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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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都給我去找!”薑瑾雯狼狽的喊到。

    身後的人, 就連羊度都命令人前去尋找,薑瑾雯自然也不曾閑著。

    然而一整天的搜尋除了找到那匹馬還有那車破碎的殘骸,一無所獲。

    “我們搜尋了整個山崖,並未發現任何主上的蹤影。”薑瑾雯聽著那話, 心沉到了穀底,轉而看向羊度“羊度?”

    “公主, 抱歉。”羊度微微低頭歎息的說到。

    “找, 繼續找!”薑瑾雯不信她的阿玖就這樣消失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麽。

    再一日的搜尋依舊是一無所獲“山崖下的河水太急了,會不會。”那人的話沒有說完可是薑瑾雯又怎會聽不明白。

    水流湍急, 衝走一個人又有何難, 雖然這種設想薑瑾雯不願意去相信,然而除此解釋還有何可以解釋的。

    “公主回吧。”羊度原本尚算的上俊朗的麵容, 此刻卻也顯得狼狽。

    薑瑾雯甩開他的手“你不過是受命而行, 可不代表我會原諒你。”

    羊度看著薑瑾雯單薄卻始終挺直的背影, 終是下令回城,哪裏還有另外一場怒火等待著他。

    薑瑾雯本是想去找姬允道謝“大王離開了濼地,在回國的路上。”

    “在此等著吧。”此地是姬允回國的必經之路,薑瑾雯看著跟著自己累了兩天的人, 終是不忍。

    然而薑瑾雯等來的不是姬允而是姬允的屍身。

    今日薑諸兒在濼地給姬允設宴送行, 命公子彭生陪同敬酒, 姬允走的時候已經喝得爛醉。

    薑諸兒坐在王座上, 手裏晃著酒杯, 殺了姬允魯國混亂於他而言又有什麽不好, 不管姬同是誰生的,既然姬允讓他養在薑瑾雯名下,那麽就得叫他一聲舅舅。

    隻是羊度看著王座上的薑諸兒,真的隻是為了這般嗎?恐怕還有當年魯國的一劍之仇,還有昨日瓊玖身亡無處發泄的憤恨,或許姬允不過是個薑諸兒發泄怒火的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公子彭生扶著姬允上的馬車,齊王有令公子彭生護送魯王回國,是以沒有人做多餘的設想,沒有人會覺得公子彭生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殺害魯王。

    可他偏生這麽做了,當齊國隨行的護衛向著魯國護衛拔刀相向,當公子彭生手裏的劍劃過姬允的喉嚨,當鮮血浸染了黃土大路,整個大周的貴族都震驚不已。

    突如其來的偷襲,來自於自己絕對信任的人的殺害,死去的人至死都透露著不相信,唯一明白過來的怕是隻有姬允一人了,可上天隻是給了他一瞬的時間去嘲笑。

    薑瑾雯聽到姬允喪命的噩耗之時,站在馬車的邊緣,纖細的手緊緊握著車轅,一言不發可誰都能感覺到她的憤怒,一行清淚劃過蒼白的臉頰。

    “對不起。”微微顫抖的唇變紅的眼睛,薑瑾雯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去麵對魯國的欒磬還有他們的孩子。

    這些年的相處,薑瑾雯早已把姬允當成亦兄亦友的存在,感激他當年的庇護,感激這些年他的理解,可最終害得他這般下場的卻是自己。

    薑瑾雯自詡堅強,可如今卻再也忍不住一個人蹲在姬允的屍體麵前失聲痛哭。

    如果說阿玖的失蹤是她們和薑諸兒之間的私人恩怨,那姬允的死亡便是關乎兩國的事。

    不管是怎樣的血緣,薑瑾雯都無法原諒薑諸兒的行徑,絕不。

    薑瑾雯給欒磬修書一封,命人將姬允的屍身送回魯國。

    “夫人為何不回去?”

    薑瑾雯輕輕勾了勾唇“我還有臉回去嗎?”

    阿玖,對不起不能去千山萬水尋你,不能上天入地找你,這是我們欠了姬允和欒磬了,這魯國有我薑瑾雯在,便容不得他人踏足,薑諸兒也不行。

    姬同受周王命,承天下諸侯之認可,成為新的魯王,姬同聽著下麵的歌頌之聲,卻沒有一絲的喜悅,這位年輕的君王沒有他父親的儒雅,冷冽的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劍。

    “大王,齊王送來賀禮。”姬同聽著宮人的匯報,看似稚氣未脫的眉眼生生透出幾分恨意“傳使者。”

    魯國大殿之上,齊國來使倨傲無禮,姬同卻隻字未曾反駁,笑麵以對。

    “寡人謝過舅舅厚禮,日後定加倍奉還。”姬同親自扶起那使者,不算大的聲音卻聽得整個殿中的人心中一顫。

    “大王,魯國來信。”羊度躬身呈上那鑲金的信折,意味著兩國最隆重的事宜。

    “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脩好禮。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請得彭生除醜於諸侯。”

    薑諸兒看著那寥寥數語“嘖,孤王這外甥可是比他父親硬氣,總歸要給個交代。”

    “羊度,傳孤王命令,公子彭生為私怨枉顧兩國和平殺害魯王,其罪無可赦,殺。”

