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咱們就如井底之蛙，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坐井觀天，目光所能看到的東西，耳朵所能聽到的聲音，感知所能察覺到的一切，都是三果羅漢的見地，跳不出去！”

    地仙目光睿智，他是玄學之祖，隻一看，就知道戴武用得是什麽手段。

    “如何能破？”天尊化作水珠，想要從地麵逃脫，但依舊出不去。

    “孫悟空被佛的手掌壓在裏頭，隻有腦袋在外麵，就像我們思想靈光，但跳不出這個**，人生在世，陷進這個身體出不來，一輩子忙忙碌碌都是為了照應‘它’，想讓它不死不壞，而想破戴武此法，唯有舍去肉身，墮下去當再來人！”

    地仙看得明白，戴武之手代表真如本體，無際無邊，蓋壓下來，無計可破！

    就算曉得這一手的道理，但你做不到啊，要麽修成阿羅漢，以強破強，這條是扯淡，能修成，他們還會有這樣的下場？

    要麽你就墮下去，脫離肉身束縛。

    但沒有了身體，人不就死了嘛！

    無解！

    戴武的未來身是以堂堂正正的道理，教育他們這些老不死的，我不親手殺你們，免得沾了因果，隻要把你們壓在這裏，不要多久，你們就壽元耗盡，該死的死，該墮的墮，怪不到我頭上。

    而在高空中的未來身，在把老不死們鎮壓之後，古碑拋出，一下子把玉京砸成肉泥。

    “皇極墜地，玉京歸天，赤城鬆竹，三果嗚蟬！”

    吟完之後，未來身踏著玉石階梯遠去了，但五指山還在，化作真實的山峰，高聳入雲，鎮壓一切敵！

    本該去救成軍燾和詩情的戴武，剛要動身，卻見五指山下傳來寧青的聲音：“戴武，我於你有大恩，詩情還在我那裏，如果不想讓她黯然隕落，你明白該怎麽做！”

    一直都如如不動，保持佛陀相的寧青，在生死關頭終於不能淡定，竟然似凡夫俗子一般，開始威脅人。

    隨著寧青的這句話，青城山洞天之內，青城劍仙淚流滿麵，一直在重複：“戴武，對不起，對不起……”

    嘴裏雖然這麽說，但他的聖劍卻架在詩情脖子上，隻要寧青一聲令下，詩情就要消香玉損。

    以戴武三果極致的修為，想殺青城劍仙並不費力，眼中一道神光即可，但快不過青城劍仙那把聖劍，就算精神意誌想抹shā rén，你也要有一個傳遞的過程，那把聖劍就在詩情脖子上，比你快多了。

    “劍仙大人，你是戴武的朋友麽？”詩情一點都沒有將死的覺悟，她這些天在青城山很開心，見識到了以前從來不敢想的世界，如同仙宮的殿宇，世外桃園的淳樸百姓，還有各種神奇的東西，唯一缺的，就是戴武的陪伴。

    聽到詩情問話，青城劍仙哭得更厲害，老淚縱橫，一邊是前世的兒子寧青，一邊是亦師亦友的戴武，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隻有一個選擇，所有人都會選兒子吧。

    “我和他是朋友，很好的朋友！”青城劍仙一直以來都把戴武視為晚輩，諄諄教導，帶領他進入洞天中增長見聞，還教他利己的道理，沒想到轉眼間就到了對立麵。

    “哦……我明白了，你這麽做是迫不得已，劍仙大人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們把我綁來，還綁戴武哥的家人，都是為了威脅他，我不知道燾燾姐會怎麽做，但詩情不會成為累贅！”

    說完之後，詩情摸著胸前的“武”字，臉上滿是溫柔，腦中全是和戴武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仿佛心有所感，抬頭凝視遠方，相距千萬裏與戴武隔空對視。

    這一刻，成為永恒！

    戴武的目光看穿虛空，注視著倒下的詩情，又一位因自己而死的ài rén，但戴武心中卻不感動，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好似畜生一般無情無義，沒有七情六欲，不會心痛，不會傷心，更不會痛徹心扉到墮入修羅道。

    青城劍仙呆呆看著倒下的詩情，目光呆滯，感應著戴武看過來的目光，隻覺無顏麵對，愧不能當，唯有了此殘生，以減輕心中的虧欠。

    隻能拔劍自盡！

    死得人已經夠多了，戴武的家人幾乎死絕，但老不死們依舊不放過他。

    “小輩，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你媳婦，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都要死！”神幽已經明白自己的下場，但心有不甘，手裏有牌，總要打完才甘心。

