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無心插柳柳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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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文選最後一科大考之後,此次岐山選賢就結束了。
今天,就是武選的最後一天。
“武選賢”一共一百四十八人,今日就要決出“三十六賢”,這是最終入選名單。
這種選拔不是要決出什麽第一高手,選出三十六賢就夠了,不可能再讓他們繼續較量下去。
不然的話,武技道法的較量動輒可就要死人的,最後弄的眾高手死的死、殘的殘,對姬國又有何用?
所以,隻要進入三十六賢,就有機會在姬國最精銳的虎賁等軍中擔任要職。
高高的觀賽席上,一些高手也首次露麵了,隻有進入三十六賢的人,才值得他們一看。
一處高台,頂上有傘,一張玉一般光滑柔軟的席子,一個胖大白皙的少女,獨坐其上,仿佛一尊佛陀。
這是李洛兒姑娘。
徐家徐震,雖然不是徐家地位最高的子弟,可也是嫡宗親傳,走出去各方諸侯也要以禮相待的人物,此時卻隻能肅立一旁。
他曾想就勢坐下,與洛兒姑娘同席的,可洛兒姑娘隻是眼神兒的微微一個變化,就讓他望而卻步,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邊。
“我終究是沒有機會成為“天柱”少主的入幕之賓麽?”
徐震歎了口氣,心中不無幽怨。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依仗的不就是一身本領神通麽,做為女子,如此高大肥胖,若非你“天柱”少主的身份,你看小爺我會不會正眼看你。
洛兒忽然回頭看了徐震一眼,微微一笑。
她的五官真的不難看,仔細看看,眉眼五官還挺好看,而且她骨架似乎也不大,隻是過於肥胖,影響了觀感。
徐震被她看了一眼,頓時怵然一驚,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一眼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味,可是在他剛剛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洛兒姑娘突然看來,還微微一笑,莫非她已練成了“他心通”,連我在想什麽都知道?
徐震頓時疑神疑鬼起來。
“天柱”,這就是人間兩大聖地之一。
這名字,聽起來真不如那些什麽大道宗、鬼王宗、五行門、六道閣、七星仙宗、八極仙門一類的名稱威風。甚至,世上許多修真者都壓根兒不知道這個門派的存在。
但是,徐家知道。
修真界威名赫赫、高高在上的徐家,其實與“天柱”有著很深的淵源。
在很久很久以前,徐家的先祖,是“天柱”那一代掌門的仆從。他從一個小小的捧劍童子,一直捱到白發蒼蒼。
直到那位掌門仙逝,他才離開天柱,自立門戶。
這位老仆從來不曾受到過主人的指點,他就隻是一個劍仆而已。
但他利用侍奉主人多年,偶而聽主人指點弟子時,零零碎碎得來的一些道術法門,最終就創立了天下四大修真世家中的徐家。
所以,對於“天柱”少主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徐震真的不清楚,隻能以高深莫測來形容。
洛兒姑娘並未練成什麽“他心通”,那是西方教的法門。她隻是天姿聰慧,感覺到了徐震的不滿與怨尤而已。
不過,徐家的創派祖師,也不過是她天柱一介老仆,她根本不會放在眼上。
今日來到鳳凰山,其實她很想碰到一個人,就是那個自稱“青萍陳玄丘”的人。可惜,一直沒有看到。
洛兒並不知道他與郭家少主郭竹紛爭,以致被廢武功的事,在她想來,陳玄丘當然是參加武選。在她心中,陳玄丘當然一定會進入決賽。
此時沒有看到,她又臉兒嫩,或者說是心虛,因為她從不曾關心過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凡人界的男人。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聖地少主,將來最差也是地仙之境的人物。
所以,她難以啟齒向人詢問,一腔心事,就隻能默默藏在心底。
賽台上,正在進行最終的決賽。
十三座擂台,已經拆掉了十二座,隻留下了最中間的一座。
此時,正在台上廝殺的是桃神山的風啟聖和六道門的甄文斌。
風啟聖以桃木神劍禦土靈之氣,劍光飛馳,一道土黃色厚重之極的劍氣縱橫交錯,催枯拉朽,勢不可擋。
甄文斌用的是符籙,這些符威力都不算太大,有符在手,就少了念咒行法的時間,符本身的威力不是特別大,行法的速度就快了。
眼見一道土黃色劍氣夭矯如龍,猛劈過來,甄文斌一道符祭出,化作一杆鋒利的長槍,吞吐著藍色槍芒,堪堪迎了上去。
“轟”地一聲,長槍粉碎,那道土靈劍氣震蕩了一下,依舊猛劈下來,隻是威勢似乎削弱了三分。
“不好!”
