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邪祟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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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齊魯與青青分別,已有近三個月了。
多日不見,青青似乎也長高了一些,肥嘟嘟的臉也變的消瘦了一些,似乎一下子就變成大姑娘了。
她還是以往那副打扮,穿著青衣長裙,紮著兩個發髻,有紅色飄帶在發髻上飄來飄去,當真就是元氣滿滿的練武丫頭。
剛才飛掠而來的動作輕盈自然,證明這丫頭這幾個月沒放下習武,魅影步法已近大成。
“這丹青畫的不錯。”
在張嵐的院子裏,沈秋手握一副丹青畫正在欣賞。
那是青青畫的,水墨畫中,是路家鏢局的樣子,有個背對的老者正負著雙手,似是在嗬斥院中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練武。
那老者自然就是路不羈了。
沈秋看著這畫,腦海中那些記憶也在上浮,他眼中頗有感歎。
而聽到師兄讚賞,坐在桌子邊的青青也是一臉喜意。
而坐在另一邊的張嵐,這家夥就不懂風情,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評價道:
“這畫啊,還是刻意為之,有些匠氣,人物倒是鮮活一些,但動作姿態還是僵硬,算不得好丹青。
青青還需勤加練習才是。”
“你閉嘴。”
沈秋隨口說:
“我師妹這畫就是好!不要你多費口舌。”
“嘁”
張嵐撇著嘴,一臉不屑的說:
“本少爺又不是對你說的,你這是牛嚼牡丹,不懂風情罷了。”
“我也覺得青青畫的好。”
站在沈秋身後的小鐵湊著頭看了看,他對青青說:
“青青,你什麽時候給我也畫一幅,我也想要張師父的畫像,以後要隨身攜帶,每月祭奠。”
“好啊。”
青青嘿嘿一笑,又對張嵐做了個鬼臉。
他們兩的關係倒是好一些。
青青不討厭張嵐,張嵐也挺喜歡青青的活力滿滿。
“你身上怎麽這般冷?”
張嵐坐在沈秋身邊,他有些不舒服的活動了一下身體,用眼睛瞥著沈秋,他狐疑的說:
“而且這蘇杭之地,就算寒冬臘月也不是很冷,你還穿著這熊皮大氅,不嫌熱得慌嗎?等等!你之前去了遼東,還攪了通巫教祭典來著。
你莫非是學了...”
張嵐瞪大眼睛,他心中有個可怕的猜測。
沈秋並不理他。
每日苦修朔雪玄功,身上寒氣雖然被收攏,但體表溫度確實降了很多,靠近他時,感覺到陰冷是自然的。
“你是每日貪花好色,出現幻覺了。”
沈秋將真氣行走的路線,專為雪霽心法,身上陰寒消散一些,他看著張嵐,他說:
“別多想,也別到處胡說,敢傳謠言,沈某就割了你的舌頭。”
張嵐擺著扇子,並沒有回應這威脅。
隻是他眼中那抹狐疑並未消散,反而越發好奇。
他感覺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我路上還遇到了沈蘭。”
沈秋將青青的畫卷起,遞給小師妹,讓她去放入自己的馬兜中,待青青離開之後,沈秋回頭對張嵐說:
“你那位好友,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你也許能勸勸她。”
“誰跟她是好友?”
張嵐哼了一聲,抓起扇子,語氣冷冽的說:
“我張嵐可沒有那等賣友求榮的朋友!說了恩斷義絕,便就是要恩斷義絕!”
“隨你說吧。”
沈秋也不在意,他說:
“我隻是告訴你這件事,若是那沈蘭一意孤行,運氣再不好,怕是你以後都見不到她了。她心裏對你是有愧疚的。
那妖女,怎麽說呢...是個很複雜,也挺苦命的人。”
“你不用對本少爺說這些。”
張嵐心裏氣悶,便站起身來,他對沈秋說:
“本少爺也不想聽。
沈蘭過去的事情,本少爺比你清楚的多。
還有,你這少俠,本和沈蘭應該是恨之入骨的,現在卻又替她說話,莫不是那妖女迷了你的心不成?”
他瞥了一眼沈秋手腕上,刀柄上,還有腰間的掛著的鈴鐺,他說:
“那妖女連五行門修行提縱術的秘法都告訴了你,看來你們之間關係不錯啊。
沈少俠,那妖女滋味可好?”
“說話就說話。”
沈秋活動了一下脖子,他說:
“別在沈某眼前陰陽怪氣的,我與她沒什麽私情,隻是恩怨已清,再無瓜葛。”
“那你就要小心了。”
張嵐起身飛掠,輕巧的落在牆壁上,他回頭擺著折扇,做出一副風流瀟灑的樣子,對沈秋說:
“沈蘭那女人,和狐狸一樣,你對她越是放鬆警惕,便是她利用你之時,就如她利用本少爺一樣。
本少爺要去和美人們共進午餐,你兩來不來?”
