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幹的人或驚或歎，李蘇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奮力的“擂鼓”，為戰鬥而鳴的“鼓聲”震天響。

    一片平地，以他為中心逐漸下陷。地麵龜裂，裂痕縱橫交錯，總的來說也是以他為中心，形如一張巨大的蛛。

    下陷的幅度越來越大，範圍也逐漸擴張。

    火焰中的土牆岌岌可危，地麵沉降蔓延到牆根下，土牆轟然倒塌，大塊的土磚翻滾著衝向“穀底”的李蘇海。

    李蘇海暫時停止“擂鼓”，閃身便要躲避。

    就在此時

    嘴角上揚浮出一抹冷笑，躲了這麽長時間都不出來，就是等待現在的機會吧。

    “戰鼓”又一次擂響，是沉悶的，也是響亮的。

    高高抬起的右腿以爆發的力量落向大地，金山玉柱，隕石墜落，無窮的威力，無窮的怒火，刹那間鑽入地下，爆炸。

    可怕的力量從李蘇海腳下向四麵八方席卷，漏鬥狀的地麵又往下陷了一分，“蛛”向著更遠處蔓延。

    一道扭曲的影子從地下飛出，像是從火堆裏飄出的煙塵，又像是從沸水中翻騰起的水汽，虛幻，詭異。

    影子扭動幾下，化作人形，剛一落地便急速向外飛竄，逃出“漏鬥”踏出“蛛”，才停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李蘇海，火光映照著半邊臉，月光映照著另半邊臉，一半通紅，一半慘白。

    這個樣子有點詭異。

    很快李蘇海發現不是光線角度令對方顯得詭異，而是對方本身就很邪門。

    從未見過如此充滿怨毒的眼神，仿佛仇恨世間的一切。

    他憎恨自己，李蘇海看得出來，但他的恨不僅針對自己一人，而是所有和自己相似的人，或者說，所有的人。

    “什麽人會有這樣的眼神？”

    李蘇海問自己，沒有得到答案。

    “剛才那一腳滋味不錯吧，偷襲我，第一次沒防備被你得逞，還想有第二次？”

    “你，很不錯。”

    身影擦擦嘴角的血跡，不是他願意出來，是在準備偷襲時被李蘇海一腳給踹出來的。

    要不是身負異力，加上李蘇海的力量被大地分散許多，這一腳夠要了他的命。

    “我要殺的人，很少有堅持這麽長時間的，能反過來傷到我的，更是一個都沒有，你是第一個。”

    聲音很平靜，不似表情的扭曲，也沒有絲毫怨毒，甚至連憤怒都沒有。

    如此矛盾，李蘇海遍體生寒，邪門兒，太邪門兒了。

    “看來你是個聰明人，隻對跟自己修為差不多的人下手，碰上修為太高的立刻有多遠跑多遠。”

    天氣炎熱，對方的衣衫卻不寬鬆，緊緊貼合身體，似乎是某種獸皮製作而成。

    李蘇海很懷疑它的透氣性，也不怕捂出蛆來。

    看一眼他出現的地方，地麵除了被自己“擂鼓”震出的裂紋之外，沒有其它的痕跡殘留。

    “你用的是遁術？土遁？”

    “等你死了我會告訴你的。”

    身影又一次化作飄渺的一縷水汽、一道煙塵，在深沉的夜色中朝他撲來，離他越近痕跡越淡，像是被夜風吹散，範圍也更廣了。

    雙手虛握成拳，澎湃的靈氣被煉化成靈力，融入血肉骨骼，尚未出拳便有一股狂暴的氣勁朝著四麵八方衝去。

    搏命拳！

    拳勁霸道無比，凝而不泄，宛如實質般衝向前方已幾近於無的淡淡痕跡。

    幾近於無，終歸還是有的，借著月光和火光，以李蘇海的目力，看的一清二楚。

    拳勁即將與其接觸的刹那，消失的身影又出現了，在那片淡薄痕跡的邊緣，距離凝實的拳勁有七八尺之遠。

    李蘇海的右拳尚未收回，方向完全是錯了。

    身影再次化作似煙塵似水汽的淡淡痕跡，朝著李蘇海撲過來。

    李蘇海揮出左拳。

    靈氣澎湃永不枯竭，拳勁一如先前般霸道凶猛。

    又一次落空了。

    身影化作的淡淡痕跡範圍極大，每一處都是他，每一處又都不是他。他能出現在任意一處，輕而易舉躲過李蘇海的一次又一次攻擊。

    不簡單，自己能將他從底下逼出來，實際上也有運氣的因素。

    對方離他越來越近了，李蘇海奮力揮拳，卻總是徒勞無功，拳勁一次次落空。

    扭曲的臉幾乎要貼到他跟前，眼中的怨毒像是要跟他的目光融為一體。

    李蘇海接觸過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前世今生，形形色色的都有，言行舉止各異，有些他讚同，有些他不讚同。無論哪一種，細細想來總能明白些前因後果。

    唯獨眼前的人，他從未接觸過，連有一丁點相似的都沒有，也想不明白對方眼中的怨毒從何而來，如此的強烈，仿佛刻在眼中，從他出現開始，不曾有片刻淡去。

    “可我想活著聽你告訴我。人死後是什麽樣，還能不能聽到別人說話，我不知道。”

    收拳，雙手垂落。

    李蘇海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靜到極致，可在他身體裏靈氣與靈力動到極致。

    浩瀚的靈氣海洋掀起萬千重巨浪，弄海訣興風作浪，更將其凶險狂躁的程度一次次推高。

    也就是靈氣出自他的地脈，不會傷害他，換做外界的靈氣，早就讓他粉身碎骨連渣都不剩。

    強大的拳勁席卷，沒有死角，覆蓋前後左右所有的方向。

    身影化出原形，飛速朝後方退去，可他的速度如何能比得上拳勁。狂暴的拳勁將他掀飛，在空中便吐了一口血。

    身影一陣扭曲，化為一縷煙塵朝地下鑽去。

    “咚、咚”

    “鼓聲”再起，大地震顫，地麵逐漸往下陷，龜裂而成的“蛛”向“漏鬥”外蔓延，將平坦的地麵化為“漏鬥”的一部分。

    煙塵剛剛觸碰到地麵，受了驚嚇般彈起，被迫變回人形。

    一雙眼睛裏反射著火光，李蘇海有種錯覺，連火焰都被侵染，透著徹骨的怨毒。

    臉色慘白，透著虛弱，可臉上的扭曲並未因此淡去半分。

    “看來我一個人殺不死你。”

    聲音也很虛弱，他笑了笑，表情卻顯得更加恐怖。

    弓弦緊繃，點點寒光閃爍，下一刻密集的箭雨朝著李蘇海落下。

    箭雨的後麵，是一雙雙同樣充斥著怨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