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悲傷的野百合(四十五)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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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莫辰他們如此堅決,鄭義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囑咐他們,必須趕在十二點回來。對此莫辰也有過疑問,他們在夢中如何查看時間,鄭義卻將一個木製的表盤交給他,表盤上隻有時針與分針,貼近耳朵也聽不到裏麵有機芯運轉的聲音,雖然莫辰心中疑惑,這個“假表”怎麽能看時間呢?卻也沒問出口,想來這又是鄭義的“職業神器”吧!既然讓莫辰用這個,自有他的道理。
鄭義點燃一支紅色蠟燭,瞬間燃起的火光竟然呈幽藍色,撲朔閃動的火苗尤為陰森。鄭義手中揮舞一柄桃木劍,身形晃動似跳奇怪的舞蹈一般,口中念念有詞“冥燈引路,陰門打開,來往冤魂,不得相阻……”
隨著鄭義低沉的聲音,莫辰隻感覺眼皮發沉,竟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意識恢複的瞬間,代敏睜開眼睛,發現四周竟是如墨一般的黑暗,雙手撐開也無能觸及到周身的事物,代敏試探的低聲輕喚“組長!”
“噓!我在!”莫辰的壓低的聲音在代敏身側不遠處輕輕傳來,緊接著一隻大手握住了代敏的手腕“跟我走!”原來進入夢境的莫辰二人,一條紅繩仍舊緊緊的係在他們彼此腰上,怪不得莫辰可以這麽快就鎖定代敏的位置。
代敏機械的邁著步子跟著莫辰前行,這麵前的黑暗幾次令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記得將眼睛睜開。不知不過了多久,麵前的漸漸出現光亮。代敏這才看清,自己如幽靈般“漂浮”,腳下並沒有實質的地麵,她不由在自己的臉上掐了一下,沒有痛覺,看來真的如鄭義所說,現在的自己,隻是個魂魄。
像是在隧道中穿行,兩側出現陸續出現了許多如同電影屏幕一樣的畫麵,哇哇的啼哭聲自最近的“屏幕”上傳來,“生了生了!”有人喜悅的喊著。“唉……可惜是個女孩!”一個年紀看起來三十歲上的男人凝視著保溫箱中的嬰孩,這般歎息。
代敏扯扯手示意莫辰看這裏,並在他耳邊小聲嘀咕“我上次在夢裏見過這場麵。”
畫麵跳轉,男人轉陰為晴的對著另一個剛剛送進嬰兒房的嬰孩,笑的嘴角合不攏。
隧道看不見盡頭,莫辰緊拉著代敏的手繼續向前走,有是一個“熒屏”,女人溫柔的哼著搖籃曲,輕輕晃動嬰兒的吊籃。之前熒幕中出現的兩個嬰兒,並排的躺在搖籃裏,男孩睡的很安詳,女嬰卻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女人伸著肉呼呼的小手,模樣很是可愛。
“兒子,老爸回來了!”先前的男人出現在畫麵裏,女人趕緊製止“你小點聲,兒子剛睡著!”“哦哦!”男人忙閉上嘴,躡手躡腳的靠近嬰兒搖籃,慈愛的看著裏麵。
隨著莫辰二人的前行,“隧道”中陸陸續續出現了許多“屏幕”,人物卻幾乎沒有什麽變動,主角仍然是這擁有一兒一女的四口之家,演出的劇情也很單調,都是他們的日常生活。不過,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男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個男嬰的身上,百般寵愛,幾乎無視女嬰的存在,偶爾父愛大發也隻是隔著搖籃逗逗女嬰而已。女人比男人要強上一些,照顧女嬰的全部“家務”,都是她一個人承擔的,隻不過,相較那個男嬰而言,她對女嬰,也隻是“照顧”而已。
“在那邊!”莫辰低聲說,拉著代敏,大踏步向前走去,代敏狐疑的張望前方,尋找類似的熒幕,很快一張深夜室外的畫麵映入眼簾。
男人搖搖晃晃的坐在一輛老式翻鬥摩托車的駕駛座位上,女人一手抱著一個繈褓坐在翻鬥裏,車速飛快,以一個拋物線的形式,摩托車飛躍入水。
代敏有些激動,這正是她之前在夢境裏所見到的,她本想指著那畫麵跟莫辰說這件事,指尖卻不小心觸碰了屏幕。就在這一瞬間,屏幕上泛起巨大旋渦,把他們二人速吸了進去。
代敏一個踉蹌沒有站穩險些摔到麵前的護城河裏,還好莫辰一直握著他的手,適時的把她拉住。驚魂未定的代敏險些叫出聲來,還好她一直未敢忘記鄭義的叮囑,千萬不要被那怨嬰發現他們的“入侵”。
突突突……是老舊發動機不滿現狀的呐喊,方才畫麵中出現的那輛翻鬥摩托車從遠處,極速的衝了過來直砸水麵。後麵發生的事情,與代敏曾在夢中所見無異,男人入水之後,撲騰了兩下便不動了,反倒是女人顧不上自身的危險,拚命的去救落水的嬰孩。
女人歇斯底裏的呼救聲,在這濃墨一般的夜裏格外的淒慘,來自女生天性的豐富情感,令代敏心生憐憫,不由想要出手幫助女人。莫辰一把抱住躍躍欲試的代敏,搖了搖頭,代敏泛著淚光的雙眸裏滿是悲傷。因為不敢說話,二人隻能用眼神交流,莫辰堅定的目光,提醒著代敏,這隻是怨嬰的記憶,就算他們出手搭救,也不能將已定的事實改變,相反,還會被怨嬰發現他們的存在,得不償失。
“孩子!我的孩子!”女人一把撈出水中的嬰孩抱在懷裏,滿麵淚水,她不敢停歇,見懷中的嬰孩沒有異樣,她便轉身撲向另一個落水的繈褓。終於,她得償所願的將兩個嬰孩擁入懷中,一束水草卻故意整蠱她一般纏上了她的腳踝,令她躊躇水中無法脫險。
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人的呼救、嬰孩的啼哭聲,都相繼漸若。“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女人低聲呢喃,力氣在每分每秒的消耗,女人悲傷的凝視著懷中的嬰孩,目光絕望,終於,她像做出了天大的決定一般,咬著牙狠了狠心,全部力氣將其中一個嬰孩高舉過頭頂,而另個似棄子一般,被她輕輕置於水麵。
嬰孩在水麵打了幾個旋兒,哭聲漸漸顯弱,不久便沒了動靜。女人也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僵持著高舉過頭的雙手,慢慢沉了下去。作為“觀眾”的代敏,不忍目睹這悲慘的結局,別過頭靠在莫辰的肩膀,輕輕抽噎。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一個騎著二八自行車的男人,晃晃悠悠的從旁路過,無意間看了置於水麵上方的嬰孩。他趕緊撇下自行車,查看狀況,一看有人落水,急忙大聲呼救,邊跑向路旁的居民區。沒一會兒,衣裝不整的一群人紛紛跑了過來,有的拿著長竹竿一般的工具,大家開始營救落水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