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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小八滿月酒席的前一天晚上, 沈美華和沈母清點第二天要辦酒席的菜和糧食。
    “娘，這是辦酒席的菜和糧食？”沈美華看著裏屋裏堆著的菜和糧食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屋裏隻放了兩麻袋蔬菜, 半袋米, 兩吊肉，其它的就什麽也沒有了。
    家裏之前商量的說是辦四五桌，四五十人, 這些菜和米看起來有些不夠。
    沈母沒有第一時間接女兒的話, 知道她話裏的意思，把菜清點完蓋好, 轉身道：“現在糧食一天比一天緊張, 這些都是好不容易才買來的, 隊裏正在組織在山上種花生、毛豆。”
    大屹他們這幾天都在山上種花生和大豆, 說是基地裏要存糧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大屹回來什麽也沒說, 隊裏的事她也不好問。
    沈美華聽見隊裏在種這些耐放的糧食，想到隊裏年前試種的山藥，隊裏現在已經開始存糧食了？
    這三年困難時期最大原因是後期不下雨, 幹旱, 田裏沒有水, 農作物直接幹死, 到最後顆粒無收, 連之前做種的糧食都收不回來，大片大片的人倒下。
    一想到那個場景, 她打了個寒顫。
    沈母見女兒不說話, 像是在想著什麽, 神色有些慌張，開口道：“想什麽呢？”
    沈美華回過神, 臉上扯出笑：“沒想什麽，隊裏去的人多嗎？”
    “兩三百人吧。”沈母回想上次去買糧食時，正好遇見隊裏的小夥子們從山上下來，烏壓壓的一片，粗粗一數有好幾百人。”
    那一片山很大，兩三百人怕是不夠，沈美華又接著問道：隊裏有說讓人去幫忙嗎？”
    沈母：“沒有聽說要人幫忙。”
    這幾天院子裏都在討論這事，沒聽說需要人。
    “你是想去幫隊裏忙”沈母見她這樣問像是想去幫忙。
    沈美華：“去年隊裏試種的山藥先讓大夥挖回來吃，想著看今年能不能幫的上忙。”
    “去年隊裏就種了？還讓你們挖回來吃？”
    在隊裏，公社裏額外種的糧食成熟的時候都要上交，隻能等過年算工分的時候家家戶戶分上一點。
    沈美華點頭嗯了一聲。
    “那今年隊裏還會分嗎？”沈母一想到這個可能，心碰碰的跳著。
    現在隊裏糧食已經開始緊張，這一個多月一場雨也沒下，美華爹來信說公社裏的糧食缺水，今年怕是收不了多少糧食。
    收不到糧食，來年他們吃什麽？要是隊裏今年還能讓他們上山挖，他們就不同擔心餓著肚子了。
    沈美華沒有出聲，隊裏收的糧食是一定會分，但不一定是今年，也又可能是明年或者後年。
    沈母見女兒沒有說話，想到自己剛說的話有些過了，去年人隊裏都分了糧食，今年哪裏還能想著人隊裏給分，做人不能太貪心。
    “時間不早了，睡吧，明天還有酒席要辦。”沈母讓女兒早點回去睡下，明天有的忙。
    兩人說了會話分別房間，屋裏小八睡的正香，沈美華坐在床上望著搖籃的小八。
    她坐月子的這一個月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把這三年災害忘的一幹二淨。
    家裏的糧食已經不多了，越往後，糧食隻會越來越少，她該怎麽做才能把空間裏的糧食拿出來放進糧站不讓人懷疑。
    家裏躲過嚴屹和沈母的眼睛，想了許多種辦法都覺得不可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到八點，她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小八睡醒哭著要吃奶，無聲的歎了口氣，起身抱起小八喂奶。
    臥室的門從被外推開，咯吱一聲，她抱著懷裏的小八轉身，嚴屹大步跨進屋裏。
    沈美華：“回來了。”
    嚴屹微微點頭，解開袖口，脫下有些髒的外套，拿起幹淨的衣服去衝澡，衝完回來，小八已經吃飽喝足接著睡大覺。
    “今天怎麽這麽晚回來？”
    “這幾天隊裏忙，明天小八滿月酒請了假，把明天的工作忙完耽誤了些時間。”嚴屹三兩下把頭擦幹，看著坐在床上的美華情緒有些低落：“怎麽了？”
    沈美華沒有回答嚴屹的問題，轉而開口問道：“我聽娘說隊裏這幾天在山上種東西？”
    嚴屹把毛巾掛好：“怎麽突然想起問這事了？”
    “隊裏要是忙不過來，可以召集大家一起去幫忙，去年挖了隊裏那麽多山藥。”
    她想了一晚上，跟往糧站裏放糧食相比，想辦法讓隊裏在山上多種點花生大豆似乎更容易也更穩妥。
    “隊裏已經安排好了，每個班輪流去種。”嚴屹掀開薄被，讓她躺好睡覺。
    沈美華躺進他懷裏，摟著他的腰，仰著頭問道：“隊裏打算種多少。”
    嚴屹：“半個山頭。”
    半個山頭不少了，但是山裏去年剛開的荒，今年種的大豆花生算是第二季產量肯定也不會高。
    “隊裏有打算多開點荒地嗎？現在糧食越來越緊張，我聽娘說，現在一人一個月隻能領份額的一半。”
    “種糧不夠。”他們現在種的花生、大豆的種子東拚西湊出來的。
    沈美華一聽，搭在嚴屹腰上的手一緊，她考慮事情還是不周全，隻想著能不能擴大種植麵積，卻沒想到光開地，沒有糧都是白搭。
    “今年要是收成好，明年可以多留些做種。”沈美潔往好處想。
    嚴屹順著她的背，安撫道：“不用擔心糧食，我會想辦法。”
    怎麽種，種什麽，種多少，都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事，要看上麵怎麽說。
    沈美華沒有吭聲，輕輕的點了頭。
    嚴屹見她沒動靜，低頭抵住她的額頭，見她為了糧食操心，親了親她的鼻尖，往下吻住她的唇，兩人呼吸交融。
    沈美華被吻的渾身發熱，伸手摟住嚴屹的腰，伸手拉住他的衣擺往上拉，手剛動就被按住。
    他大半身子從她身上離開，伸手拉過一邊的單被蓋在兩人身上：“睡覺”聲音有些沙啞。
    沈美華：“......”
