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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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年三百多天裏,在墓室的時間不比在床上睡覺的時間短多少,死人見過的也不比活人少幾個,可是當看到幾百人的個死人的目光同時向自己望過來,還是讓油老鼠感覺到極不舒服,突然看到我就在不遠處站著,背對著自己,油老鼠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上前打個招呼。
“你不怕我再掐死你?”前麵的我突然問道。
聽到我吐字清楚,口氣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油老鼠歎口長氣,放下心來,緩緩的走了過來,“李老弟,你剛才可嚇死我了,可是你畢竟救過我一命,無論怎麽說,我拋下你一個,總是說不過去。”
看到一向有些猥瑣的讓人瞧不起的油老鼠竟然說出這種話,我倒是一怔,又過了半晌才道“你不錯,是條漢子。”
油老鼠突然興奮的臉上放光,雖然他知道我比他小了幾十歲,從一個可以說是少年的口中,聽到他稱許自己是漢子,油老鼠卻沒有絲毫的別扭。他甚至認為這是很大的榮耀!
能得到我的稱許,油老鼠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值得!
是條漢子?這是個什麽定義?
漢子不是整天拍胸脯發誓,打老婆罵娘地人,也不是成日醉醺醺的一塌糊塗的博取同情,清醒了自怨自艾的贏得憐憫的人,當然更不是整日想著逞強鬥狠。收小弟泡女人的人。
漢子隻是那種平日默默的堅忍,承擔了太多的事情,關鍵時候能夠站出來地人!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昏暗的甬道當中,並沒有讓油老鼠激動多久,很快他就想到了現在的處境,打了一個冷戰之後,有些害怕的看著我,說道“這這裏上次來明明不是這樣子的啊。”
“你是說這裏麵人的樣子都變了?”
“不是”油老鼠依舊是恐懼的搖頭“不是裏麵人的樣子變了,是動作,以前我就沒有發現他們都是看向同一個方向的。”
這個俑坑中對殺的數百人中,無一例外的望著同一個方向,那就是油老鼠進來的方向,這也就難怪油老鼠有著被幾百個死人望著的感覺,同時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類似,那就是難以置信,恐懼驚疑,這就讓人十分的費解!
楞楞的站在那裏,望著無數的屍體恐懼的眼神望著一個方向,我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隻是有著無邊的困惑和不解。
油老鼠卻是覺得渾身發涼,“李老弟,你看出什麽名堂沒有?”
當初他隻是挖出幾具屍體,而根據他的判斷,這裏的活俑絕對不小,可是因為找不到主墓室,這才無功而返,他感興趣的當然是罕見的文物,而不是什麽屍體,想勸我離開,卻又有些不敢。
“這”油老鼠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樣子。
我回頭死死的盯向了一個方向,緩緩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短時間內,我是不會來這裏了,謝謝你告訴我的事情。”
油老鼠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除了幾百個人死死的盯著他,連個鬼影都沒有看見。
等等,鬼
他立馬聯想到了,剛剛的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自己倒騰了這麽多年,可是從來沒有講過所謂的鬼神的。
“你你在和誰說話?”油老鼠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歎口長氣,緩緩從洞口走了出去,路過自己挖的那個坑的時候,微微一頓,又望了一眼,反掌一拍,已把那個大坑填平,大踏步的向外走去,並且囑托道“我勸你以後不用再來了。”
難怪,難怪老媽讓我來這裏,原來這裏有我所知道的線索。
“李老弟,你以後去哪裏?”油老鼠從俑坑出來後,一夜無眠,他們回賓館的時候已經幾乎天亮,油老鼠打了個盹後,就來到了我的房間,看到他已經在整理行李,準備出發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和我雖然沒有呆了幾天,可不是有那句話,‘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有些友情積累是因為幾十年的交往,有的卻是僅僅因為見麵的幾句話,雖然知道和我始終不會是一條路上的,知道分手在即的時候,油老鼠竟然有些悵然,心中卻又有些感慨,難道是因為人老了,所以多愁善感起來?