“不去了,一會還要去拜謝芥子大師對青青的照顧。”
沈秋擺了擺手,他說:
“張嵐,你也不要那麽孩子氣。
咱們既然是經曆過生死的,沈某便把你當友人看,心中不要有什麽怨氣,好生在這禪院裏修身養性,遠離江湖紛爭。
待三年期滿,沈某自會擺酒,為你張嵐接風洗塵的。”
“嗬,這還差不多。”
張嵐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他說:
“既然如此,那本少爺就勉強也把你當朋友好了。
說起來,你身邊也沒個人服侍,要不要本少爺贈你兩個如畫美人?我看你這人還不錯,隻要你用心對待她們,也算是本少爺給她們尋了個好歸宿。”
沈秋眼神古怪的看了張嵐一眼。
他說:
“算了吧,我對別人用過的東西也沒興趣接盤。”
“想什麽呢!”
張嵐站在牆頭,僧衣飄飄,很不滿的說:
“我那幾位美人都是完璧待嫁之身,本少爺可不是你想的那等貪花好色之人...你那是什麽眼神!
本少爺可不是不行!
隻是,這鬼影魔功未到大成之前,是不能破身的。”
張嵐看著沈秋看向他下半身那古怪的眼神,頓時心中升起惱怒,便大叫道:
“不要就算了,本少爺還樂的美人相伴呢。”
說完,他一轉身,就飛掠出去,在院外花卉上輕點一記,便消失在了禪院之外。
“鬼影魔功哦...”
沈秋眨了眨眼睛,他摸了摸劍玉,心中便有了定計。
那門功法,他見張嵐使過,可以分出詭異幻影對敵,與山鬼的照影驚鴻劍分出的劍影頗有相似之處,也是張莫邪留下的七絕奇功之一。
自然是好東西。
這幾日便要從張嵐留在劍玉的幻影那裏取過來。
還要張嵐的逍遙遊提縱術。
雖說悟性不夠,不一定學得會。
但留在手裏,隨著他武藝增強,總有一日是可以悟透的。
幾息之後,青青回到院子中。
“你領我等去拜訪一下芥子大師吧。”
沈秋對喜氣慢慢的小師妹說:
“順便讓大師給小鐵看看身體,他這些時日總是失眠多夢,怕不是練武太急出了岔子。”
“好啊。”
青青也不拒絕,便在前方帶路。
小師妹一邊走,一邊對身邊師兄說:
“芥子大師人很好的,說話總是笑眯眯的,很和氣,一手琴藝比瑤琴姐姐也不差,隻是臉上傷痕頗多。
讓人好奇,大師年輕時到底遭遇了什麽事情。”
“那是個人隱私了。”
沈秋走在禪院裏,看著周圍往來的涅槃寺沙彌,他對青青叮囑到:
“若是大師不願說,你可千萬別主動去問,犯了忌諱就不好了。”
“我曉得的。”
青青晃了晃腦袋,她對沈秋說: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對,我家青青長大啦,師父若是能看到,肯定心裏也是歡喜呢。”
沈秋笑了一聲,他從袖中取出疊起的幾張紙,塞進青青手裏,小聲說:
“這是魚腸功的後兩段修行方法,師兄為你討來了。有人告訴師兄,你筋骨柔韌,身形如燕,最是適合修行這五行門奇功。
我本想教你另一門功夫。
現在想來,你還是繼續修魚腸功更好。還有,魅影步法和絕影七殺練的如何?”
“師兄且看!”
聽到師兄詢問,青青便揚起手。
三枚小針自小師妹手中飛出,在搖曳顫抖之間,分出九道真假幻影,釘入身旁樹中,小針入木三分,尾端猶在顫抖不休。
青青嘿嘿一笑,腳下步法使出,便在一閃之間,掠過一丈,複爾回到沈秋身邊,張開手,那三枚針正在手心之間。
“青青好俊的步法。”
小鐵由衷讚美了一句,沈秋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沈蘭妖女果然沒說錯,青青比他更適合練習魅影步,這一手步法已深得魅影之意,若是再勤加練習幾年,怕是就能趕上沈蘭那一手鬼神莫測的提縱了。
“還是要好好練。”
沈秋一邊走,一邊對青青說:
“那公輸巧手你也學會了,但現在不要花太多心思在上麵,要打好基礎,待你內功大成後,再去練習它也不遲。
待過一段時間,師兄再為你尋得一套適合你練的輕靈刀術或者劍術,我家青青的武道便會一路暢通了。”
“大哥為何不把摧魂鬼爪教給青青?”