    誰都知道公子彭生不過一介公子,沒有齊王的命令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膽子,隻是魯國需要一個交代,但真的殺了齊王卻是不可能的,公子彭生不過是齊王的替罪羊罷了。

    薑瑾雯留在禚地不願歸魯,可欒磬卻是能找過來的,薑瑾雯正在澆花聽到通傳說欒磬來了,不免嘴角浮起一絲苦笑,總歸是逃不掉的。

    “阿磬。”薑瑾雯一身素色從屋內出來,欒磬同樣是一身素色,不過幾月未見卻物非人非。

    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屋裏,薑瑾雯卻站在原地不曾動彈,欒磬沒有拿刀殺了她估計已經是最好的了。

    “到底怎麽回事。”欒磬哽咽的問到。

    薑瑾雯將所有的事說給了欒磬,欒磬聽完脫力的坐在地上,她該恨薑瑾雯嗎,怎麽可能完全不恨,可更恨的是那在齊國最尊貴的位子上的人。

    “我薑瑾雯在此立誓從此和薑諸兒勢不兩立,阿磬,對不起。”

    欒磬的唇顫了顫,她想指責薑瑾雯,可是該說什麽?薑瑾雯承受的痛楚怕是一點都不比她少,甚至更甚。

    “你回魯國吧,回去幫同兒,我明白我幫不了同兒。”欒磬自認對治國之道確實一竅不通。

    薑瑾雯卻是搖了搖頭“不了,同兒我會幫,但回去就不用了,這裏也挺好的。”

    聽聞因齊王與其妹文薑夫人私相會會,魯桓公知道後大怒嗬斥文薑夫人,文薑夫人向齊王諸兒告狀,齊王惱怒命公子彭生將魯桓公殺害。

    薑諸兒聽著那傳言,頓時怒了“她是瘋了嗎?”

    薑瑾雯倒是不介意自己所謂的名聲,反正這東西她已經沒了,又有何要緊,在世人眼裏再怎樣她也就是個婦人罷了,她在乎什麽,反倒是薑諸兒君王比較在乎自己身後的名聲。

    姬同看著薑瑾雯的來信,竟讓他先順著齊王,姬同明白薑瑾雯的意思,先養精蓄銳日後再圖,這些姬同都懂,隻是對著殺父之人笑靨以對實在需要莫大的勇氣。

    史書記載:魯莊公之母在桓公死後久居禚地,雖不回國卻在遙遙指揮著莊公處理國事,魯國在莊公手中竟慢慢的強大了。

    齊襄公九年,齊國聯合魯、宋、陳、蔡四國攻打衛國,為護送衛惠公回國。

    黔牟聽著前線傳來的頻頻的急報,臉色黑到了極點。

    姬頑看著黔牟的臉色卻是無動於衷,手指白棋落子不悔“大王該你了。”

    黔牟沉著臉看著姬頑“你當真不打算幫幫孤王?”

    “大王說笑了,頑一介閑人如何能幫,那幾十萬兵馬大王自可自行調動。”言下之意不過是兵馬都給你了,調不調動的動便是你自己的事。

    “姬頑,別以為孤王不敢拿你怎樣。”黔牟沉著臉。

    姬頑倒是毫不在意的手執了黑子落下“落棋不悔的道理想必大王比我更懂,八年前大王已經做了決定了不是嗎?”

    “若非你當你要孤王放走他們會有如今的局麵嗎?”黔牟幾近低吼。

    姬頑看著棋盤勾了勾唇“下棋我確實比不過大王,可落子不悔的道理我比大王更堅定些,我的立場八年前便擺在那了,從來不曾變過。”

    “姬頑,你這麽幫著薑瑾萱,她可會承你的情?”黔牟突然嘲諷的說到。

    “這就是我姬頑自己的事了,不勞大王操心,大王還是想想怎麽退敵為好,無事姬頑先告退了。”承情與否從來不是姬頑要的,隻要能給她一片安寧,便是與天地為敵又如何,這些年薑瑾萱在齊國的生活姬頑都知道,可是不敢去打擾。

    薑瑾萱一介女子便是公主也免不了被人欺負了去,姬頑怎麽會允許呢。

    其實這些薑瑾萱自己也明白,對姬頑的那份思念也從未少過,隻是隻恨她們生不逢時吧,再多的情意也隻能藏著。

    齊襄公十年,齊襄公率領諸侯奉周莊王命令共同討伐衛國,護送衛惠公回國,誅殺左、右公子,衛惠公複位。

    “臣,恭迎大王回國。”姬頑一身甲胄,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姬朔看著那個跪著的人,心裏有著諸多的情緒,當初暗中護送他們去往齊國的是姬頑,在齊國屢次助母親脫困的是姬頑的人,這場戰爭沒有姬頑的配合黔牟不會敗的那麽快,姬朔如今是君王,卻依舊為姬頑的深情所感。

    “王兄辛苦了,你我兄弟不必多禮。”如今的姬朔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兒,深沉的眸子讓人相信他已經能獨當一麵了。

    姬頑站起來,朝著姬朔看去,目光卻停留在薑瑾萱身上,四目相對是無聲的情愫。

    薑瑾萱動了動唇,有太多的話想和她說,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連一句好久不見都說不出口。

    “恭迎夫人回國。”到底是姬頑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