“我?”我笑了笑,完全看不到昨夜的陰影,“我現在是個學生,當然是回學校。”
突然想起了什麽,伸手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了油老鼠,“你陪我白走了一趟,擔驚受怕的,無以回報,留給你做個紀念。”
“李老弟,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油老鼠雙手連擺,漲的滿臉通紅,“你把我當作什麽人了,我可是個不貪……我,我,咦?這玉?”
本來極力拒絕的油老鼠突然眼前一亮,挾手把那塊玉佩搶了過來,臉上本來紅的發亮,這會的功夫已經興奮的發紫,“你送給我?”
他倒鬥的年頭不短,也算是見識淵博,尋常的古物也看不上眼,別人請他鑒定的時候,成色稍微差點的,他都會拂袖而去,可是如今這塊玉突然出現在眼前,倒把油老鼠嚇了一跳,無論從那方麵來看,這塊玉都算是古玉中的極品!
沒有一絲雜色的白玉上雕刻著古樸的花紋。油老鼠馬上從花紋手工斷定,這塊玉應該是戰國時期的古玉,心中有些疑惑,為什麽這塊玉沒有一絲埋藏在土裏的痕跡,因為稍微知道點常識地都知道,越是純淨的美玉,在土中越是容易染上色澤,這塊玉既然已經過了幾千年。還能這樣,無疑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如果拿到市麵上兜售,那賣出來的價格可以說是駭人聽聞,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塊玉,我隨隨便便的送給自己做紀念?
雖然握在手上的感覺千真萬確,油老鼠還是難以置信的抬頭問道“李老弟,你說送給我?”
“可惜你不要。”我歎息一口氣,看著油老鼠望著那塊玉,如癡如醉地樣子,強忍住笑意,“我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看來隻好考慮送給別人,以免讓你失去潔身自好的美名。”
看到我要要回的樣子,油老鼠急了,“誰不要。誰不要,誰不要是孫子,我還有什麽潔身自好的,我這個人其實又貪財,又卑鄙的,李老弟你可真能開玩笑。”極力的把玉藏在了身後,更恨不得化成老鼠,找個洞鑽進去。讓我再也找不到,“李老弟,你可是一言九鼎,九鼎千金,千金……”
“得了得了,”我終於笑了起來,“你喜歡盡管拿去,我走了。你呢。還在這多呆幾天?”
慌忙把玉塞到口袋裏麵,緊緊的捂住。油老鼠忍不住的問道“你回去有什麽要緊地事?朱仙鎮的木版年畫很不錯的,難得來一趟,不看看?”
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算了,我看的已經夠多了,你有興趣就自己去看吧。”
朱仙鎮木版年畫可說是朱仙鎮的招牌特色,源遠流長,起源於大唐,興於北宋,再次鼎盛於明清,曆史悠久,源遠流長,當年在北宋興起的時候,它地發展壯大,是和當時社會經濟的飛躍以及科學技術的高度發達是分不開的。
北宋初年,宋都東京,也就是現在的開封,可以說是全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也就是和現在的北京一樣,各地的商人更是大量湧向京城,可以說是‘八方爭奏,萬國鹹通’,隻不過當初北有契丹,西有西夏,西南吐蕃地包夾,形成和宋朝對立的民族政權,致使宋朝可中亞諸國陸路交往衰落,宋朝也必須通過海路與外國發展貿易,到了南宋的時候更為明顯。
隻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宋朝才會學習掌握了高度發達的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不僅能造堅固巨大的海船航遠,更使用先進的指南針導航,而且還熟練的掌握了海洋季節風的規律,充分利用它來保證航行或縮短航期,這才使得北宋地貿易範圍之廣,世所罕見,東起日本和朝鮮,西到阿拉伯半島和非洲地東海岸,而哥倫布後來所謂的冒險卻是幾百年後才發生地事情。
這些都是華夏的驕傲,說明中華民族的智慧絲毫不弱於別的民族,所以我們也絕不可妄自菲薄才對。
正是因為航海技術的發展,才引起世界各地的商人來到宋朝,加上當時的活字印刷術的發明,推動了世俗文藝的發展,而世俗文藝的繁盛又為年畫的創作提供了豐厚的土壤,年畫也從筆畫轉為刻板印刷,而根據《東京夢華錄》記載,當時的東京開封是“近歲節,市井皆印賣門神、鍾馗桃版、桃符及財門鈍驢、回頭鹿馬、天行貼子。”當時東京木版年畫的印刷及銷售都可以用盛況空前來形容,雖然到了南宋有所衰敗,可是蕭別離看到的絕對不比現在朱仙鎮展覽買賣的要少,這也難怪如今的我說看得太多!