小鐵輕聲問到:
“那掌法也走得是輕靈突襲的路子,威力也不錯,正適合青青這樣的姑娘練呢。”
沈秋搖了搖頭,他說:
“那個不行。
那門掌法太過陰戾,若是掌控不好,便容易殺傷過甚,於青青心性不合,我不想看到青青以後被叫魔女之類的。
更何況,那也是魔教武藝,這江湖又有正邪之分,我雖無所謂,但被人知曉了總歸不太好。”
“大哥,我這裏還有從朔雪宮抄來的幾門仙家武藝呢。”
小鐵想了想,對沈秋說:
“你我二人駑鈍,悟性不足,始終不得其法,但那張嵐和沈蘭都說,青青靈氣滿溢,也許她能學會也說不定呢。”
“這個倒是。”
沈秋點了點頭,他對小鐵說:
“待回了洛陽再說,此地人多嘴雜,那等燙手秘籍還是別拿出來。”
“嗯。”
小鐵點了點頭。
青青疑惑的看著師兄和小鐵,感覺他們就好像是在打啞謎一樣,這讓小師妹感覺自己有種被排除出圈子之外的感覺。
她心中稍有不滿,但隨後便釋然了。
小鐵武藝定有大近,可以隨著師兄去行走江湖,自己武藝還是差一些,定然要勤加練習,以後也能和師兄一起走江湖。
到時候做個如林慧音姐姐一樣的女俠,豈不快哉?
不多時,三人便到了芥子僧的禪房之中,那半邊臉如厲鬼一樣的大師,正在和另一位自涅槃寺來的有德高僧圓法和尚,討論著佛理。
眼見青青和沈秋到來,芥子僧便對師叔告罪一聲,那臉色柔和的老和尚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轉著佛珠,離開了禪房,將時間留給其他人。
“大師,前次走得急,還未認真感謝大師的救命之恩,此番又承大師照顧我師妹,便是得了大師的恩德。”
沈秋盤坐在禪房中的蒲團上,雙手合十,對芥子大師用心感謝。
後者轉著佛珠,一臉笑盈盈的受了這一記禮。
他對沈秋說:
“沈少俠走正道,自然有福澤加身,不需如此多禮。
我也喜愛青青丫頭頗有悟性,與我頗為合得來,若非這涅槃寺不收女子,我都有心要將青青收入關門弟子了。
不過現在教她琴藝,也算是有了師徒之實。”
“那自是感謝大師厚愛。”
沈秋眼裏也有一抹喜悅。
青青丫頭身世隱秘,沈秋時常會擔憂若青青身世被揭開後,要如何麵對南朝官府的追索,如今若是有涅槃寺這等靠山,青青也定然會免去很多憂患。
“青青,我昨日教你的琴曲,可曾練熟了?”
芥子僧笑眯眯的看著青青,後者幹脆的應了一聲,說:
“已經練熟了,芥子叔,隻是有些關竅還不甚明白,正要來請教芥子叔呢。”
“那便去取琴來。”
芥子僧溫和的說:
“待我和你師兄說會話,便來指導你。”
“哦。”
青青起身,對師兄擺了擺手,便笑盈盈的去取自己的琴了,待她離開之後,芥子僧宣了聲佛號,對沈秋說:
“我聽恨命師弟說過一些事,沈少俠此次回來,便是要帶青青離開蘇州嗎?”
“是的,大師。”
沈秋坦然的對芥子僧說:
“這蘇州城頗不安定,我欲帶青青去洛陽久居。”
“嗯,確實如此。”
芥子僧點了點頭,他的臉色嚴肅了一些,對沈秋說:
“我從青青處,知曉她與落月商坊的關係,便一直心中不安。
我涅槃寺也是江湖門派,對於江湖之事也有些了解,那落月商坊,並非清淨之地。
此番你帶著青青離開蘇州,也是極好的決定,像她這樣心思單純的姑娘,還是莫要沾染塵埃才是。
正好,洛陽白馬寺,之前便一直邀請涅槃寺僧人,前去講經說法。
此番圓法師叔已在須彌禪院中,我便得了空,能與你等同行去洛陽一趟。”
“能與大師同行,真是福氣。”
沈秋也不以為意,芥子僧待人溫和,一身佛家功夫也已入化境,是不出世的高手,有他同行,自然能讓人心中安定。
“還有件事,要麻煩一下大師。”
沈秋指著身後小鐵,對芥子僧說:
“我這位兄弟今日來,多發失眠多夢,我唯恐他練武出了岔子,便煩勞大師為他看一看。”
“無妨。”
芥子僧轉著佛珠,伸出手指,搭在小鐵手腕上,片刻之後,這位大師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收回手指,對沈秋和小鐵說:
“並非是身體隱患,這位施主身體異常健康,就如旭日東升,江花似火,隻是...我觀小鐵施主的麵相,似有邪祟入體的征兆。
你最近,是否接觸過什麽古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