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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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講述的似乎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但我們幾個人卻對此並沒有感冒,方雨桐的曾爺爺雖然是親人,但是說到底沒有在一起生活過,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看老爺子神情落寞的樣子,這樣肯定是不好的,咱們過會說不定還有事情求人家呢。
“當初老爺子和哪幾個人出的門?那幾個人你認識嗎?他們出門做什麽?”我假裝接連幾個問題。
方老爺子搖搖頭,“那幾個人除了馬老三外都不是我們這一帶的人,”看著我疑惑的目光,老爺子解釋道“馬老三是個遊手好閑的人,本來家裏有兩個臭錢,可是喜歡吃喝嫖賭,沒一樣不敗家的,後來賣了自己家的房子後,就一直在外鄉流浪,不知道為什麽又和幾個外地人跑了回來。”
我心中一動,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麽,淡淡道“那條瀑布的斷流會不會和老爺子的失蹤有關係?”
方老爺子一拍巴掌,望了孫女一眼,“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先前並不知道,可是後來在外邊走南闖北的,也見過不少世麵,沒事的時候就想想當初的情形,發現裏麵有很多蹊蹺的事情。”
我緩緩道“那幾個外地人是什麽口音?”
方老爺子望著亭子外邊的遠山,“本來那個時候的我要分辨出他們的口音是不可能的,不過那天給我的印象很深,幾個人的口音又很重,我倒還記住了幾句,後來出去後一問才知道,他們的口音可是以說是天南地北的都有,除了馬老三外,其餘的四個人一個是北方的口音,另外一個卻是湘西的,第三個是閩南的,第四嘛,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地方的人。”
“難道他的口音很特別?”方雨桐不解問道。
“口音特別不特別我不知道,”方老爺子緩緩道“我不知道他是哪裏的,隻是因為他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忍不住問道,“他是啞巴?”
方老爺子苦笑道“我開始也以為他是啞巴,可是後來覺得不是,他很年輕,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但是那幾個人好像都很怕他,馬老三更是看都不敢看他,那個年輕人整個身子都罩在一個黑色大氅裏麵,人也總是躲在暗角一樣,隻是他的眼神,”老爺子好像打了個寒顫,“我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煞氣,望著你地時候。就像一條餓狼望著食物。”
我心中一凜,知道如果真的和方老爺子說的那樣,那個人可能是個高手,而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高手,“他不說話?”
眼前突然一亮,我插嘴說道“還有幾種可能。”
“什麽可能?”方雨桐聽的入神,問的聲音稍大了一些。
鄰桌的三個人中有兩個扭過頭來望了這麵一眼,隻有一個人背對著他們。似乎在望著遠方的山峰出神。
方雨桐有些歉意地對那桌的人笑笑,那兩個人也是微笑示意,轉過頭去,專心的吃起了東西。
我望了那三人一眼,心中冷笑。那個背對著他們的人雖然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從他的略微有些僵硬坐姿來看,他顯然是在偷聽,隻不過我沒有多想。或許老爺子講的事情吸引別人來聽也不足為奇。
“正行,到底是什麽可能?”方雨桐看到我一直望著鄰桌的人,好像沒有聽到自己說話一樣,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他可能十分謹慎,也可能他地出身很特別,怕說出來,方老爺子會聽出他的口音,更怕別人知道他的來曆。”我雖然是回答方雨桐的問話。眼睛的餘光卻盯著背對著他們地那個人,隻見他背脊微微的聳動一下,好像有些吃驚的樣子,心中又是一動,回憶起剛才的情形,鄰桌說話地不也一直是那兩個人在議論,背對著他們的那個人也一直是一句話沒有說?
