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翟先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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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青峰把那女鬼告訴他的一切講了出來。顧青衫鐵青著臉,半天沒出聲。最後問道:“那學生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兩人離開蚩山府,來到那座被劍陣籠罩著的鬼府陰宅。破除陣法,進入小樓,然而,在兩個人到達小樓底部時,卻發現底下空空如也,那女鬼不見了!

    “這——”石青峰目瞪口呆,驚得說不出話來。

    顧青衫四處看了看,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幾根頭發。

    “應該是那女鬼留下來的。”他將頭發撿起,交給了石青峰。

    “那女鬼已經死了,被人以幽冥鬼火燒成了灰燼。”他從懷裏取出一方硯台,蹲在地上捏起一些灰燼,放進硯台裏麵說到。

    石青峰轉頭看了眼顧青衫手裏的硯台,看見上麵竄起一縷淡黃色的火焰。

    顧青衫道:“幽冥鬼火是以黃泉水煉成的東西。既像水,又像火,也隻有這種火,才能燒死魂魄,而且永世不得輪回。”

    “那女鬼是什麽時候被燒死的?”石青峰問道。

    顧青衫搖了搖頭,說道:“我這硯台隻能感知到空間異象,無法感知時間。”

    “回書院吧,去看看翟先生。”石青峰將那幾根頭發收好,說道。

    顧青衫毫不遲疑的站起來,與石青峰一前一後出來,直奔蚩山書院。

    兩個人到達書院門口時,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方童生。

    石青峰大吃一驚,方童生看見石青峰和顧青衫一起走來,也立刻迎了上去。不等石青峰開口,他搶先說道:“出事了,翟先生走了!”

    石青峰心裏咯噔一下,皺著眉道:“走了?走哪兒去了?”他離開蚩山書院時,翟先生病得很重。現在忽然聽說翟先生走了,他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顧青衫也著急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方童生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給石青峰,說道:“昨天夜裏的事兒。據書院裏的人說,翟先生病重,感覺時日無多,想要告老還鄉,落葉歸根。於是,便帶著仆人阿桂連夜啟程,回了自己的老家。我一大早聽說此事,立刻趕到竹林小舍,在屋子裏發現了這封書信。”

    石青峰鬆了口氣,拆開書信看了一遍,大體意思和方童生說的一樣,翟先生感覺自己時日無多,想要告老還鄉,落葉歸根。因為朝不保夕,便連夜啟程。未曾當麵告別,還望山主見諒。末了,又說了一堆客套話,無非是希望蚩山書院有他沒他都一樣,能夠守住六百裏蚩山的書香氣運。

    石青峰將書信交給顧青衫,問方童生道:“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出什麽事了?”

    方童生道:“這事說來話長,回頭我慢慢跟你說。現在還是先去竹林小舍看看吧。”

    三個人快步疾行,不大會兒功夫便到了竹林小舍。

    小院還在,欄杆上的紫色花朵也在,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樣。三個人進入屋裏,發現屋子裏有些淩亂,書籍、衣服、其他用品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看樣子應該走的很急。

    石青峰將幾間屋子挨個轉了一遍,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來到院子裏,對顧青衫說道:“你那硯台能不能看到院子發生過什麽?”

    顧青衫取出硯台,問道:“你想看什麽?”

    石青峰走到柵欄邊上,摘下一朵小花,撕下一片花瓣遞了過去。顧青衫將花瓣放入硯池,心念一動,硯池上緩緩浮出一張沒有五官的人臉。接著,那人臉幻化成一個無麵人。無麵人站在院子正中,雙手結印,大袖飄飛,欄杆上的藤蔓呼啦啦變長變粗,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罩在了小院上麵。

    過了一會兒,那張大網緩緩打開,仆人阿桂背著翟先生從屋裏出來,院子外麵早有一輛大車等在那裏。阿桂將翟先生放在車上,對那無麵人點了點頭。接著,那些藤蔓恢複原狀,從小院四周的地下“噌噌噌”鑽出十幾張閃閃發光的符籙,一起飛到無麵人身上,鑽了進去。

    那無麵人走到車轅位置,雙手架起車把,身子一彎,化成一匹白色瘦馬,也是沒有五官,拉著馬車鑽進了竹林之中。

    顧青衫眉頭緊皺,一臉的不可思議,看完後定了定神,問道:“無麵人?這東西是人是鬼?”

    石青峰道:“是個從符籙陣法中孕育出來的‘符靈’。法力很強,若是不懂符籙陣法,隻和他硬碰硬的話,很難傷的了他。”

    顧青衫道:“你和他交過手了?”

