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荒山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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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人血脈僨張,心跳加速。他活了將近二十年,從未碰過任何女子。

    躺在青草叢裏的女子直勾勾的望著他,眼神熱切而堅定,仿佛鐵了心要做他的女人。

    他盯著那雙修長白皙、緊緊夾著的雙腿狠狠的看了幾眼,控製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那女子扭動了下身子,想要站起來,但隻是翻了個身,就又撲倒在地。

    蛇毒太強。即便石頭人幫她一口口吸了出來,但殘留在體內的毒素還是麻痹了她半邊身子,讓她無法站立。

    “你能把我送回去嗎?”

    那女子用手撐住身子,嬌&bsp&bsp喘陣陣,背上曲線玲瓏有致,格外迷人。

    石頭人背起那女子,在女子的指引下往樹林深處走去。

    那女子的住處是個離地很高洞穴。石頭人背著她一步步往上爬,感覺背上貼了兩團熱乎乎、軟顫顫的東西。他腦子一轉,想起那兩團東西是何物,頓時臉上一紅,加快了腳步。

    洞穴中鋪了一層又細又軟的幹草,兩個人進入洞穴後誰都沒說什麽,立刻纏綿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

    日落時分,兩個人赤身躺在洞裏,石頭人問道“你一直住在這裏嗎?”

    那女子摟住石頭人的脖子,臉貼著石頭人的胸膛,答非所問道“你以後可以天天來這兒找我。”

    石頭人終於有時間看看洞裏的情況。他掃視一圈,隻見山洞中除了幹草之外沒有任何東西,連一件衣服甚至是一片樹葉都沒看見。

    石頭人問道“你是什麽人?這裏麵怎麽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那女子輕輕撫摸著石頭人身上的鱗片,說道“衣服?什麽是衣服?為什麽要穿衣服呢?”

    石頭人指了指自己退下來的衣服,說道“這就是衣服,用來遮羞遮醜的。那些生活在陸地上的人都穿衣服,而且有很多衣服很好看。”

    又道“你如果生活在陸地上,這樣光著身子跑來跑去會被人笑話的。而且——很危險!”

    那女子不解道“大荒山裏的生靈們不都是光著身子跑來跑去嗎?我為什麽要穿衣服呢?”

    石頭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換了個問題問道“你是從哪兒來的?叫什麽名字?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中土大陸上的人。”

    那女子一臉不解,說道“什麽從哪兒來的?我一覺醒來就在這裏了。”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又道“我已經在這樹林中度過了五天。五天前,我睜眼看見自己躺在軟泥上,樹上有雙冒著綠光的眼睛盯著我。我從地上爬起來,一口氣爬到了這裏。對了,我是昨天才學會走路的,你信嗎?”

    石頭人感覺事情有些複雜,就沒有繼續追問她來曆的事兒。他換了個話題,關心的問道“你平時吃什麽?”

    那女子道“樹葉,嫩芽兒,野果,種子,林子裏的很多東西都可以吃。你呢?你們不吃這些東西嗎?”

    石頭人道“也吃一些。但大多數時候吃魚。”

    那女子似乎從來沒吃過魚,隨口問道“魚好吃嗎?可是魚在水裏,怎麽能捉到它們呢?”

    石頭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鱗片,又指了指那根魚骨長矛,說道“我的族人們世世代代生活在水中,非常擅長捉魚。等下次來的時候,我給你帶魚來。”

    那女子一翻身爬到石頭人身上,伸出手指撥弄著他的嘴唇,說道“你對我真好!”

    說罷,慢慢的俯下身子,將自己的兩片粉唇貼了上去。

    兩個人又滾在一起,直到暮色低垂,汗水浸濕了身子底下的幹草。

    那天夜裏,石頭人沒有回去。

    ……

    接下來一段日子,對石頭人來說是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他每天去林子裏和那女子幽會,山洞裏的幹草換了無數次。兩個人從山洞中到樹林中,從樹上到水中,甚至用藤條做了個秋千,從地上來到空中……在各個地方留下了愛的蹤跡。

    在那段快樂的日子裏,石頭人教會了那女子很多東西。那女子學會了縫製衣服,用樹葉、獸皮甚至是剝下來的魚皮、魚鰾,縫製了很多件衣服。她將那些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問石頭人哪件衣服好看。

    石頭人看了半晌,將她脫得一幹二淨,盯著那副完美無瑕的胴&bsp&bsp體說道“還是這樣好看!”