    她都準備好了，他半路下車了？
    她現在身上一股邪火，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沒好氣的轉頭蹬著他。
    “聽話，睡覺。”嚴屹見她蹬圓了雙眼，笑著低頭親了親她的眼角。
    出院時，醫生特意把他叫到辦公室交代了，說美華這台生的艱險，孩子大，下麵有些撕裂，一時半會別急著同房。
    沈美華憤憤的伸手推開他的臉，轉身背對著他，深吸了兩口氣平複有些躁動的身體。
    她還沒緩過來，身後的人又貼了過來，她剛下去的體溫蹭的又冒了上來，她往旁邊挪了挪，沒幾秒又被撈了回去。
    沈美華：“......”
    第二天除了小八全家一大早就爬起來忙酒席。
    大生帶著元寶在院子裏帶著其它孩子玩，男人們坐在院子裏聊著天，婦女們上樓去看孩子。
    “美華，你這閨女長的可真好看。”
    沈美華聽著別人誇孩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幾年沒見過比這更肉乎的孩子了，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其中的一個婦人想去摸孩子臉，還沒摸到孩子就哭了起來。
    沈美華看著懷裏的哭著的小八，今天人多有些吵，小八平時喜靜，對著圍著的人群開口道“孩子應該是餓了，我先帶著孩子進屋。”
    “去吧，孩子吃奶要緊。”一邊站著的趙玉荷見小八哭，知道這孩子應該是嚇到了，帶著婦人下樓。
    人走後，屋裏安靜了下來，小八憋著的嘴動了動，頭往娘懷裏的拱。
    沈美華見她這樣就知道她這是餓了，鎖上門，拉開衣服喂小八。
    小八一吃飽，小手抱著娘的胸，眼一閉睡了過去。
    “美華，在屋裏嗎？”胡愛萍敲了敲裏屋的門。
    嬸說美華帶著孩子在樓上。
    沈美華一聽是胡愛萍，把小八放好，起身去開門，胡愛萍挺著大肚子站在外麵。
    “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做。”沈美華見真是她，趕緊扶著她坐在床上。
    胡愛萍預產期就是這幾天，沈美華之前就讓人帶話給她，酒席這天不用來，人多又亂，要是撞到哪裏就不好了。
    “我不來，下次再見就要等月子後了，還有好久。”胡愛萍說完起身去看搖籃裏的小八。
    “孩子真可愛，我肚子裏的孩子要是能這麽可愛就好了。”胡愛萍越看搖籃裏的小八越喜歡。
    “會的。”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上班，我馬上要請假了，你現在回去上班隊裏也不用再招人。”胡愛萍有看了會孩子開口說正事。
    沈美華看著搖籃裏的小八，她本來是請的兩個月假，現在她要是不回糧站，糧站裏再招人，等她回去的時候，糧站也不需要那麽多人了。
    她現在去上班，小八就要沈母一個人照顧，大力也還在上學，沈母一個人顧不過來兩個，大力還有一個月放假，她是想著等大力放假後去糧站上班，沈母也能輕鬆點。
    胡愛萍見她不吭聲，開口勸道：“現在糧站的糧食少，大夥沒有之前那麽忙，你走後招的王曼，要是我走了再招人，等我們回去隊裏要不了那麽多人，孩子有嬸娘照顧，你不用擔心。”
    沈美華：“我再想想。”
    這個事她要晚上跟沈母還有嚴屹商量商量，聽聽他們的意見。
    胡愛萍在屋裏坐了好一會，跟美華說了不少話才起身回去。
    小八的酒席一直擺到下午三點才結束，一直到晚上才把碗筷洗幹淨，桌子擦好送還給借的人。
    沈美華把燒好的晚飯端到桌上給他們盛飯，見他們神色都有些疲憊就沒有再提去上班的事，飯後不等他們動，主動把碗洗好。
    “娘，我給你揉揉，今年辛苦你了。”沈美華把小八喂好，推開沈母的房門坐到床邊要伸手給她揉。
    “我沒事，你趕緊回去睡。”沈母見女兒要給她揉，心裏又高興又感動，從床上坐起來，將她往外推。
    美華一天帶著小八，又是喂奶，又是換尿布，還要哄孩子，不比她輕鬆。
    “我要睡了，你跟大屹也趕緊睡。”沈母說完把門一關，回屋躺下。
    沈美華站在門外拍了拍門，屋裏的沈母讓她趕緊回去睡覺，她站了會見沈母真的不來開門，隻好轉身回屋。
    “娘沒讓你揉？”
    嚴屹兩手抱著小八，輕輕的晃著，見小八睡著彎腰放進搖籃裏。
    沈美華點了點頭，伸手關上門，轉身見嚴屹正彎腰把小八放進搖籃裏，動作很輕。
    她望著他的背影，想到平時他對她的好，心裏軟成一片，走到他身後，伸手從後背環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
    她越來越愛他了怎麽辦。
    嚴屹彎著的腰一緊，伸手握住她緊摟著他腰的手，輕聲問道：“怎麽了？”
    沈美華沒說話，抱著他腰的手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