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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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姬頑喝的爛醉, 是瓊玖和薑瑾雯將人架回去的。
府中的新晉女子們一個個翹首以待著公子頑的臨幸, 畢竟公子頑不僅文武雙全,那容貌也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這樣不可多得的良緣誰不想要。
然而一連幾日姬頑都不曾踏足過任何人的房間,不免讓一群心懷著希冀的女孩們暗自垂淚。
姬允傳來消息,欒罄即將生了,讓她們盡快趕回去,薑瑾雯不得不和薑瑾萱告別回魯國。
其實當初薑瑾雯給姬允的建議是讓他直接給欒罄一個夫人的名分。
隻是被姬允否決了, 姬允認為如若真的那樣,薑瑾雯這個齊國公主被他晾著, 到時候定會引來齊王的怒火,魯國承受不起齊國的憤怒。
是以姬允的意見是薑瑾雯依舊給足名頭,他和欒罄的孩子對外說是他與文薑夫人的, 如此也保證了孩子嫡長子的身份。
欒罄雖小小的不舒服過,但她也明白魯國國小自然受製於人。
但還是對著姬允好一頓鬧騰,至少這位尊貴的國君連續肚子不舒服了好幾天。
如今欒罄臨盆在即, 屆時薑瑾雯這個名義上的母親當然不可能還在外麵,不得不回去了。
而這邊薑瑾萱聽聞薑瑾雯要走, 心裏還是有著淡淡的不舍的情緒。
“萬事小心。”薑瑾萱拍了拍薑瑾雯的後背, 不舍的情緒雖極力掩蓋還是流露出來了。
“嗯, 王姊也是。”薑瑾雯同樣十分不舍,但依舊要走。
薑瑾雯和瓊玖走後, 薑瑾萱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情緒, 此後再見怕是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夫人。”連環進來便看到薑瑾萱在發呆, 連環一直覺得發呆的薑瑾萱很容易讓人心疼。
見是連環,薑瑾萱心裏淡淡的歎了口氣,既不願要名分,兩個孩子全養在自己名下,薑瑾萱對她真是無可奈何,可偏偏又知道她對自己有那般心思。
“何事?”薑瑾萱覺得自己能做的隻是讓她覺得自己無情。
“大王來了,喚您過去。”連環低著頭,薑瑾萱挑不出她一點差錯。
“知道了,汝去喚青鸞來。”薑瑾萱很冷淡的說到,連環雖然很難過,卻也沒有忤逆薑瑾萱。
還奢求什麽呢,能陪伴在她身邊便該知足了。
薑瑾雯與瓊玖日夜兼程的趕回了魯國,沒過幾日欒罄便生產了。
是個男孩,姬允抱著開心的不得了,起名姬同,因著姬同出生的時日恰好是姬允生辰那一日。
欒罄疲憊的看著姬允抱著孩子,是個男孩,接生婆恭賀著姬允後繼有人,姬允笑著隻說了句好,便叫人賞賜了她。
瓊玖換了女裝在旁侯著,漠然的看著那接生婆,知道了這等秘聞姬允怎可能還留的了她,普通貴族人家尚不敢泄露消息,何況王室。
“跟我來吧。”有人帶著接生婆去領賞。
“沒和任何人說你今日去哪了吧?”那人低聲詢問到。
“回大人沒有。”接生婆聲音都在發顫,她仿佛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那邊好,少不了你的功勞,大王自會善待你的家人。”那人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多謝大王,謝過大人。”說著接生婆已是淚流滿麵。
“好走。”說完一劍封喉,一個失蹤的平民在著都城掀不起任何的風浪,人命在權勢麵前毫不值錢,姬允多少還給她家人一些補償。
隨後立馬有人過來將屍體處理了,那偏僻的庭院,桃花落地,也許隻有細風才能聞到那空氣中的血腥味。
薑瑾雯隨著姬允出席,王長子出生,自是舉國歡慶。
其實薑瑾雯一直在想,姬允到底愛不愛欒罄,愛卻為何不願公之於眾,不愛卻又對她縱容寵溺。
或許對姬允而言除了情愛,這國家更為重要吧,姬允心有雄心,想的不僅是讓魯國在這亂世中生存下來,還有擴充疆土。
瓊玖的身子時好時壞,薑瑾雯總不敢去想那最壞的一麵。
所幸的是欒罄的醫術倒是日益見長,姬允也遍尋國之名醫幫助瓊玖。
不覺已是深秋,薑瑾雯從屋裏拿了件狐裘披在瓊玖身上“阿玖在想什麽?”