方老爺子苦笑道“那時候我隻是個孩子,就算我聽出來能怎麽地。馬老三當時拿出十幾塊袁大頭出來。把我爸拉到一旁低聲嘀咕了半天,我記得我爸當時連連搖頭。好像不同意,後來馬老三又加了幾十塊銀元,我爸看了我媽和我一眼,終於點頭同意了什麽。”
“爺爺,他們當時談論的什麽,你一句都不知道嗎?”方雨桐問道。
方老爺子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後來我問了我媽,她也不清楚,這一直是個迷,也像個噩夢,如果不是第二天那幾十塊銀元在家裏,我們真以為那是一場夢,不過我一直以為他們不像出遠門的樣子,因為我爸出門的時候,還吩咐我媽做晚飯等他回來,沒有想到他們這一走,竟然就是永別。”
老爺子的眼角淌出兩滴濁淚,望著我半晌,“這件事我其實一直藏在心裏,兵荒馬亂的年代,死個人什麽地,還不是常事,也就一直沒有對別人說起,沒有想到你說的一句瀑布,竟讓我回憶起過去,嘮嘮叨叨的說了那麽多。”
“那馬老三呢?你後來見到沒有?”我若有所思道。
方老爺子猶豫半晌,終於歎息搖頭,“沒有,那天的人我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好像也失蹤了,他雖然敗家,還是個孝子,家鄉裏有個老媽,他時不時的會回來給幾個錢糊口,但是那件事後,他老媽也再也沒有見過他。”
“那會不會是他們一起失蹤的?”我緩緩問道“老爺子當初是個窮獵人,應該沒有什麽值得別人圖謀的。”
方老爺子緩緩點頭,“你說的也有可能,隻不過我不知道,他們幾個大活人為什麽一起失蹤,沒有一個回來,對了,那天還有一件蹊蹺地事情……”
他話音沒有落地,外邊已經呼啦啦地來了一幫人,“累死了,累死了,這鬼天柱山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地方,比起我去過地地方可差遠了。”
“是呀,這麽大個旅遊點,遊樂的場景這麽少,真掃興。”
“快拿點水出來喝,我都要渴死了。”
一幫人五六個樣子,大呼小叫的走進了亭子,喧囂一片。
我看了卻是一怔,這幫人倒是老相識,就是在火車上他教訓一頓的鬥雞眼和八字胡幾個,他們看到我這附近有空位,一股腦的衝了過來,生怕晚了被別人搶了去,一個人走的快一些,撞了旁桌人的身上一下,也沒有道歉,徑直走了過去。
旁桌那人霍然而起,就要發火的樣子,背對著我的那個人隻是擺擺手,那人猶豫了一下,緩緩的坐了下來。
幾個人才一坐定,就發現我在這裏,不由尷尬非常,這個時候再出去不免有些示弱,好在我已經忘記了他們,他們也就假裝不認識我的樣子,不到片刻,又開始高談闊論起來,不時的說幾句下流的段子顯示自己的幽默,偏偏聲音又很大,顯然是想讓旁人聽到。
方雨桐有些臉紅,向著爺爺輕聲道“爺爺,我們走吧。”
方老爺子還沒等說話,旁桌那個看起來很幹淨的中年人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他們這桌說道“你們不該走,該走的應該是那幫垃圾。”說著伸手向鬥雞眼那個方向一指。
方雨桐一怔,不明白他出頭的意思,鬥雞眼他們卻已經聽到那人說的什麽,勃然大怒,一個個站了起來,鬥雞眼搶先喝道“你說誰是垃圾?”
中年人冷冷的望著他,“說你們,這裏不歡迎你們,你們如果還想走著下山的話,現在滾出去還來得及。”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鬥雞眼一個大活人,聽到這話當然火冒三丈,向著同伴哈哈笑了起來,“他讓我們滾出去,哥幾個,我們怎麽辦?”
八字胡和其餘的兩個和他並肩站在一起,“教訓他一頓,誰滾下去還說不定呢。”
隻是這四位心裏有些發怵,他們倒不是害怕中年人,隻是看到他站在我的附近,誤以為他們是一夥的,隻是這次不等他們欺負別人,別人已經跑到自己頭上拉屎,那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的。
中年人雙眉一豎,邁前一步,鬥雞眼四個雖然站成一排,可是畢竟屬於動嘴不動口的那種,欺負個孩子還行,這下看人真的要動真招,忍不住退了一步,鬥雞眼嘟囔道“你講不講道理,你講不講道理,這裏又不是你買的,憑什麽你們可以呆在這裏,我們就不行。”
我有些好笑,看來這幾位就是嘴上的把式,雖然嘴還是硬的,可是口氣已經弱了下來。
“留在這可以,”中年人冷冷道“最好閉上你的鳥嘴,不要打擾別人休息。”
鬥雞眼臉色有些發白,想打架又沒膽子,不打架又沒了麵子,正在猶豫的時候,八字胡已經扯了一下他的胳膊,“黃皓,我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這就走吧,”
鬥雞眼借杆下驢,話也不說一句,已經衝出了涼亭,其餘幾個見了,也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經過他們一鬧,方老爺子也沒有繼續講的興趣,緩緩的站了起來向亭子外邊走了去,“我們也回去吧,今天我感覺有點累。”
方雨桐慌忙收拾好東西和雨曦跟了出去,我緩緩起身,跟在後麵,驀然回頭望了一眼,卻看到那個背對著我們的人已經轉過頭來。
他看到我望著他微微一怔,目光瞬間變的熾熱起來!
他的炙熱的目光,讓我感覺到了一身的恐懼。
我和他本來是沒有見過的,但是此時我們心中都非常的清楚,我們都互相認出對方了!
