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章 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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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城終於迎來了那場大霧。
城外三十裏處,大霧彌漫,不見天日。大將軍連日來不斷接到探子回報,說那場凝而不散的滔天大霧一路北上,速度越來越快,不日將抵達皇都城設在城外的第一道防線。
在城外三十裏處的第一道防線上,五萬禦林軍嚴陣以待。根據探子回報,軍士們提前養好精神,填飽肚子,磨亮刀槍,在守城大將軍的統一指揮下擺好陣型,一個個睜大了眼睛,靜候那場大霧。
為了應對突發狀況,大將軍精挑細選出了五百弓箭手,提前占據有利地形,或在樹上,或在山坳中隱蔽身形。除了這五百弓手,還選了二十名目力極佳的兵士,每兩人為一暗哨,將防線向外推進了十裏。
此時,那二十名目力極佳的兵士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個個占據高地,睜大了眼睛,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濃霧中動靜。
濃霧悄然推進,沒有一丁點兒風吹草動的跡象,就連空氣中的風都靜了下來。
萬籟俱寂,一片肅殺!
“邦——邦——邦——邦——”
在眾人都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時,濃霧中忽然傳來了木魚聲響。
那二十個目力極佳的暗哨不約而同睜大了眼,朝濃霧深處望去。
濃霧靜悄悄,冷颼颼,除了那個仿佛來自空外之地的木魚聲,沒有任何人影。可是,那“邦邦邦邦”不急不慢的敲打聲卻越來越響。那聲音時而來自身前,時而來自背後,時而來自頭頂,仿佛從天而降,時而又從地下傳來,仿佛來自陰曹地府。
兵士們冷汗涔涔,眸子裏的恐懼之色越來越重,有人甚至已經感覺呼吸困難,幾欲窒息。
“邦——邦——邦——邦——”
木魚聲越來越近,兵士們感覺那敲打木魚的人已經到了眼前,但伸手一抓,眼前又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抓到。
“邦——邦——邦——邦——”
木魚聲繼續逼近,猶如一條活物一樣,鑽進那些兵士的耳朵中,又沿著耳朵繼續向前,最後鑽進了那些兵士的腦袋裏。
樹梢上陸續響起“啪啪”聲,從頭到尾,一共二十聲。隨著每一聲響起,就會有一朵“血色煙花”綻放。
頭顱炸裂,血濺當場!
……
濃霧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一個身穿黑袍,手持木魚的獨目僧人。
那僧人手上拿的並不是木魚,而是一個完整的頭骨。在將那二十個負責盯梢的兵士全部殺死後,樹林中飛來二十縷魂魄,鑽進了那個頭骨裏麵。
黑袍僧人並攏二指,輕輕敲了敲手上的頭骨。那頭骨紅光一閃,瞬間變小,眨眼間消失在了那黑袍僧人的掌心。
黑袍僧人繼續前行,很快就走出數裏,出現在了那五百名弓箭手的擊殺範圍內。
為首的那名弓手將消息傳到後麵,後麵很快傳來指令等他走入箭陣中心以後再將其射殺。
茫茫大霧,一人獨行。那黑袍僧人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到影藏在周圍的弓手,揣著雙手,麵無表情的一步步走進了箭陣裏麵。
“嗖——嗖嗖嗖嗖——”
第一支羽箭射出之後,那破空聲還沒來得及消散,其他羽箭便一起跟了過去。
五百之箭,一瞬之間。瞬息之後又是五百支!
