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前往學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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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切無礙,唯可惜那些因我而死去的英雄好漢。”蔡遠聲音沉痛,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們這些大好兒郎也不可能飲恨死在自己麵前。

    “是學生無用!沒能替先生分擔。”呂明川深拜不起,呂一品也是不敢動。

    “你是無用!”

    原來呂一品以為剛才父親呂明川的那句隻是一個謙辭,可是沒有想到在這蔡相口中竟然還是事實!頓時心中一跳,耳朵豎起。

    “你父親在時,我就曾與他有約。我管理天下百姓,他震懾天下宵小!他半道而亡,你難道不應子承父業?”

    呂明川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頭顱貼在地上。呂一品也是順勢跪下,有樣學樣的頭貼在地上。

    呂明川道“學生有負先生重望,還請先生責罰!”

    蔡遠搖頭,氣勢突然一收整個人變得頹然,整個人靠在了椅背之上,道“起來吧,局勢如此亦非你一人之過,終究還是敵手太過於強大了啊。”

    呂明川這才起身,發現小兒呂一品仍是趴伏在地,連忙好氣又好笑地把他扶起。由於視覺的阻攔,呂一品沒有在第一時間裏看到呂明川已經起身。

    呂明川上前恭身而立,勸慰道“先生,即便朝局如此,學生也不會輕言放棄!不負男兒之身,不負心頭熱血。”

    蔡遠感歎“時間,現在最為要緊的就是時間了!如果能夠給我大昱十年,我大昱一定能夠真正強大起來!”

    “那我等要做的,便就是為我大昱爭取十年!”呂明川胸有豪氣地向先生蔡遠保證。

    蔡遠點點頭,卻沒有說什麽。大昱的現狀不是說兩句空話就能夠解決掉的,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自己殫精竭虛這麽多年,大昱豈不已位於強國之列了?

    先生不言,氣氛便冷了下來。

    呂明川這才想起正事來,向前輕推呂一品。聲音中帶著討好,道“先生,這是我兒。快向蔡爺爺請安。”

    呂一品再度拜倒,乖巧地向著前方叩首“蔡爺爺在上,孫兒呂一品給您請安了!”

    蔡遠早就已經聽聞呂一品已經恢複可以說話,所以對於他能夠開口並不感到意外,可是在呂一品說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卻是讓這朝中老相國眼中精光一閃!

    睜開眼睛,目光疑惑地從呂明川身上最終還是落在了呂一品身上。平靜道“你以前不是叫呂品麽?怎麽清醒了以後就改名字了?”

    呂一品抬頭看向自己父親,呂明川點點頭,這才說道“回蔡爺爺的話,是孫兒昨日回京後,大王賜下的。”

    “哦?”蔡遠心跳驟然加速,眼中精光閃動,暢然大笑,“啪”地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出口,好像還並不能夠表露老相國此刻的心情,起身在室中以拳砸掌連連走動。

    拍桌的聲響驚了呂一品一下,目光看去,蔡遠的手已然紅腫,此刻卻不自知。

    “父親。”呂一品小聲示意父親,呂明川忙走上前去把先生紅腫的手握在手裏渡氣使其消腫。

    蔡遠一心修文,未曾練武。而且這麽多年來朝中政務焦點幾乎全壓在了蔡遠身上,根本使得他沒有心力也沒有時間去休息鍛煉。

    “好了,我已知你等之心意,剩下的事情就由老夫來辦!我倒要看看究竟都有誰敢跳出來!”蔡遠再度坐下,神情已然大改。

    如果說之前是黃昏暮色的話,那現在就是烈火驕陽!隻是看向呂一品的目光卻是複雜中透著些許憐惜。

    呂明川看到了先生蔡遠目光中一閃而過的不舍,“砰”地一聲跪在蔡遠腳下,神色堅韌,大聲道“先生當知我意,萬勿猶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兒將來必會是這大昱強盛的柱石!”

    呂一品這個時候已經能夠確認了,圍繞著自己父親他們有了一個天大的計劃!隻是這個計劃是什麽?顯然沒有一個人有告訴自己的意思。

    蔡遠白發蒼蒼的頭緩緩點下,朝局發展至如今,有些事情已不得不做!危險?那就把所有的紕漏給堵上,做到天衣無縫不就安全了?心中有了決定,麵色這也緩和下來。

    放鬆下來了的蔡遠,抬頭發現呂一品也是滿臉的疑竇之色,瞬間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說道“小一品啊,你可知大王為你賜下一品意味著什麽?”