再要祭符傷人已然來不及,甄文斌心中大恨,如果兩人相隔甚遠,容得他從容施法,豈會如此輕易敗北?
可這雖是擂台賽,擂台長九寬七,方圓六十三丈,也足夠騰挪了,敗就是敗,真到了戰場上,對手就一定會任你拉開足夠的距離從容施法?
甄文斌使一張“替”字符,望空一拋,那劍氣淩厲地劈來,一劍斬在他的身上,空中那道符籙卻“轟”地一聲炸得粉碎,甄文斌在這刹那,明明被劍光劈中了身體,卻渾若無事,一掠三丈,遁向台沿。
風啟聖祭出桃木神劍,大喝道:“再斬!”
這次沒有通天徹地的強大劍氣,就是那口純木色,帶著木頭紋理的桃木劍,飛馳於空,向甄文斌當頭刺來。
“啊!”
甄文斌躲避不及,吃了一記木劍,不見皮肉有傷,但整個身軀頓時枯敗,如同朽木般,被斬斷了一切生機,一縷元神倏然從頭頂百匯一躍而出,急急飛向遠處。
“哪裏走,三折!”
風啟聖手掐劍訣,手指微微一撥,遠處那口桃木劍淩空一轉,化作一道土黃色的流光,洞穿了甄文斌堪堪將要飛出擂台的神魂,甄文斌慘叫一聲,轟然一聲炸開,一股陰風四散,已然神魂俱滅。
李青蝠站在台上,眼睜睜看著如此慘烈的一幕,深深地吸了口氣,毅然轉身,向主試官所在的高台走去。
他要主動棄權!
進不了三十六賢就進不了吧,知足常樂。
咦?
李青蝠突然看到一人,這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因為眼前這人穿著一身男裝,做士子打扮。
但是,那娥眉彎彎,杏眼如泉,脂粉氣頗濃,這不是以釵而弁是什麽?
那人正東張西望,忽然發現李青蝠怪異的眼神兒,頓時眸波一正:“你認識我?”
李青蝠遲疑地上前,試探地問道:“斬天峰周師妹?”
周淺陌訝然道:“你是?”
李青蝠趕緊施禮:“朝天峰李青蝠。”
淺陌公主道:“哦,原來是朝天峰的師兄啊。對了,我想打聽一個參加文選的士子的情況,要詢問何人?”
李青蝠向主試台一指,道:“師妹去問黃大夫或者王大夫都可以。”
淺陌點點頭,道:“多謝師兄了。”
淺陌轉身就向主試台走,主試台上,黃大夫望著這邊,微微有些疑惑,那個青衫年青人
記得今春耕的時候,在山中學藝的淺陌公主恰好藝成歸來,曾陪國君於田間試耗,與此人長相一模一樣,可這人是男的啊。
淺陌進了主試台,恰好王大夫從後邊棚屋中出來,抻著懶腰。
淺陽向他亮了亮宮裏的牌子,故意放粗了聲音道:“我從宮裏來,有事尋找陳玄丘,此人居於何處啊?”
王大夫一見果然是宮裏的腰牌,心道:“國君求賢若渴,這已等不及了。”
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指點一番,淺陌聽了點點頭道:“多謝!”轉身就出了主試台。
黃大夫湊過來,小聲道:“那少年是什麽人呐?”