那訓練有素的五百弓手在眨眼間每人射了兩箭。
千箭齊發,猝然而至,封鎖了所有方位,結成一張天地一體、四麵圍堵的箭網,朝那黑袍僧人卷了過去。
剛才,箭隊首領見那黑袍僧人悄無聲息的殺死了所有暗哨,而且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便知道此人極其。因此,一出手就下了死手,命令所有人換上了刻有靈符的箭矢。
在懸水洞二十四洞中,有一個專攻射術的分洞,洞主“公羊真人”有“晴空萬裏,公羊一羽”之稱。
那公羊真人的祖上是中土大陸上鼎鼎有名的兵器鍛造師,到了他這一輩,被一個懸水洞的洞主遇見,見他根骨極佳,便把他帶回懸水洞做了入室弟子。後來,公羊真人在打造本命仙器時,以祖上世世代代傳下來的那根龍須作為弓弦,打造了一把“龍須弓”。
為了尋找能夠配得上龍須弓的箭矢材料,公羊真人幾乎走遍了整個中土大陸。最後找到一隻豬妖、一隻鹿妖,以豬妖的獠牙、鹿妖的鹿角作為箭骨,打造了十九支“龍吟箭”。為了提升“龍吟箭”的威力,公羊真人又精研符籙之術,煉化五彩雲氣,在十九支“龍吟箭”上刻上了“升龍符”,將那十九支“龍吟箭”煉成了名副其實的千古第一箭。
那位駐守在鎮北城,有“一箭出西北”之稱的金將軍便是得了公羊真人的指點,煉成了驚天射術。就連那把聞名天下的“神月弦”也是出自公羊真人之手。
這些年來,公羊真人沒少去皇都城傳授射術。前不久在收到馳援皇都城的消息後,公羊真人立刻叫人做了一千支刻有靈符的箭矢,連夜送往皇都城,分配給了那五百名精挑細選出來的射手。
那些箭矢有了靈符加持,射中目標以後能在瞬間封住那人的氣息運行。接著,箭矢上的靈符便會化成氣息進入中箭者體內,讓中箭者慢慢麻痹,動彈不得。
方才,箭隊首領見那黑袍僧人不動聲息的殺了二十個好手,立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險。下令所有弓手換上公羊真人叫人送來的靈符箭,待那黑袍僧人走入箭陣中間時,每人瞬間射了兩箭。
隻有兩箭。
因為已經沒有機會射出第三箭。
那黑袍僧人低著頭、麵無表情的走入箭陣中,似乎壓根沒有覺察到那激射而來的一千支箭矢。
箭陣首領見那黑袍僧人沒有躲避,頓時心裏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出完,就看見有支箭矢從背後刺穿胸口,穿出了胸膛。
他滿臉驚恐的轉頭望向其他人,隻見每個人身上都插了兩支箭,每個人臉上都是一模一樣的驚恐表情。
他強忍住劇痛,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景在那一千支箭矢刺中黑袍僧人的瞬間,那黑袍僧人的左眼眶中忽然生出一道黑氣,把所有箭矢統統卷了進去。接下來,那些箭矢就出現在了箭隊眾人的身上。
他眼睜睜望著埋伏在暗處的弓手們一個個倒下,一個個從高處墜下,每個人都圓睜著眼,都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
數不清的魂魄從四麵八方湧來,那黑袍僧人慢慢的張開手,喚出那個頭骨,把所有魂魄收入其中,微微一笑,繼續前行。
……
“站住!來者何人?”
黑袍僧人在一聲大喝中停下腳步,抬頭一看,看見前麵整整齊齊的站了幾十個方隊,粗略一看,不下好幾萬人。
方隊中走出一個騎馬的男子,來到方隊前麵,瞳孔一縮,將那孤身而來的黑袍僧人打量了一眼,問道“前麵的人,都被你殺了?”
黑袍僧人又喚出那個頭骨,神識一動,從那頭骨的眼空、鼻孔、嘴孔中鑽出無數魂魄,聚在頭骨周圍飛來飛去。
“一個不落,全在這裏。”那黑袍僧人淡淡的說道。說完後稍稍一頓,又道“出來吧,該你了。”
話聲一落,那黑袍僧人左邊空空蕩蕩的眼眶中忽然鑽出來一個人,那人落地以後瞬間長大,一下子長到了十幾尺高,身上的毛發也隨著身體的長高迅速變長,口中生出獠牙,手腳變成利爪,儼然變成了一個獸人。
站在對麵的士兵看見那個麵目猙獰的獸人,頓時雙腿發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獸人眯了眯眼,轉頭看了下旁邊的黑袍僧人,猛一轉頭,以泰山壓頂之勢朝那騎馬的將軍撲了過去。
“砰!”
場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撞擊聲,震得那些站在前麵的士兵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再看那騎在馬上的將軍,人還在,馬也還在,地上插著一塊金光流轉的巨大盾牌,擋住了獸人的去路。
“有點兒意思。”
那黑袍僧人神色一動,眸子露出喜悅神色,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說完以後又露出幾分玩味的神色,在那將軍的身上快速劃過。
獸人慢慢的抬起頭來,目光越過盾牌,豎起鼻子嗅了嗅,很快就嗅到了和那盾牌上一模一樣的氣味。
將軍身後站著一個白衣修士,看樣子約莫三十來歲。剛才,正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祭出盾牌,擋在了將軍前麵。
他見那獸人望向自己,知道他循著盾牌上的味道找到了自己。剛才出手,他並沒有使出全力,甚至沒打算對那獸人展開攻擊,隻是簡簡單單的擋了一下,想看看那獸人到底是何來路,是人變成了獸?還是獸修成了人?
二者有本質區別,隻有摸清了那獸人的來路,才能真鋒相對。
獸人慢慢的站起身來,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按在盾牌上。就在眾人以為他會直接越過盾牌撲向對麵的白衣修士時,他做了一個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舉動!
他慢慢的提起盾牌,猛一用力,直接將那連仙劍都刺不透的盾牌撕成了兩塊!
本命仙器被毀,那白衣修士頓時搖搖晃晃的退了兩步,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很多年沒打架了,居然被人小瞧了。”
獸人冷冷一笑,轉頭望向那黑袍僧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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