“在想,等來年開春,我向大王請命帶你去那大草原馳騁。”瓊玖伸手攬著薑瑾雯的腰,相互依偎的璧人如此悅目。
“好啊,阿玖可不許食言。”薑瑾雯伸出小指,竟是小孩子一樣拉鉤立誓。
瓊玖亦同樣伸出手指勾上薑瑾雯的小指“我何時對你食言過。”
兩年後魯公再得一子名友,開春的時候,瓊玖並未食言,薑瑾雯看著廣袤的草原,靠著身後的人,感知著她的存在便是安心。
短短數年光景,衛國卻發生了不少變化,至少曾經風光無限的公子頑,如今卻是不思進取,隻知流連花間的紈絝公子。
不知多少人為之惋惜,姬伋不知自己這王弟受了何等刺激,為何竟突然間變了個人一般。
若說貪念女色,可據他所知,那府中的一眾美人他一個未曾碰過,可又偏偏終日流連花巷。
姬頑喝的迷醉看著現在他府門前的姬伋,眯著眼睛和姬伋打招呼“王兄你怎麽來了。”
姬伋當真是怒其自甘墮落“是不是我不來,遲早你能醉的連我都不認識?”
姬頑笑眯眯的擺擺手“不能……怎麽會,嗝……”甚至不經意間打了個酒嗝。
姬伋不滿的皺眉“荒唐。”
“王兄你說什麽?”姬頑歪頭似乎沒聽明白。
“來人給我潑水,潑醒為止。”姬伋是真生氣了。
“去啊!”見身旁的人沒有人動,姬伋又吼了一聲。
冰冷的水潑在身上,姬頑終是醒了,卻是渾身無力,癱軟在地上。
“醒了?”姬伋看著眼神逐漸清明的姬頑第一次失了兄長的溫和,也是第一次在姬頑麵前扮演著一個嚴兄。
“醒了。”姬頑看著陰沉的天空“要下雨了。”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母親樂意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嗎?民間都將你公子頑當笑話。”姬伋憤憤的說到。
姬頑愣了愣,隨後仰躺著,不知為何突然發笑,母親,她還有臉去見母親嗎?或許母親在泉下早已見到了真正的姬頑,見到了她真正的女兒了。
姬頑的笑聲太過蒼涼,姬伋竟是一時愣了。
“王兄說的對,我這樣確實沒什麽臉麵去見母親,所以才至今苟且偷生著。”之前薑瑾萱遇刺之事,不過是此前依附與母親的親信所為。
姬頑仍記得那人問她不為母親報仇反對他們趕盡殺絕,就不怕活的不安心麽?
安心?姬頑不記得自那日起她可有哪一日是安心的。
可便是如此她也容不得他人去傷害那人,縱使她在世人眼裏百般不好她也不願意薑瑾萱受到絲毫傷害。
決定是她做的如今的自責與難過也同樣活該她姬頑自己承擔。
“王兄莫要再管我了,或許這一切本就是父王樂意看到的呢?王兄說是不是?”這些年看著姬壽一點點長大,聰慧如姬壽又怎會讓父王不喜歡。
都說母憑子貴,或許姬壽姬朔兄弟卻是子憑母貴,這幾年父王想另立太子之心再明顯不過。
姬伋身為太子又怎麽不明白姬頑話裏的意思,姬頑沒了權勢他便沒了一個支持,朝中老臣再怎麽說,也是說說。
他雖不是多迷戀這太子之位,可,父王的舉動當真令人心寒,即便從姬壽出生之日他便猜測或許會有那麽一天,隻是不曾想這天來的這般快。
“可你這樣,母親還是會心疼的。”姬伋走過去朝姬頑伸出手。
姬頑順勢站了起來,渾身濕噠噠的,衣服上的水順著往下流。
“謝謝王兄。”姬頑漏出蒼白的笑容,心疼她擔得起嗎。
薑瑾萱陪著衛王在湖邊喂魚,細細的雨絲飄下,薑瑾萱招來人撐著傘。
“大王我們回吧,下雨了。”薑瑾萱看著衛王,輕言說到。
如今的衛王已經徹底老了,威嚴的王袍似乎都撐不起來一樣,一點點看著衛王老去,薑瑾萱心裏的那些恨意也一點點消散,衛王確實毀了她的一生,卻也陪伴了她真多年,真心來說也沒有哪點對不住她。
衛王習慣性的微微護著薑瑾萱,這似乎是十多年的習慣了。
“聽說壽兒最近功課都做的不錯,小小年紀對國事還頗有見解,孤王尋思著等時機到了,孤王便立他為太子,到時候有你這個母親幫襯他,也挺好的。”衛王突然又說到立太子的事,薑瑾萱卻並沒有那心思。
“大王說笑了,太子伋挺好的。”薑瑾萱淡淡的說到,她並不希望姬壽小小年紀便當上太子,衛王這身子,也不知哪天便去了,小小孩童便要承受一國之重,太難了。
薑瑾萱隻想平靜的過完這一生,依著姬伋的性子,也斷不會對姬壽姬朔兄弟趕盡殺絕的。
隻是這般平靜的日子卻是終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