄劍乃是長輩所賜，怎麽能輕易交給你。”

    “嗬，以後你會主動交給我的……”王奮輕笑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走掉了。

    布塵陰沉著臉看著王奮的背影，一時間滿腦子都充斥著殺人的念頭。待他平複了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才把心中的這股戾氣給硬壓了下來，向著他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他和你說了什麽？”

    一個略顯清冷稚嫩的聲音在布塵的耳邊響起。

    隻見一名白衣少女站在了他的麵前。

    向英？

    布塵看著麵前這位略帶稚氣的女孩，不由得楞了一下，她跑過來做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王師兄說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而已。”布塵嗤笑一聲，倒是沒有告訴向英剛剛王奮說了什麽話。

    向英抿著嘴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之色：“王師兄的性格確實有些霸道了，若是他說了什麽讓你難為的話，師妹便代他像你賠個罪，望布塵師兄見諒。”

    說著便向布塵拱手道了聲歉。

    這卻是讓布塵吃驚了，這向英師妹可是宗門內天驕一般的人物，就連身在煉鋒山上的自己都有所耳聞，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為了同門的無理向自己賠罪？這倒是讓布塵對她另眼相看了。

    布塵趕忙起身拱手道：“師妹不用如此，這本就不關你的事，王師兄隻不過是霸道了一些，對於我來說也不妨事。”

    向英看著他冷著的臉似乎露出了一抹笑容，然而當布塵想再次確認時這抹笑容卻轉瞬即逝。

    “看來師兄是不記得師妹我了。”向英的聲音空靈悅耳，布塵卻能在裏麵感受到一絲不悅。

    這又是為什麽？

    布塵食指扣了扣臉頰，帶著疑惑的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女，他確實不記得自己與向英何時見過麵。

    隻是看向英篤定的模樣，這好像真的是自己忘了，一時間場麵顯得有些尷尬了。

    向英看著一臉訕笑的布塵搖搖頭楠楠道：“不記得就算了。”

    也不待布塵答話便轉過頭走了……

    布塵留在原地哭笑不得，怎麽一個個都這樣，難道雪鬆山的人都有這樣的習慣？

    …………

    天色漸暗，向天問把眾人安排好後便吩咐休整，此時距離離開赤鬆門踏上路途已有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