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南通遇故人【4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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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魯丐幫和河洛幫的勢力都在活動,尋找沈秋和艾大差的蹤跡。

    但連小鐵都已經尋到了,卻還是沒能找到沈秋的任何消息,這著實讓人感覺到詫異。

    莫非那艾大差真的是長了翅膀,帶著沈秋飛走了不成?

    青陽魔君當然沒長翅膀,盡管以他的機關術造詣,設計一副可以滑翔的翅膀,也不是多大的問題。

    丐幫和河洛幫,之所以找不到沈秋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因為他根本沒去齊魯。

    準確的說,兩人還沒動身呢。

    盡管已經被擄走了快10天,但沈秋和艾大差的腳步,這才堪堪到達南通地區。

    換句話說,過去10天裏,這個綁架者和被綁架者,著實是在以一種龜速前進的。

    哪怕對於這個時代的通行速度而言,依然是真正的龜速。

    “你也真是夠大膽。”

    沈秋以一種葛優躺的姿勢,悠哉悠哉的躺在馬車前部,手裏的長鞭子隨手揮起,讓兩匹拉車的駑馬慢慢向前走。

    他一邊打了個哈欠,一邊對馬車簾子內部,正在忙碌著組裝一些古怪機關玩意的艾大差說:

    “不但敢藏在蘇州,還敢趁夜去搶天機閣的庫房,你就不怕五九钜子突然跳出來給你個‘驚喜’?”

    “怕甚?”

    艾大差粗俗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

    他說:

    “跳出來,打了便是。

    那老東西以為他吃定老子了,但還不是被老子弄成重傷?這會估計都逃回墨城去了,老子怕個鳥!”

    哢哢作響的機簧聲從馬車裏不斷傳來。

    沈秋聳了聳肩,又看了看架在身後的幾個大箱子。

    這箱子裏,裝滿了各種機關零件,都是艾大差前幾天,趁夜從蘇州天機閣的庫房裏偷出來的。

    這也是他們這幾天行路緩慢的重要原因之一。

    沈秋也不著急。

    越慢越好。

    他給青青留了拚字字母和英文字母的雙重暗語,隻有自己拖住的時間越長,青青那邊破解暗語的成功率才越高。

    他其實不希望青青冒險來救他,隻是希望青青能提前有所準備,把小鐵帶去安全的地方。

    這個艾大差...

    是個十足的瘋子。

    一旦被他找到小鐵,以他此時的心性,小鐵必然沒什麽好下場的。

    “你嘴裏說著不怕,但也不是花了幾天去偵察,確定五九钜子不在的情況下,才敢去偷東西的嗎?”

    沈秋躺在馬車前,叼著根草莖,順手從那箱子裏,取出一個小齒輪,放在手裏把玩。

    這墨家所鑄的機關零件真是精巧。

    通體成黃銅色,好像是一體鑄造的,完全看不到任何拚接的痕跡。

    雖然比起沈秋老家那邊,不管是製作工藝,還是零件大小,都有待提高。

    但以這個江湖展現出的真實生產力而言,墨家能做到這樣的程度,真的已經是黑科技了。

    沈秋將那齒輪扣在手裏,也不怕激怒艾大差,就那麽大大咧咧的說:

    “你輸了,對吧?五九钜子贏了。

    我那天晚上,看到你被钜子追,你一邊跑一邊哭著喊,就像是被嚇壞了一樣。嘖嘖,魔君也會哭啊?”

    “你找死是不是?”

    馬車裏的艾大差冷哼一聲,他說:

    “別以為老子這趟需要你,你就能翹起尾巴了。撲街仔,好好想想你身體裏的九根牛毛針,你的小命,可是在老子手裏呢。”

    “嘁”

    沈秋也是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說:

    “我就不信你和钜子大戰一場,還能完好無損。

    你必然也是受了傷的,雖然我看不出來,但我想,你們這些天榜受的傷,也沒道理會很快愈合。

    否則你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光明正大的帶著我去齊魯它不香嗎?

    你就承認了吧,魔君,你需要我活著,也需要我清醒。”

    沈秋又打了個哈欠,他提不起精神的說:

    “我都說了我不會跑,我也不會主動找死,魔君,你就放下心吧,我很識時務的,別老用那九根針來威脅我...