王大夫乜了黃大夫一眼,心中冷笑:“老狗,不好女色,唯好孌童。孰不知方才那人,十之乃是宮中寺人,你也敢打主意。”
王祥沒好氣地道:“宮裏的人,你也打聽?”說完一拂袖子,又回後邊睡大覺去了。
黃璜氣結,心中卻也更是狐疑,果然是宮裏來的,那就定是淺陌公主無疑了,可公主殿下女扮來裝來此何事?該死!我該早點迎上來的,錯失了好機會啊。
淺陌公主是國君最寵愛的女兒,她若有何事托付,那可是天大的人情,竟被王祥撿了去。
黃大夫正懊惱著,李青蝠逡巡地進來,鼓了鼓勇氣,上前施禮道:“黃大夫,小子自知學藝不精,下午原定有一場決賽的。小子決定棄賽了!”
黃璜一看,這不就是剛才跟淺陌公主說話的那人嘛。
黃璜頓時心中一動,很和氣地道:“選賢大會,來去自由,你要退賽,自也由得你,來來來,這邊說話。”
黃璜把他引到裏邊,一邊翻著花名冊,一邊不經意地問道:“方才與你說話的少年,是什麽人呐?”
李青蝠道:“那是淺哦,那是我大道宗的一個同門,我的師妹。”
黃璜是世俗官員,以前並不曾聽說過“大道宗”的名字,此時一聽,心中暗想,原來淺陌公主山中學藝,就是師從這個“大道宗”啊,此人竟是淺陌公主的師兄。
李青蝠則想,淺陌師妹男裝而來,顯然不想叫人知道她的身份,我剛剛險些說漏了,幸好及時打住。
黃璜翻著花名冊道:“哎呀,你成績不錯啊,居然連闖三輪,技藝應當十分高明才是。今日已是最後一試,一旦進入三十六賢,與未入三十六賢區別可是極大,你不想再搏一搏麽?”
李青蝠苦笑道:“小子自然也想出人頭地,可是,如今剩下的,皆是高手。小子是家中獨子,實在不敢輕言犧牲,所以”
李青蝠說到這裏,羞愧地低下頭去。
黃璜心中恍然,急急思索道:“原來如此,想必公主殿下就是為她師兄說項來了。這可難辦,三十六賢都是真刀真槍拚出來的,如何做得了假?罷了,我想辦法把他列為三十六賢之外第一人吧,這也算對得起公主殿下了。”
想到這裏,黃大夫便道:“老夫明白了,老夫給你注明一下,你就不必再試了。不過你已連過三輪,有資格參加‘聚賢宴’了。老夫黃璜,與你頗為投緣,就保你一個三十六賢之下第一人吧,如此也不至太丟麵子。”
李青蝠一聽大喜過望,連忙千恩萬謝。
黃大夫道:“來,在這裏簽字畫押!”
李青蝠簽字畫押,又道謝再三,歡喜而去。
黃璜撫須得意,嘿嘿!王祥你個老匹夫,公主殿下的這個人情,終究還是被老夫搶了來。
這時,忽有一人以刀作杖,扶著刀,一步步走進來,沉聲道:“主試官,在下下午尚有一戰,然已無再戰之力,故而來此棄權。”
黃璜一瞧此人模樣,傷得如此之重,下一場當然是比不了了,便搖搖頭,為他做棄賽。
黃璜把剩下的人重新排列了一下,赫然發現,此人棄賽後,今日決賽入選武賢,竟然隻剩下三十五人了。
噝,三十六賢,這可是國君許定之數,不能少的。少了一個,就得有一人補位。所以,此人不用退賽,直接就能進入三十六賢?
可是,黃璜同情地看了眼麵前這個倒黴蛋兒,雖然李青蝠已經退賽了,雖然你可以不用比也能吊上三十賢的尾巴。
可是
李青蝠是淺陌公主的師兄啊。
黃璜把畫名冊輕輕推到此人麵前,親切地說:“來,在這裏畫押!”
淺陌按照王大夫所說的地址,沿著彎彎山路,尋到了陳玄丘的小木屋前。
淺陌看了看號牌,確實是“七十二號”。
淺陽心中便想:“爹爹一副恨不得馬上就把我與此人送作堆兒的樣子,真不曉得此人什麽模樣,竟讓爹爹如此青睞!今日,我倒要見試見試!”
想到這裏,淺陽舉步上前,“啪啪啪”便是三掌,嬌叱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