    呂一品搖頭。

    “意味著你從此多了一重保護,凡膽敢冒犯你的人,都會受到來自昱王的懲罰;也意味著,你父親的軍侯之名更上一層,成為一品軍侯!”

    “那這麽說,對父親有諸多裨益了?”呂一品對於自己多了一重保護還是能夠理解的,可父親呂明川已經是大昱軍中第一人了就算是多了一個一品之名又能如何?

    可老相蔡遠卻是沒有為其解答,口中卻是念念著“父親”二字,目露疑惑“你剛剛一直稱呼你父親為父親二字,是有人這麽教你嗎?”

    呂明川已經起身,來到這先生身邊自己已經跪了多次了。聽到先生問話,不由好奇“這有什麽問題嗎?我不就是他父親嗎?”不過他也隻是在心中想想,沒有開口。隻是他的目光也隨著先生一同落在了呂一品的身上,等待碰上呂一品的答複。

    呂一品搖頭,反問道“蔡爺爺,這樣叫有什麽不妥嗎?”

    “並無不妥!”蔡遠回答幹脆,回想從進門到現在呂一品的說話,心中好奇更多。口中卻為其解惑道“父親乃是千年之前流行的叫法,現在已經逐漸很少有人叫,幾乎隻在書麵交流之中存在了。”

    呂明川暗暗點頭,心道“我說我怎麽一直感覺怪怪地,卻怎麽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呂一品繼續問道“那為何又會出現這種狀況呢蔡爺爺?”

    蔡遠腦中靈光一動,對!就是這種感覺,半文半俗的感覺!隻是沒道理啊?邏輯上來說,這呂一品也就剛剛清醒一個月有餘,什麽可能會有這般的談吐?

    “一品,你都看過什麽書呢?”

    蔡遠突然問出了一個令呂明川都始料未及的問題,正是因為沒有看過書才來找您的啊先生!呂明川突然意識到,先生恐怕是老了!看著先生滿頭白發,心中不由一酸險些哭出淚來。

    呂一品也是愣了愣,這才悠悠回道“回蔡爺爺的話,孫兒還未識字,不曾看書。”

    “這……”老相國的心中沒有了頭緒,隻能認定呂一品是一個天才,不然怎麽能夠解釋的通?對於父親這一稱呼,蔡遠也不再探索了,這樣的小事還是讓他們父子自己去解決吧。

    入學文牒在不是招生之際對於其他人弄來或許有些難度,可對於身為國子監院長的蔡遠來說,也就是動動手的事。下午,來自國子監的入學文牒便已經來到了軍侯府呂一品的手中。

    原來,按照呂明川的想法是直接帶領呂一品前去學堂,這樣有自己在的話,目標更大!更能夠提醒某些暗中之人,侯府公子入學的消息。可這與昱王的計劃相悖,也就隻能不了了之了。不過這樣也好,使得自己能夠與兒子多多相處一個下午。

    隻是呂一品的心裏就沒有這麽開心了,任由他怎麽旁敲側擊,父親就是不肯把圍繞著展開的計劃說出來,隻能大生悶氣。

    可是他又不能不去這學堂!自從他醒來,呂母就已經在他的耳邊不止一次的說過,現在他早就已經到了上學的年齡。京中權貴們的孩子普遍上學堂的時間較早,三歲學文已是常態。如果不是在呂一品當時情況特殊,也早已經入學了。

    現在也不晚!呂母對於呂一品晚了這麽多年上學並沒有抱怨上天,反倒還感謝上天能夠讓她有這麽多年的時間與孩子相處,這是很多作母親求之不得的。

    呂明川目光熾熱地看著已經放在桌上的文牒,目光閃爍中讓人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這一天就是呂一品上學的日子了!呂一品很早便已經醒來。不是他要醒,而是他不得不醒。

    呂母在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呂一品的房間,早早為呂一品準備好了一切,並督促著呂一品吃下早後一口早餐。