    話說,你那針消過毒吧?

    別把我弄出破傷風來,就很麻煩。”

    馬車裏的艾大差沒回答。

    他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馬車裏,還不許沈秋進入窺視,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但從艾大差不斷組裝這些零件的動作來看,他應該是在製作某些神秘機關,從所需的零件數量來看,這沒準還是個“大家夥”。

    可惜,沈秋對於這種古代的機械工程學一竅不通,也完全猜不出艾大差要做什麽。

    而最讓他感覺到驚訝的是,這馬車裏,還放著一具棺材。

    他前幾日見艾大差給棺材裏換過冰塊,還加了些古怪草藥進去。

    莫非,這青陽魔君,是在製作那一夜裏出現過的機關人?

    沈秋這樣胡思亂想著。

    嘴上說著不害怕。

    但心裏其實還有些發怵的。

    和一個武藝高強的精神病,以及一具不知名的屍體待在一起,任何一個精神正常的人,都會心裏發怵。

    這和膽量無關了。

    他見艾大差不搭話,便有些無聊,手探入袖口,握著劍玉,就以那斜躺的姿勢,睡了過去。

    在夢中世界,沈秋盤地而坐,運動真氣,隻是剛一動氣,肩膀處就一陣劇痛。

    那九根被打入體內的牛毛小針,在不影響活動的情況下,阻斷了真氣流通。

    就像是個古怪的鎖,讓沈秋體內真氣的流量隻剩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種禁錮的手法,讓沈秋想起了苦陀的鬼影針,雖然兩者的表現方式不一樣,但效果和原理應該是一致的。

    這會真氣無法運作,也無法打坐運行真氣,更無法提刀去和幻影們對博。

    沈秋便將那篇鬼影針的記憶翻找出來,細細學習,試圖找到解除之法。

    隻是幾刻種之後,從馬車簾子裏丟出一個杯子,正打在沈秋後腦上,將他驚醒過來。

    沈秋剛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不遠處,有幾匹馬正朝著這邊衝過來,看樣子像是鏢師一類的人物、

    但看他們提刀垮劍的樣子,又像是一夥凶狠匪徒。

    “把他們打發了。”

    艾大差惡聲惡氣的說:

    “老子正忙著呢,不能被打擾,快去!”

    說著話,又一樣東西被丟了出來,是沈秋的刀匣。

    他將刀匣背在身後,跳下馬車,活動了一下肩膀,對艾大差抱怨到:

    “你那幾根破針,讓我真氣無法運作,打不了架!”

    “是嗎?”

    艾大差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一股寒意,他說:

    “若是你沈秋少俠,連打幾個小毛賊都要用真氣,那你可還真是個廢物了...

    廢物這種東西,有必要存在嗎?

    若是你說你敵不過這幾個毛賊,要不要老子現場幫你‘改造’一下?隻要忍受一點點疼,老子保證你能有一身鋼筋鐵骨。”

    沈秋聳了聳肩,也不再抱怨。

    他看著眼前幾個高聲大喊著撲過來的賊子,反手握住了背後刀匣中的貪狼刀柄,他說:

    “這世道,還真是壞了。”

    “唰”

    貪狼出鞘,沈秋縱身而起,也不動真氣,就用魅影步法的身法,依靠純粹的肉體力量,閃入眼前毛賊群中,秋風刀颯颯而出。

    刀刃又輕又快,猶如風中落葉,幾個間隙之後,路上便多了幾具屍體。

    都是脖頸中刀。

    快刀劃過,切斷喉管,一刀斃命。

    “少俠好俊的功夫啊。”

    待沈秋回到馬車邊,艾大差譏諷的聲音便從馬車裏響起。

    那惡劣的魔君輕笑一聲,在機簧聲不斷響動中,他慢悠悠的說:

    “用你的話說,‘心裏不願意,身體卻很老實’嘛。

    老子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這夯貨,骨子就帶著一分草菅人命的跋扈氣。這些作惡的人在你眼裏怕是連豬豚都不如。

    老子倒是很好奇了,你這短暫人生裏都經曆了什麽,才讓你變得如此虛偽?

    明明是個走魔道的好料子,非要裝成正道行事。”

    “我的事,你少管!”