    石青峰點點頭道:“打過一次。不管用拳還是用劍,都傷不了他。”

    顧青衫端著硯台走回屋裏,又從屋裏找了些可疑的東西看了看,發現屋子裏沒有任何異常。那無麵人似乎從未進過屋裏。

    “看來是連夜跑了。”顧青衫收起硯台,說道。“可是,他為什麽要跑呢?”他有些不理解,又自言自語的補充了一句。

    他見石青峰沉默不語,又道:“如果說,是因為那女鬼的事情敗露,他怕身敗名裂,所以才跑。但那女鬼已經被人殺了,他也沒什麽後顧之憂了。為什麽要跑呢?”

    石青峰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說道:“或許,翟先生早就準備跑了。他先叫人接走崔翟,偽裝成崔翟被人綁架。然後叫人殺了女鬼,抹掉以前的事情。處理完這兩件事,便以‘告老還鄉、落葉歸根’之名悄然離去。這樣一來,他就能帶著那個私生子全身而退了。”

    顧青衫猛然醒悟,說道:“有可能,很有可能!肯定是他自己綁走了崔翟,然後賊喊捉賊,隔三差五的就弄出點兒動靜,一會兒叫人去崔府送東西,一會兒說自己要死了,想要見見崔翟。他這些舉動,其實都是在搞亂我們,讓我們從主動變成被動,被他牽著鼻子走!這個翟先生,居然算計的這麽精細!”

    他氣憤難平,有些惱怒,想了想,又道:“但是,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隻是為了蓋住自己的那些醜事,為了保全名聲?”

    石青峰搖了搖頭,說道:“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書院先生,是絕對不可能有‘符靈’這種東西跟在身邊的。這位翟先生的身份,絕不是一個書院先生那麽簡單。極有可能,他當年來到書院時,便已經開始蓄謀一切。他或許根本就不是那位老先生的弟子。隻是為了能夠獲取信任,才偽造了一方鎮尺,製造了老先生有六名弟子的假象。”

    顧青衫回憶了一下這些年來和翟先生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到這一切可能都是騙局,都是在為了掩蓋一個不可告人的真相,禁不住冷汗直流,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三個人沉默了會兒,顧青衫問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石青峰望向方童生,問道:“先從你說起吧,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發生了什麽?”

    方童生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兒了,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

    “我隻記得,有天夜裏看見翟先生鬼鬼祟祟的,一個人出了屋子,來到一棵斷了老樹跟前。他從懷裏取出一張黃紙點燃,對著空中默念了幾句。然後就看見那個無麵人憑空出現。那無麵人站上半截老樹,身上像落葉一樣飛出許多黃紙。那些黃紙圍著他轉來轉去,越轉越快,最後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樹洞。翟先生爬上樹樁,轉頭看了看,直接鑽進洞裏不見了蹤影。”

    他眉頭緊皺,盡量回想,生怕漏掉哪一個細節。

    “翟先生進去以後,那無麵人和樹洞一起消失。我連忙跑過去,爬上樹樁,誰知道,才剛一上去就掉進了一團混沌裏麵。我當時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團霧裏,前後左右都隻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就連腳下也是白茫茫的,仿佛人在空中飄著一樣。我迷迷糊糊的朝前走了一段,又換了個幾個方向走了一段,但不管往哪兒,都是一團混沌。最後走得累了,就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睡了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感覺有陣風吹來,睜眼一看,看見頭頂上黑漆漆的,似乎有個連著外麵的洞口。我使勁兒一跳,身子忽然飄了起來,慢慢的鑽出洞口,又回到了那半截老樹邊上。”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爬出來時,天已經快亮了。在去茅屋的路上,聽見上早課的學生們說,昨天夜裏看見翟先生乘車走了。我趕到茅屋沒找到你,就來門口等你了。”

    石青峰問道:“你從樹洞裏爬出來時有沒有看見一隻黃皮子?灰白色的。”

    方童生道:“看見了!嚇了我一大跳呢!我一鑽出來,就看見那黃皮子像人一樣站在樹樁上,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當時嚇得我魂兒都飛了!它看見我從樹洞裏出來,似乎也嚇了一大跳。盯了我看了幾眼,撒腿就跑,好像——好像是朝茅屋的方向去了。”

    石青峰道:“那就對了。”

    顧青山道:“什麽對了?”

    石青峰理了理頭緒,望向方童生,說道:“你可能誤打誤撞,進入了翟先生的陣法裏麵。那半截老樹下麵,一定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