油老鼠卻以為他以前來過這裏,慌忙又說道“不看就不看,其實也沒有什麽,也就是是個地方特色。”
他倒是滑頭,現在美玉在手,先順著我說話再說,以免惹的他不高興,再要回去那可是個天大的損失,“要不你等等,我和你一塊去機場。”不等我拒絕,油老鼠一溜煙的回房收拾好東西,等到我走出房門的時候不過幾分鍾的功夫。
二人才出了賓館,沿著街道沒走上十米,突然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匆匆忙忙的按著車鈴衝了過來,“借光借光。”
車子來勢很猛,幾乎擦著油老鼠的身邊衝了過去,油老鼠有些不滿,才要說什麽,‘啪達’一聲輕響,一個錢包已經落在地上。
油老鼠一怔,還沒有反應的功夫,那個人已經衝出了十米開外。
“你的錢包?”油老鼠才叫了一聲,驀然一個人衝了過來,飛快的揀起了錢包,站在了油老鼠的身旁,向他擠擠眼睛,低聲說“別喊,見者有份。”
我早已停下了腳步,看了油老鼠一眼,嘴角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皮包鼓鼓的,看起來就像有錢的樣子,要是一般人看到,很難保證不動心,其實就算兜裏有點錢,突然來了筆橫財,也很難不心動!
前麵那個騎自行車的本來已經衝出了很遠,速度簡直可以和奧運會的自行車冠軍相媲美,這個時候又來了個高難度的刹車倒旋,難度係數絕對不差於雜技,摸了摸口袋,向回騎了過來。
沒有等到油老鼠腦筋轉彎的時候,前麵那人已經再次衝了過來,來到了油老鼠的身邊,“同誌,你看到一個錢包沒有,我掉了一個錢包,幾千塊呢。”
幾千塊的數目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這個朱仙鎮,相當於普通市民幾個月的工資,應該是個讓人心動的價格,我淡淡笑了一下,已經明白怎麽回事了,我眼神很好,早就看到那個錢包是前麵那個人丟下來的,而不是不小心掉的,隻不過這兩個人實在配合的不錯,熟練的不能再熟練,無論表情和動作都很像那麽回事。
其實這種騙術很簡單,隻是突然起來的衝擊力和緊迫感讓很多人一時無法醒悟。
在油老鼠身邊那個人惡狠狠的望了油老鼠一眼,連連向騎自行車的擺手道“沒看到,沒看到,對了,我剛才看到後麵有一個人好像揀了個錢包,你可以去看看。”
騎自行車的應了一聲,一副很焦急的樣子,說了一句謝謝後,匆匆忙忙的上車向後麵騎去,這下是真的不見蹤影。
油老鼠其實一點都不笨,看到我已經笑著向前走去,終於醒過神來,他知道這是一招騙子常用的‘掉包計’,利用市民常見的貪小便宜的心理來騙財,下個步驟應該是討論如何分錢了,本想戲弄這人一下,隻不過看到我已經起步,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搖搖頭苦笑道“李老弟,等我一下。”
那人卻顯然不想放棄,緊緊的跟在油老鼠的身邊,“見者有份,見者有份,你看到了,喂,先別走,分你一半。”
他故意把錢包打開了一點,露出了裏麵幾百的票子,顯然還在做著最後的一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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