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眼皮費力地動了動，清醒過來。

    她迷迷糊糊地看向石川：“你……”

    “喬西，這一切都是安靜柔的計謀！”

    石川趕緊湊過去，把安靜柔的激化跟喬西說了個一清二楚。

    包括她肚裏孩子的身份，也包括先前發生的一切一切。

    喬西安安靜靜地聽著，表情並不意外。

    “你……”石川說著說著，自己也是驚訝得不行，瞪著喬西問，“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件事讓你意外嗎？”

    “我？”喬西勾了勾眉毛，淡笑，“我有什麽好意外的。”

    對於這一切，她心裏都有數。

    沒數的，恐怕隻有封霆川一個人罷了。

    是他有眼無珠，是他錯怪了她。

    隻是到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喬西歎了口氣，輕輕撫摸一下手裏的骨灰盒。

    幸好這一次，她沒有把蘇雨柔的骨灰弄丟。

    能拿到它，對她而言就足夠了。

    石川看著喬西的模樣，張了張嘴。

    想想先前自己對喬西做過的事情，他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雖說他也不是什麽好人，但這樣被安靜柔利用，總是讓石川有種莫名的不忿感覺。

    “喬西。”石川想了想，問她，“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說不定，我能幫你辦到呢。”

    “你？”

    喬西有些疑惑地看了石川一眼。

    “對。”石川點頭，臉色微微漲紅，吭哧吭哧地道，“況且，我也希望自己能為你做點什麽。”

    看來，他是對她心生愧疚了。喬西心底一片了然，想了想，道：“我想回家。”

    石川不解：“什麽，回家？可是你的身體……”

    “我身體沒事。”喬西搖頭，“我就是想回家。”

    “那……那你等等，我去給你辦出院。”

    石川斟酌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順著喬西的意思，出了門。

    剛一出門，他就撞上了封霆川。

    石川瞬間惶恐得不行，低頭囁喏：“封、封三爺！”

    封霆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去做什麽的？”

    “我、我是去給喬西辦出院手續的。”石川哪敢隱瞞，立刻將事情交待了個一幹二淨，“喬西說她想出院。”

    封霆川的語氣一下子寒徹骨髓：“出院？”

    “我我我……”

    石川一下子哆嗦起來，話都說不利落了。

    唐澤言也是皺眉道：“她身體還沒恢複，這個時候出什麽院？”

    “但、但這是喬西自己的意思。”石川小聲，“我也說過這件事，可她不聽。”

    封霆川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低斥：“荒唐！”

    唐澤言卻想了想，道：“封三爺。或許，喬西隻是不想再在這裏待著了。”

    封霆川神色微寒：“這是她想不在這裏，就能在這裏的事嗎？”

    “但若是喬西的心情不好，她的身體想要痊愈，恐怕也就更難了。”唐澤言問，“封三爺，真的要將她留在醫院裏嗎？”

    封霆川微怔。

    他當然是不想讓喬西出院的。但是……

    “那就讓她出院！”封霆川帶著怒氣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她還能鬧出什麽浪花來。”

    唐澤言笑眯眯地看向石川：“聽見了吧？聽見了，就去做事。”

    “是是，封三爺，我知道了。”

    石川趕緊答應一聲，往出院辦手續的地方跑去。

    十五分鍾後，石川氣喘籲籲地回來，報告封霆川：“封、封三爺，手續已經辦好了。”

    封霆川麵無表情，一句話也沒說。

    唐澤言走過來點點頭：“去把喬西帶走吧。”

    “好的。”

    石川答應一聲，就要進去。

    封霆川卻叫住他：“等等！”

    “呃？”石川一愣，“封三爺，您還有事嗎？”

    封霆川寒聲警告：“記住，不準告訴她，我來過這裏。否則……嗬。”

    他話裏的冷意，讓石川不寒而栗，連忙點頭：“是，封三爺您放心，我記住了。”

    封霆川頷首：“進去吧。”

    “是是。”

    石川趕緊進了門。

    房間裏，喬西抱著骨灰盒，還在沉睡。

    聽見石川進來，她揉揉眼睛：“你辦好出院手續了？”

    “對。”石川連忙點頭，“我去租一輛輪椅，帶你出院。”

    “好。”

    喬西輕輕答應一聲。

    石川很快推來一輛輪椅。

    他扶著喬西坐上輪椅，小心地推著她從醫院離開。

    在他們身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封霆川一直靜靜看著喬西的身影。

    那個女人孱弱又蒼白，仿佛隨時都能被一陣風吹走一般。

    是從什麽時候起，她變成了這副孱弱的樣子？

    一時間，封霆川也有些想不起來。

    他皺了皺眉，有些煩躁。

    唐澤言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提議：“封三爺，要不要去看看喬西？”

    “看她？”封霆川冷笑，“她配嗎？”

    “……”

    唐澤言立刻低頭，裝作什麽話都沒說過。

    封霆川停頓了下，又冷聲道：“看在她給安靜柔捐了血的份上，就去看她一眼好了。”

    說罷，他大步從醫院離開。

    唐澤言跟在封霆川背後，對封霆川剛才的態度轉變，也是歎為觀止。

    這位爺嘴上說著不願意去看喬西，實際上的舉動，卻分明是喜歡喬西喜歡到了骨頭裏。

    隻是……可能就連封霆川自己也沒意識到，他對喬西的感情，原來是這樣的深。

    唐澤言歎了口氣，忽然有點發愁。

    他有種預感。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的工作，一定會很難搞。

    ……

    回到貧民窟，一股熟悉的黴味撲鼻而來。

    喬西閉著眼睛，被石川推回了自己的房間。

    接著，石川又忙活著將喬西推到了床上，為她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石川擦了擦汗：“醫生在你出院之前，給你開了一份用藥清單。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買藥。”

    說著，他就要走。

    “等等。”

    喬西乏力地抬眸，清清嗓子說了一聲。

    石川身影停頓了下，有些不自在地回頭：“怎麽了？”

    “其實，你可以不必為我做這些事情的。”喬西輕聲，聲音因失血和受傷而乏力，“反過來說。就算你對我再好，你也不會撈到任何好處。”

    “我知道。”石川咳嗽一聲，聲音帶著些許的不自在，“但是……我覺得，你遇見的不公平，實在是太多了。”

    更別說，有些不公平還是他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