    春去秋來,轉眼間到了冬天。石頭人習慣了深海中的寒冷,即便是大雪天氣,也著上身,絲毫不感覺冷。

    他每隔幾天就會上岸一趟,給那女子送去食物。當然,每次去山洞時都會和那女子纏綿一番。有時候舍不得走,就在山洞中留宿一晚,一覺睡到太陽升起。

    兩個人從春天纏綿到冬天,又在溫暖的山洞裏一起度過寒冬,直到第二個春天到來時,兩個人的快樂時光終於結束。

    某天清晨,石頭人追逐一條鯊魚時忽然撞上了一塊岩石。他很早就看見了那塊岩石,也在轉彎時做出了閃避動作,然而,還是結結實實的撞了上去,擦傷了胳膊上的鱗片。

    他仔細回憶了撞上岩石的整個過程,扭了扭腰,發現後腰有些生硬,轉彎時的幅度比以前大了不少。

    他讓人幫忙看了一下,那人驚呼道“石頭——你腰上長了快石頭!”

    那人說完以後,直接跑出去喊來了族長。

    族長帶著幾個長輩來到石頭人身邊,輪流看了看他後腰上的那塊石頭,但沒人敢碰,最後得出結論“石頭人被女巫詛咒了,將會一點點兒石化,最後變成一塊石頭!”

    石頭人聽後下了一跳,第一時間想起了那個女子。但緊接著,他就否定了心裏的想法。

    那是他有生以來遇見的最好看的女人,那女子滿足了他對女人所有的幻想,給了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她怎麽可能是女巫呢?

    族長百般拷問,石頭人死不出聲。

    最後,族長叫人把石頭人捆了起來,而且禁製他下水,以免他汙染水域,連累其他人染上惡疾。

    約莫半個月後,那女子見石頭人一直不去找她,就悄悄地來到海邊,四處尋找石頭人的蹤跡。

    族長叫人提前設下埋伏,把那赤身的女子抓了個正著。

    按照族裏傳下來的方法,隻有把女巫燒死,才能解除詛咒,拯救已經開始石化的石頭人,淨化族人們生活的水域。

    石頭人百般哀求,說隻要放他出去,他可以帶著那女子遠走高飛,再也不去族人們生活的水域。

    他瘋狂撞擊囚籠,但那囚籠是用生鐵澆鑄而成,即便石頭人撞得滿頭是血,也無濟於事。

    那女子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要被燒死,也不會流淚,隻是一遍遍的祈求別人放她出去,祈求別人放過石頭人,不要再折磨他。

    族長好不容易捉住了“女巫”,當然不會答應他們的請求。

    在一個風和日麗、晴空萬裏的日子,族長叫人在一艘小船上堆滿柴火,然後捆住那女子的雙手雙腳,將她牢牢的固定在船上,點燃柴堆,推進了族人們生活的水域。

    可憐那女子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用熱切渴望的眼神望著被關在籠子裏的石頭人,直到化成灰燼,依舊保持著最初的那個姿勢。

    族長燒死了“女巫”,但石頭人身上的情況並沒有好轉。隻用了短短半年,他腰部以下就完全變成了石頭,就連走路、站立都變得極為困難。

    那幾個老得走不動路的長輩又站出來說道“女巫身體已死,但是靈魂還在。她把自己的靈魂浸泡在水中,加快了那片水域汙染的速度。所以,石頭人身上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反倒加快了惡化的速度。”

    族長再次信以為真,幾經考慮後,帶著族人搬離了生活的水域,把石頭人自己扔在了那裏。

    後來,石頭人病情惡化,又加上心裏愧疚,對不起那個被他連累了的女子,於是便選擇用自殺來終結自己的生命。

    他先用短刀刺向自己的心口,又割向自己的喉嚨,但由於身體大部分已經石化,那兩處地方像石頭一樣堅硬,根本刺不動,也割不破。

    他又找來狩獵用的毒藥,整瓶吞下。然而,那些毒藥隻是在他肚子裏走了個過場,就像溪水從石縫間流過,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原來,他身體裏麵的五髒六腑也都變成了石頭。別說是吃毒藥,就是生吞毒蛇、毒蠍也毫無作用。

    他自幼生活在水中,一年到頭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深海中活動,能像魚一樣呼吸自如。因此,即便想要溺亡也絕無可能。

    思來想去,他最後決定,躺在海灘上活活餓死。

    他在海灘上躺了一個多月。令他不解的是,他不僅沒有餓死,反而習慣了那種躺著不動的狀態。

    漲潮時,海水湧進他嘴中,把那些肉眼難以分辨的浮遊生物送進他肚子裏。那些長在嘴邊的苔蘚也會掉進嘴裏,靠著那點兒微不足道的“糧食”,他居然活了整整數月。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了,就想爬進海裏,沉入海底,不管是死是活,歸於永寂。

    然而,命運再一次和他開了玩笑。他就像是一個被大海拋棄了的人,全身上下、內外都變成了石頭,卻無法沉入水中,隻能一直漂浮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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