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澤言聽得愣住。

    他一時忘了憤怒，眼神複雜地看著喬西。

    喬西說完這句話，便閉上了眼睛。

    她的表情，還是那麽輕蔑。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唐澤言停頓了好半天，打電話給石川。

    由於封霆川的傷勢尚不明朗，他沒有辦法離開這裏送走喬西，隻能叫石川來接。

    石川很快趕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也瞬間呆住了。

    回過神，石川連說話都是顫抖的：“唐，唐二少。這是怎麽了？封三爺他，他……”

    “住嘴，帶喬西回去。”唐澤言衝他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今天的事情，不許問也不許提。”

    “我、我知道了。”

    石川被嚇住了，連忙點頭，拖著衣衫不整的喬西往外走。

    喬西靜靜跟著石川往前走，精致的臉上沒有表情。

    唐澤言冷眼看著她，覺得喬西仿佛是一個精致的人偶。

    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喬西會變成這樣？

    唐澤言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

    一路回到貧民窟。

    石川一到家就崩潰了，整個人坐在沙發上，不停暴躁地扒拉著頭發。

    “怎麽回事，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忍不住喃喃，“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喬西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石川抱怨了一會兒，忍不住紅著眼睛盯向她：“喬西！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什麽啊！”

    喬西淡淡道：“我做了什麽，你清楚。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你也清楚。”

    “你……”

    石川愣了下，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沙發上。

    仔細想想，的確如此。

    換了任何人，在母親的骨灰盒被砸碎、屍骨不全的情況下，隻怕都沒有辦法比喬西做得更冷靜。

    石川沒有辦法怪責喬西。

    他想來想去，隻能怨自己。

    最終，石川歎了口氣，有些悲哀地問：“喬西，你打算怎麽辦？”

    “我沒想過要怎麽辦。”喬西坐下來，語氣很平靜，“等封霆川醒了再說吧。”

    石川糾結地問：“可要是封三爺清醒之後，想要你的命呢？”

    “命？”

    喬西眨了眨眼，忍不住露出譏笑的表情。

    她已經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又怎麽會在乎什麽命不命的。

    “要是封霆川真的想要我死，那就來吧。”喬西最終說道，“我不在乎。”

    “你……”石川倒抽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勸她，“喬西，你不能這麽自我放棄啊。”

    “為什麽不能？”喬西反問，“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在乎我的死活。”

    石川一時無語。

    的確，在乎喬西的人，真的不多。

    封霆川和喬家的人，就不說了。至於他自己，也不過是靠著一點憐憫和愧疚，才會對喬西說了這麽多的……

    仔細想想，真正在乎喬西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喬西安靜片刻，衝石川露出一個笑容。

    那個笑容裏，分明寫著“你看，我就知道”。

    喬西站起身來，緩緩道：“我回去休息了。封霆川要是清醒過來叫我去，你就告訴我一聲。”

    說著，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石川在她背後，愁眉苦臉地歎氣。

    盡管他和喬西，確實隻是獄卒和囚犯的關係。

    盡管他為人的確不算光明磊落，甚至是有些猥瑣。

    但是，要讓他親眼看著喬西往死路上趕，他還是於心不忍。

    “啊啊啊！”

    石川暴躁地站起身來，用力揉了揉頭發。

    他到底該怎麽辦，該怎麽處理喬西的事情？

    要怪就怪他太沒能耐了，才會這樣……

    等等！

    石川忽然想到一個人的存在，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急不可耐地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顧西玨。

    至少，顧西玨還是在乎喬西、願意不顧一切救她脫險的！

    誰知電話打了半天，始終都打不通。石川急了，罵了一句人，又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大米。

    大米接了電話，語氣很不耐煩地問：“誰啊？”

    “大米，是我。”石川硬著頭皮說了一聲。

    “什麽，是你？”大米一聽石川的聲音，頓時怒不可遏，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頓，“你個混蛋，居然還有臉打電話給我。怎麽，你是不是又把喬西打了一頓，讓我過去善後？我當初就該跟顧西玨一起把你打死……”

    “好了好了，別罵了，算我求你！”石川窩囊得幾乎要哭出來，趕緊求爺爺告奶奶地求著大米閉嘴，“我、我這回真的是有事要求你幫忙。”

    大米冷笑一聲：“嗬，你盡管說，我不幫。”

    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石川察覺到大米的意圖，連忙大喊：“等等！喬西她剛才拿刀刺傷了封三爺，你要是不幫她一把，她就要被封三爺手下的人抓住弄死了！”

    “……”大米在電話那邊愣了下，“你說什麽？”

    石川趕緊把剛才自己看見的一切，全都告訴了大米。

    大米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低喃：“我的天。喬西她，她怎麽會做出這麽衝動的事情來……”

    誰不知道，封霆川是海城的無冕之帝。

    喬西做出的事情，和弑君有什麽區別。

    大米一下子緊張起來，連忙問：“我大概什麽時候能帶喬西走？”

    “我也不知道。但總之，你盡快！”石川焦慮得不行，囑咐大米，“要是你動作太慢，一切就來不及了！”

    “好，我盡快。”

    大米連忙答應。

    石川鬆了口氣，掛斷電話。

    房間裏。

    喬西躺在床上，眉目是少見的安靜。

    盡管眼前時不時地出現封霆川當時痛苦的表情，但她現在，卻是少有的心神安寧。

    如果封霆川真的要對她動手，那也好。

    至少，她就不用再苦苦掙紮在這個世界上了。

    喬西正出著神，胃裏忽然一陣翻滾。

    她控製不住地坐起身來，捂著嘴幹嘔出聲：“嘔！”

    門外石川聽見響動，趕緊跑進來：“喬西，你沒事吧？”

    “我……”喬西擺擺手，剛要說話，又是一陣嘔吐的衝動，“嘔！”

    她吐得特別厲害，簡直就像是要吐出五髒六腑一般。

    石川嚇得不行，手忙腳亂找了塑料袋來：“喬西，給！”

    喬西就著塑料袋，一直將苦膽汁都嘔了出來，才終於精疲力盡地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