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傻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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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水聲,還有人聲,改名為“李家鐵”的煉鐵作坊一日比一日熱鬧,高爐還沒有點火,這裏已經是一片揮汗如雨的場景。

    “還記得第一次見你,那個破敗的漁村,窮困潦倒,也沒人聽你的話,更別說威信了。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天翻地覆。”

    徐安寧萬分感慨,這筆投資是他人生中最為得意的,可是

    “現在也一樣是破敗,徐老板大發慈悲,資助點銀子讓大家把房子修一修,改善下生活質量?”李蘇海開玩笑道。

    他以為徐安寧會說“李老板日進鬥金,還需要我資助,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往日兩人經常會開類似的玩笑。

    徐安寧隻是歎氣,“地位不一樣了,看看他們,將你奉若神明,就算讓他們去死,也有人心甘情願。”

    我又不是搞邪教的,沒事讓人去死幹什麽,李蘇海翻白眼。

    “徐大哥有心事,是跟烏元大長老有關的?”

    “被你看出來了。”徐安寧苦笑。

    就差在臉上寫明了,誰能看不出來。

    “我也一直想問,烏元大長老應該就是你為我找的師父,可他並沒有收我,連將我收入弄海門的事都沒有提及,很古怪。”

    “其中的緣由我也不清楚,問過大長老,結果換來一頓臭罵。”

    村民們熱火朝天的忙碌著,汗如雨下,卻是歡天喜地,精神頭十足。

    然而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洋溢著一片陰鬱,空氣似乎都被凍結了。

    徐安寧神色陰沉,有股子說不出的憤懣,許久轉化為無奈,“大長老罵我商人本性,雖然踏入仙途,卻改變不了商人追逐利益的惡習,骨子裏飄著一股銅臭味。”

    “還說弄海門給了我機會,可是被我自己葬送了。”

    李蘇海吃驚,“大長老要將你逐出師門?”

    “倒不至於,大長老的意思是,我這輩子都別想在境界修為上更進一步。”徐安寧強作笑容,透著萬分的苦澀。

    “我有什麽錯,沒有修仙的天賦,怪我嗎?不能拜入仙門,也沒有法訣、丹藥,天賦是天注定的,無法改變,我能做的隻有掙錢。掙更多的錢,自己買法訣、買丹藥。”

    “別人遊山玩水,我在家中修煉別人呼朋喚友飲酒作樂,我在家中修煉別人妻妾成群外麵還有許多紅顏知己,我隻知悶頭修煉。”

    “我這大半輩子,除了生意就是修煉。”

    “好不容易築基成功,正式拜入弄海門,可我心裏清楚,師父不重視我,師門也不重視我。以我的年紀,天賦又差,投入再多的精力和資源都是白費,很難再有寸進。”

    “可是我不甘心,修仙是我一生的心願,決不能止步於築基。”

    人到中年,見得多、想得多,看得開了,也必須看得開,眼中早已像沙漠幹涸的沒有一滴水。

    徐安寧看著他,眼中竟泛起淚光,“我沒有想過要害你,更沒想過背叛師門。擁有地脈是修仙最大的天賦,將其薦入師門是一大功勞。你尚未接觸過修仙,引上正路,也算是個人情。”

    “我隻是想或許”

    利益最大化。

    李蘇海在心裏替他補全了沒說完的話,同時歎氣,從出發點來看不算錯,可要說對,必須從結果看,結果是好的就對,結果不好就是錯。

    此事的結果如何?

    因為徐安寧的拖延,他跟四海車行的衝突中差點發生危險,算不上好。不過烏元來得及時,中間有些波折,但結局還是不錯的,也算不上差。

    “大長老的措辭會不會太嚴厲了些,或許,他是生氣消息外泄,被天闕宮和明豐學館知道了?”

    “此事無需保密,刻意的秘而不宣,反而容易引發誤會。”徐安寧搖頭,遲疑的道:“我總覺得大長老生氣的原因和沒有收你為徒有關。”

    “是不是你去搬救兵的時候消息傳播開,掌門也知道了,大長老爭不過他?”

    “不管是誰要收你為徒,早就該來和你接觸,即使沒有商議妥當,也應該先讓你拜入弄海門,確定身份。”

    徐安寧仍是搖頭,他也曾想過,可是毫無頭緒,加上實在沒心思,便得不出任何答案。

    “修仙難,難啊”

    背影沿著河堤遠去,是如此蕭索,腳步遲緩,仿佛壓著千斤的重擔。

    千斤的擔子壓不住徐安寧,可烏元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他的心沉甸甸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李蘇海的心情突然也變得很差,是受徐安寧的影響,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站在河堤上,望著徐安寧漸漸消失的背影,再向遠處眺望,再向遠處,仿佛穿過崇山峻嶺,越過奔騰的河水,看到一片荒涼的黃沙地,一條洶湧的黃水河。

    “我是在為孫顯峰擔心?他有什麽可擔心的,一個書呆子,最多是被學館的老師訓斥幾句,閉門思過之類的。”

    “再說了,是他自己要去的,沒人逼他。”

    李蘇海笑了笑,心裏卻愈加的難受和不安起來。

    “他可是有煉氣二層的修為,能有什麽危險,也就是成功和失敗的事。”

    黃色的土地遠看就像沙漠,因為缺少雨水的滋潤,地麵龜裂,如同人臉上的皺紋,有的深有的淺,代表這片土地曆經過的滄桑和艱難。

    黃沙累積成的河堤邊上,隻隔著一道河堤,一側是奔騰的河水,另一側卻是幹涸的黃土地。

    地上躺著十七八具屍體,大多是工匠打扮,隻有一人作書生打扮。

    書生臨死前與人劇烈搏鬥過,身上留下許多傷口,白色的長衫血跡斑斑。可是最終實力不敵,被利器割破喉嚨,身下是一灘早已幹涸的血水。

    屍體側躺在地上,臉上殘留著不甘。即使死了,手中仍然緊緊的攥著一樣東西,似乎比他的生命還重要。

    村民們趕來,費力的掰開他的手,是一架精致的水車模型。

    “不能造,我就說了不能造,會觸怒河神的。”

    “他們一定是被河神殺死,咱們還是別理會了,若是被牽連進去,以後村裏的地都見不到一滴雨。”

    “把他們丟進河裏,交給河神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