自從師父離開之後,我也曾經順利的完成了蘇代曼交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從那以後,我便知道,我不應該去打一個沒有準備的仗。
在學校的這些日子裏,我表麵看上去很是輕鬆,過得十分愜意,但隻有我心中清楚,每一晚,我都在和一個人較量,每一晚z都在天機大道之中坐著鬥爭!
得益於此,我的命術和相術也有著不同程度的精進,即使是我同修煉五門術法,在和天機閣的人進行鬥法的時候,我還是會落入下風。
也許,隻精通一門,將一條道路走到登峰造極,可能更加的接近正道吧。
周傳銀發現了我的異樣,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但我還是走神了,在他的一下拍打中,我連忙醒悟了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剛剛怎麽回事?”
“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你發什麽呆啊?”他順著我的目光望了過去,疑惑道“這是你朋友?不對吧,你在這裏怎麽會有朋友的。”
我的目光也凝練住了,那人對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而後轉身走開了。
“嗨,該逛的咱們也都逛完了,是時候去找那些大佬了吧?”周傳銀見我不答話,終於忍不住將話題引導向了壓抑很久的話匣子上“可不能因為咱們這件事情,就將組織的信譽給掃地了啊。”
他說的也是真切,微微抬頭看了看天空,時候已然已經不早了,估計都快接近正午時分。
“不用了,還不急。”我微微轉頭看著他“咱們還可以在這裏休息一晚。”
“臥槽”周傳銀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代名詞,“大哥,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你這麽著急幹什麽?”我微微一眯眼,轉身跟在了她們的後麵“計劃有變,今天應該是不會開會了,明天再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話說的實在是太氣人了,周傳銀竟然笑了起來。
“計劃有變?說到底我的職位可比你的還高,我都沒有收到什麽計劃有變之類的玩意,你又是怎麽知道的?”他不屑的說道。
“但你的修為不到家,小和尚。”我淡淡的說道。
話音剛剛落下,他的手機就開始震動起來,打開一看,上麵赫然寫著一條短信“計劃有變,你們在天柱山附近住一晚,明天再舉行朝會。”
“怎麽樣?”我怪笑著看著他,問道。
著時候他還有什麽好說的呢無奈的晃動了一下手機“你還是真是神了,你是怎麽算出來的?”
“想偷師啊?你還嫩了一點。”
對於我的沒正行的樣子,他也微微感到有些無奈了。瞥了一下嘴,跟著我一起,走向了大隊伍。
“哥,我現在算是明白了,跟著你走,我就沒有必要想那些有的沒的,我知道你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部解決好的。”他訕笑著走在我的旁邊,恭維著我。
我自然是不會吃這一套的東西,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
“你到底算到什麽了?”他不解“為什麽一直在拐彎抹角的?”
我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微微站定了腳步,囑托到“明天可能會有危險,如果咱們解決不了的話,你記得自己一個人逃跑就行。”
“你”周傳銀呆住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明天你就知道了”
“不行!你今天就得告訴我!”他難得強硬了一會。
可能是因為我和他之間的交流變少了?我總感覺他最近的變化挺大的。
“正行,你們幹嘛呢?”方雨桐這時候嫌棄我們走的慢了。
“沒事,你們先走,給個地址,我們待會去找你們。”我趕緊回應著。
深夜,迎賓樓。
很多房間已經熄燈就寢,還有幾間房間亮著燈,顯然主人還是無心睡眠。
方雨桐正陪著爺爺聊天,雨曦已經睡著,老爺子精神還好,方雨桐卻是在等人,聊天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傾聽著對門的動靜,她在這裏訂了三間房,都在二樓,方便爺爺上下,又不會像一樓那麽人多眼雜,她和雨曦一間,就在爺爺房間的隔壁,我的房間在爺爺房間的對麵。
我和周傳銀卻還沒有回來。
下山後,爺爺並不準備去別的地方遊玩,明天還會去小時候呆的地方轉轉,不過聽我說,我好像也要在這裏多呆幾天,不過下山後,我們說自己去轉轉,至於什麽目的,我笑而不答,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還沒有看到我回來,方雨桐心中不知道什麽滋味,當然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幹涉我的行蹤,她隻希望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的和我聊聊,可不是關係到什麽男女感情,方雨桐知道自己還忘記不了那個人,雖然那個人離她而去,從北星到了浙清,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
她隻是希望我能靈感天降,想出什麽治療爺爺的妙方,再說此次天柱山的下站就是江源市,提前和我搞好關係說不定見到錢叔夏老中醫有用,她還不知道錢醫生不是我的老師,而是徒弟性質的,所以還留著老中醫能夠醫治爺爺的希望。
這個時候還不回來,還能去哪裏?方雨桐咬著嘴唇,心中有些失望,她其實知道很多事情,也知道所謂的‘繁榮娼盛’的道理。溫飽思淫-欲是一點不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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