    沈秋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重新靠在馬車邊,揮著鞭子,讓駑馬繼續拉車前進。

    艾大差沒收回刀匣,沈秋也樂得不還。

    當日下午時分,這輛馬車慢悠悠的走進了南通城。

    艾大差丟給沈秋一個麵具,遮住臉,說是要尋個偏僻客棧,休息一晚,沈秋估計他是要真正開始“幹活”了。

    但就在沈秋尋找偏僻客棧的當口,卻發生了一件讓他始料不及的事情。

    “沈大俠!”

    一聲驚喜的呼喚,在沈秋身後的巷子口響起,讓他心裏一驚,佯做沒聽到這呼喚,繼續向前。

    但身後那人卻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攔住了沈秋。

    那是個年輕人,穿著一身半舊的長衫,看上去文文氣氣,還故意留了老成的胡須,似乎是想讓自己看上去穩重一些。

    他眼睛裏有機靈的光,一看就是個心思靈巧的家夥。

    這不就是小四嘛。

    大半年前,沈秋在南通除掉采花賊時的那個落月商坊的機靈夥計。

    從他喜氣洋洋的臉色來看,這大半年,小四似乎過得不錯的樣子。

    原來精瘦的肚子,都有些發福了。

    “沈大俠,你怎麽來了南通?”

    小四熱情的對沈秋抱了抱拳,他說:

    “怎麽還帶著麵具?”

    “你認錯人了。”

    沈秋語氣冷漠,估計加重了嗓音,想要一把將熱情的小四推開,但後者卻一臉詫異,他說:

    “別逗樂了,沈大俠,你乃是我小四命中貴人。

    若沒有你當時抬愛,我哪有現在的好日子。我忘了老爹,也不能忘了你呀。看你的樣子,是要打尖住店?

    不是我說,沈大俠,你太見外了,快隨我來。

    去我家裏住上一晚,也好讓我小四略盡地主之誼,款待一下沈大俠。”

    沈秋心裏又急又氣。

    他的動作粗魯了一些,伸手撥開小四,語氣冷漠的說:

    “我都說了,你認錯人了!讓開!快回家去。”

    小四越發感覺古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認錯了人。

    但就在他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沈秋背後的馬車裏,突然傳來一陣大笑,緊接著邊有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小四,對吧?”

    艾大差坐在馬車裏,那張大小眼的半癱臉上,有一抹古怪的笑容。

    他一邊組裝手裏複雜的機關術零件,一邊粗著嗓子說:

    “你沒認錯人,這就是沈秋沈大俠...我乃是他家中長輩,不喜見生人,他是為了不衝撞我,才故意當不認識你的。

    沈秋侄兒!為叔是怎麽教你的?

    見了好友,難道還不露麵?”

    艾大差這一聲吆喝,讓沈秋扣著馬韁的手死死攥緊。

    他咬著牙,將臉上麵具取下來,又對驚喜的小四抱了抱拳,他說:

    “小四,確實如我‘族叔’所說,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快些回家去吧,等我這趟走完,我自然會來南通與你把酒言歡。

    快回去,天色晚了,別讓你家娘子擔心。”

    沈秋一邊說話,一邊將小四推出去。

    這當口,艾大差又說話了。

    “沈秋侄兒,你這就不對了。

    既然是老友相見,便不能辜負了人家一番情義,我看這今晚,便在這小四家裏過一夜吧。”

    “是極是極。”

    小四嘿嘿笑著,扶著麵色複雜的沈秋的手臂,他說:

    “沈家叔叔說的不錯,既來了南通,怎麽能讓沈大俠住在別家?便隨我來,我家宅子,離這裏並不遠,過幾條街就到了。

    兩位在這裏稍等片刻,我且去買點酒肉,今晚好生款待恩人,哦,還有這位沈家叔叔。”

    小四轉身走向街上商鋪,待他離開後,沈秋握著拳頭,冷聲問道:

    “你想做甚?”

    馬車裏頓時傳來一陣笑聲,魔君輕聲說:

    “有人招待喝酒還不好嗎?

    不喝白不喝啊。

    沈秋侄兒,今晚就放開了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啊,隻是有一點,喝多了別亂說話,你叔叔的耳朵,可是靈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