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覺得有點窒悶。

    仔細想想，好像也的確是如此。

    誰不知道，封霆川對安靜柔重視到了骨子裏。

    有安靜柔在，他又怎麽會讓喬西生出自己的孩子。

    石川沒有多說什麽，身形有些佝僂，走到門外蹲下了。

    看著石川離開，喬西眼神也是微微閃爍了下。

    她轉過頭，衝大米無聲地招了招手。

    大米會意，走過來小聲問“喬西，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是不想讓石川知道的？”

    “是的。”喬西也是輕聲，“雖然石川最近似乎不錯，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封霆川派來的人。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當著他的麵說，隻能像現在這樣，在背後說罷了。”

    大米點點頭，問“你想說什麽？”

    “我……”喬西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我想離開這裏。”

    “你說什麽？”

    大米的聲音控製不住地變大。

    門外，石川若有所覺，往這邊看了一眼。

    喬西瞬間攥緊了袖子。

    好在石川沉浸在愁悶的情緒裏，很快便又低下了頭。

    喬西鬆了口氣，輕聲道“我必須要離開了。這件事，已經不能耽擱了。”

    大米不解“你為什麽不等墮胎之後再走？”

    是啊，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她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麽對待這個孩子。

    喬西眼神閃爍了下，努力給自己編了個好麗友“流產之後，也是要休息的。我要是繼續待在這裏，哪有休息的餘地？”

    “呃，這也是。”大米皺眉，被喬西的理由偏了過去，“可是最近顧西玨要去國外談生意，暫時不在海城。隻有我們兩個待在這裏的話，要逃走，恐怕不行吧？”

    喬西輕聲“隻有我們兩個的話，的確是不夠穩妥。但是現在，我們已經不能再等了。”

    大米點了點頭“也好。這件事，我們就一直瞞著石川好了。”

    “嗯。”喬西點點頭，想了想，又說，“大米，其實我還有另一個可以求援的對象。”

    大米問“是誰？”

    “是我的好朋友——”喬西頓了頓，凝視著大米，“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好朋友。”

    大米噗嗤一聲笑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推了喬西一把“哎呀，你說什麽呢你。我不就幫了你這麽點小忙，你就把我說成這樣。你、你也太……”

    “我說的都是實話。”喬西輕聲，“大米，我要謝謝你能幫我。”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我們在兩三個裏，你幫我應付了那麽多的事情。從夢夢，到那些難纏的客人，再到現在……”

    “大米，是我欠了你的。”

    喬西說完，眼眶有些濕潤。

    她抬手擦了擦眼眶，有些狼狽地轉過頭去，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哭泣的模樣。

    大米臉色變得嚴肅“喬西，你這就說錯了。我幫你，不是為了在你心裏占據一個什麽樣的位置，或者沽名釣譽。我隻是看不慣你遇見的這些事情，僅此而已。”

    喬西扯了扯唇角“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大米歎了口氣，伸手拍拍喬西的肩膀，“好好養身體吧。至於離開這裏的事情……你先跟你的朋友談談方案，到時候，我再接應你。”

    喬西點頭“好。”

    大米衝她笑笑，離開了房間。

    她離開的時候，石川還在門外呆呆地蹲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米頓了頓，忍不住開口“石川。”

    石川聞聲抬頭，眼神一片呆滯。

    “喬西這輩子，已經過得足夠艱難了。”大米的語氣很認真，一字一頓地說，“但凡你稍有一點良心，就別再讓她再吃什麽苦了。要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石川點頭“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

    “你最好是會。”

    大米對石川還有著戒心，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後，甩甩袖子走開了。

    喬西一直冷眼旁觀。

    看見大米走了，她緩緩開口“石川。大米的性格直。她說了什麽，你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石川忍不住苦笑，“何況，就憑先前我對你做出的那些事情，她這麽想我，也是正常的。”

    喬西忍不住多看了石川一眼。

    不得不說他對自己的定位，倒是挺清楚的。

    “其實喬西，我自己都覺得奇怪。”石川在門口蹲下來，抓了抓頭發，悶聲，“前陣子，我怎麽就對你那麽刻薄呢。就、就算我對你刻薄了點兒，我也不該動手打你啊。”

    當初封霆川看中石川來做這個看守喬西的人，除了看中他天生不能人道人外，石川的性格也是讓他最終入選的原因之一。

    而老實的人，也是最最容易被煽動情緒的。

    安靜柔，是個天生煽動情緒的高手。

    石川在她手裏變成這個樣子，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對於這些事情，喬西心裏都清楚。

    然而她現在，已經連一個字都懶得多說了。

    “石川，我累了。”喬西頓了頓，說，“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哦，好，我這就出去。”

    石川趕緊點了點頭，扭頭就走。

    停頓了下，他的視線掠過旁邊的驗孕棒。

    他抓了抓腦袋，轉身將驗孕棒丟進垃圾桶，隨手又開始收拾房間。

    門外。

    沒有人注意到，一道身影正站在門口，靠在破舊透風的門邊，傾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安靜柔站在那裏，神色一片陰沉，手指死死扣進門框。

    想不到，石川居然也叛變了。

    她來貧民窟，原本是想要找到石川，再攛掇他幾句，讓他繼續虐一虐喬西，也好讓自己這心裏舒坦幾分。可是……

    聽著石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安靜柔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下了樓。

    這時，石川隔壁鄰居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滿頭銀絲的老太太穿著花布褂子，拄著拐杖，老眼昏花地走出來。

    她模模糊糊地看見安靜柔匆忙的背影，忍不住哎喲一聲“這孩子，走得怎麽這麽急。”

    另一個女孩跟著老太太一起走出來，扶住老太太問“奶奶，你在說誰呢？”

    “就是剛才路過這裏的人。”老太太搖搖頭，“她好像是來過這裏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