    這個時候呂明川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形有些偏瘦的青衣少年。說是少年,其實也就十一二的孩子。靜靜地跟在呂明川的身後,進退有據、不亢不卑,顯出了很好的教養。

    “他是羅岩,管家羅賓的養子。”

    呂明川又轉身對著羅岩道“從今天開始,你就跟隨公子了。”

    羅岩也是從小在軍侯府中長大,一年之前侯府遣散之時被羅賓寄養在了朋友家。在呂明川重建軍侯府後,回歸。

    羅岩恭敬回道“是,侯爺。”

    呂明川看看日頭,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便說道“時間差不多可以出發了。羅岩,帶公子去學堂吧。”

    身為一名仆人,羅岩一路之上顯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口才與見識。等到了學堂,呂一品已經對這京中近期發生的大小事件有所認知,往往三兩句話,羅岩就能夠把一件事情為呂一品講清。

    如果要說,他一點沒為今日做功課,呂一品也是不相信的。可一個能夠為自己主子去做這些準備的下人,還是比較喜歡滿意的。

    尤其是他選擇去學苑走的這道街,呂一品是格外的滿意!

    從踏出家門口開始,呂一品鼻子就已經聞到了滿城那誘人的香氣!如果放在一年之前,呂一品還沒有清醒之時,呂一品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裏衝向這些人家!

    呂一品口水當即就差點流出!

    轉了一彎,呂一品徹底向前走不動了!豆花!肉餅!酸辣湯!全都如同長出了手一樣,探進了呂一品的體內,死死抓緊呂一品的腸胃!

    這種誘惑不可能忍的!一息時間也不可能忍的!

    呂一品腳尖在地上一蹬,“噌”地就躥出在一個攤前,左右手如同車輪一般飛快往口中狂塞!

    “啊!”攤主是一名婦人,突然出現的的黑影頓時嚇得她哇哇大叫。再當看見呂一品的臉之時,瞬間臉色由驚嚇變成了驚恐!

    吃貨大魔王來了!!!

    腳下一軟,婦人坐倒在地上,雙目無神“完了,我這幾天算是白幹了!”

    這個時候羅岩才反應過來,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出門前義父羅賓一再囑咐自己要多帶些銀兩的原因了。原來公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吃!

    “喏,這些給你。夠不夠?”羅岩從懷中拿出銀兩,在婦人眼前晃晃。口中卻是有些不忿!自己家公子可是堂堂侯府公子,而且還有昱王親賜令牌可吃天下,吃你一點怎麽了?竟然擺出這麽一副死人相來。

    婦人無神的雙目在銀兩的刺激下瞬間恢複了焦距,喜色爬滿臉龐,聲音變地尖銳“夠!夠了!夠不夠吃?我這還有?”

    拿了錢的婦人,服務態度立變,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有了錢,吃貨大魔王就不再是魔王,而且搖錢樹!一個個攤販比見到親人還要親地呼喚著呂一品前來他們的攤前,前倨後恭不外如是。可誰又與錢過不去呢?

    呂一品不為所動,按部就班地這麽走著吃著,從一家店吃到另一家店!每進一家,羅岩麵上就是一緊,唯恐銀兩不夠;店長臉上就是一紅,容光煥發;而還沒有用餐的食客卻是臉上一黑!

    實在是呂一品所過之處,就如同蝗蟲過境,顆粒無剩!讓他們沒有東西可吃。

    呂一品心中大呼過癮,好久沒有這般這過東西了!

    “公子,時間差不多了,第一天上課可不要誤了時辰才是。”羅岩看著手中所剩無幾的銀兩欲哭無淚,難怪之前偌大的侯府竟然被吃垮了!

    呂一品意猶未盡,把頭從桌上抬起,把手擦去油漬。看了眼還沒有走完的長街,歎了一聲道“可惜了。”

    羅岩連連搖頭,麻利地把公子一應物件收好,道“不可惜,不可惜,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吃,一家一家吃。”

    呂一品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不過順手又在另一家攤販上拿起一吃食塞進了口中,邊走邊吃。

    羅岩暴汗,無奈隻能付錢。

    終於,主仆二人踏出了這道街!

    呂一品揉著胸口,滿臉愜意“不錯,明天還來!”

    羅岩腳下一軟,就要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