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建已經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沒多逗留，攬著謝鳶慢吞吞從前堂出去。

    出來走了沒多久，就碰上戚德帶著王氏回來，兩人一前一後像是吵了一架，誰也不服輸各自都氣衝衝的。

    待他們走過，謝鳶不由得抱怨一句“弟媳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戚建生怕王氏聽到趕緊回頭去看，幸虧他們已經走遠，不過還是不滿道“你自己的嫂嫂，怎麽能這樣說呢？”

    謝鳶白他一眼“老爺整日在外忙碌，怎麽知道我在府上有多為難？之前的事情暫且不說，就拿及笈一事來說，蘭丫頭是她的嫡女，我也因此很上心，場麵置辦等一切全是按照玉兒的標準準備。可她不知從哪裏找來一群人，非要讓我親自站在門口迎接，說這樣才能顯出她女兒的身份？老爺你聽聽，虧我還懷著身子那樣勞累！到頭來連句謝謝都沒撈著。”

    幾日來府中確實鬧鬧騰騰的，戚建並不是不知，而戚德是他的親兄弟，又積極帶他學習商業之道，實在是不好說……

    聽他遲遲不吭聲，謝鳶又有話說“她四處去傳戚蘭到了婚期，就想的是有人來上門說親。如今人家來了，她又不肯？你說說到底要做什麽？即如此折騰，倒不如另外給他們找個院子！”

    “糊塗！我怎麽能當著自己弟弟說出這種話？”

    謝鳶哼道“那你姑且看著，今日說親之事肯定不成，黃媒婆雖然不是什麽大家之人，可人家左來右往的都是富貴之家，到時候在別人麵前提起咱們戚家之事，別敗壞了玉兒和靜姝的名聲才好！”

    戚建正要反駁，又發現她說的不無道理，一個媒婆左說右說很難保證她會緊閉嘴巴。

    如此想想，王氏性格張揚跋扈，的確不好相處。

    戚建能體會到謝鳶的難處，知道她辛苦了，偶爾在自己麵前發發牢騷也是常有的事。他不打算計較這些有的沒的，牽著她的手緊緊握著，又摟過她的肩膀笑嗬嗬勸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氣了，母親已經找他們談話，會指責王氏的不對，到時候她肯定會收斂，你也就能輕鬆一些了。”

    輕鬆都是後話，她是一家女主人，怎麽可能有不操心的？

    “玉丫頭風寒剛好，你去看過了嗎？別有事沒事老往陳姨娘那邊去，難道雪丫頭是你女兒，玉兒就不是？”女人隻要一被激起怒氣，緊跟著又會接二連三的訴苦。謝鳶想起以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懶得再說。

    戚建仔細想想確實已有很久沒去過玉溪園看玉兒，性情使然，老是想往菊園跑。先前陳盛那檔子事情一鬧出來後，陳蓉再沒折騰過，整日除了帶娃還是帶娃。

    他本著對陳蓉心懷愧疚，卻沒想到因此冷落了自己的大女兒。

    好在戚玉沒放在心上，對此也沒覺得有什麽。

    另一邊戚德領著王氏再次回來，廳內人員已經被清空，唯有戚老夫人一個人在上座麵無表情看著兩人。

    往邊上使了個眼色，讓兩人坐下。

    戚德去找王氏，兩人在惠園中就吵了一架，現在各自麵對麵坐著都帶著氣不看對方。

    戚老夫人看出來了，放鬆一下情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去看王氏“黃媒婆今日的介紹，你可都聽清了？”

    王氏心不甘情不願答道“聽清了。”

    “可有看好的人選？”

    王氏瞪了戚德一眼一顆心沉到地上，向婆婆訴苦道“母親，難道連你也覺得黃媒婆介紹的幾個人不錯嗎？個個都是七品以下的小官，每月每年的俸祿能有多少？蘭兒嫁過去難道還要……還要餓死她窮死她不成？”說到急處站起來一手捂著心窩子一手指著戚德，罵他沒有良心“蘭兒好歹也是，也是你的大女兒，你第一個孩子，你就那麽願意把她隨隨便便交給一個人嫁給一個人？”

    “我……”在王氏的尖牙利嘴之下，戚德知道他說什麽都是徒勞，無論說什麽都說不過她爭不贏她，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眼下更是急急憋不出什麽話。

    戚老夫人杵了杵拐杖，揚聲勸道“好了好了！當著黃媒婆的麵你都敢甩臉色，我這老婆子你覺得不重要了？”

    立即搬出她老人家的顏麵來。

    王氏就算是再猖狂再無禮也懂得尊敬婆婆的道理，她立馬不吭聲了，複又坐下把臉移向別處，不看任何人。

    戚老夫人做看看兒媳右看看兒子，整個戚家都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哎。

    她今日有的是話說，姑且慢慢一件件理清來。

    “你可知你走後發生了什麽？”

    王氏道“黃媒婆走了唄，不然真將我的蘭兒給她？”

    戚老夫人哼道“人家做媒婆做了好幾年，在淮安城中混來混去也算是個有臉麵的人物。你剛從陽縣來還沒站穩腳跟子就給人家甩臉色？我實話告訴你，若不是我後來跟她好言說說笑笑幾句，今日出門後戚蘭的名聲就沒了。”

    “怎麽可能？”王氏好笑道“她，就她？區區一個媒婆，母親別再打趣兒媳了。”

    “你還當我是說笑對嗎？黃媒婆在都城中待了那麽多年，少說認識的官家不下十家，若是她去那十家中說親時提到咱們戚家，提到咱們戚家的女兒，亦或是直接提起你的戚蘭，說她看不下七品官員，說她瞧不上上門說親的男子……時間一久，還有誰會來說親呢？”

    王氏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她當時腦子裏隻想到官職低沒前途，其他的什麽也沒想到。

    如今被戚老夫人一說，好像是有幾分道理。

    “那……那黃媒婆走之前，可有說我什麽？”

    戚德忍不住插嘴“人家懶得提你。”

    王氏立馬瞪去，隨不敢再吱聲。

    戚老夫人又問“你真覺得要給戚蘭配一個榮華富貴家世的男子？而不管以後如何如何了？”

    “母親此話是什麽意思？隻要男子家中榮華富貴，日後還有什麽不好的？吃穿住行皆不用愁就是。”想想又道，掩麵落下幾顆眼淚珠子“母親，你我身為女人也都吃過貧窮的苦，像是再讓我的蘭兒去吃苦走我的路，還不如好好守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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