    看到戴武不動搖，神幽接著說道：“你可以不顧爹媽死活，可以不顧師傅死活，可以不顧qíng rén死活，我就不信你連老婆孩子都要了，尤其是你那個孩子，神仙臨世，注定無敵天下，我就不信你舍得讓他早夭！”

    林屋山洞天之中，成軍燾摸著大肚子，坐在一塊石頭上，仿佛望夫石一般，看著遠處的風景，心裏想著戴武，在她心中那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會什麽時候來接她。

    想起往事，偶爾展顏一笑，如冰雪消融、春滿花開，她和戴武經曆了很多，兩人一路上相敬相愛，彼此包容。

    當戴武打死桑西，卻變成凡人時，成軍燾不離不棄。

    當知道戴武和韓逸曦剪不斷時，成軍燾沒有哭鬧，而是盡量包容。

    當她懷孕，戴武想去朝聖時，成軍燾也咬牙支持。

    當去醫院檢查，別人說她的孩子是怪物時，成軍燾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但戴武回來之後，她卻一句怨言也沒有，能愛到這個程度，鐵石也該融化了！

    感覺到身後之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成軍燾很平靜，摸著肚子低語：“孩子啊，媽媽希望你長大以後當一個平凡的人，不要像你爸一樣，吃天下最大的苦，受天下最大的累，雖然本領強大，但一生所受的苦難實在太多了，媽媽不希望你這樣，等會兒媽媽死去之後，你要快跑，要躲起來，等著爸爸去接你，好嘛？”

    仿佛感應到了危機，肚子裏的孩子竟然折騰起來，成軍燾周身散出神光，出現一層光罩，把她在裏麵，連脖子上的那把刀都被逼了出去。

    但孩子終究是孩子，再如何不凡，你也是嬰兒而已，拿刀之人是二果極限的人物，如青城劍仙一般，他這把刀足夠不凡，就算戴武的意誌降臨，也沒有他的刀快。

    一刀劈開光罩，刀鋒再次放到成軍燾脖子上，此rén miàn無表情，好似僵屍，完全沒有一點高人的覺悟，竟然對孕婦出手，簡直不是人！

    “戴武，放我出去，我就饒你妻子，不然我墮下去也要拉個墊背的！”神幽再次發話。

    戴武仿佛聾了一般，他的耳朵漸漸變得沒有耳孔，嘴巴中的牙齒又變多了，眼睛慢慢低垂，直到將要合上，鼻子不會呼吸了，腦頂慢慢關閉了，下麵的兩竅也閉住了，全身的陽氣向上走，精氣不漏了。

    看到他這種狀態，神幽、天尊、赤仙等人不能淡定，瘋狂攻擊五指山，卻是無用功。

    神幽發狠，對著林屋山的方向喊了一聲：“殺！”

    卻見戴武突然睜眼，瞳孔血紅，再也做不到無情，心境被破，境界定不住，修為嘩嘩嘩直降，二果，一果，聖賢……直往下墮。

    眼睜睜看著刀鋒落下，成軍燾將死，戴武受不了刺激：“啊……！”一聲怒喊，卻是無用功，因為他不再是三果，連羅漢都不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舉刀要砍的二果羅漢突然不再動彈，刀鋒離成軍燾隻差絲毫。

    而在地脈岩洞中，一個被混沌氣遮住的影子起身，漫步走出神農架，她所走過的地方，枯木逢春，野獸有靈，地湧金蓮，天女散花，世間一切汙穢都被淨化，人心向善，惡念不生。

    這個影子幾步就來到林屋山，成軍燾身後的二果羅漢，隻是被這影子身外的混沌氣觸碰了一下，就直接化做虛無，成為塵土。

    不言不語，這個影子探手拉著成軍燾回到神農架。

    而此刻的戴武已經成了凡人，從空中掉下來，差點把自己砸成肉餅，他退境了，修為全失。

    擔心師傅出意外的夜帝早就到了赤城山，卻一直躲在暗處，老不死之間的戰場，遠不是他能參與的。

    直到看見戴武從空中掉下來，夜帝二話不說，撈起戴武撒腿就跑，瘋狂趕回括蒼山洞天，這才鬆了一口氣。

    坐在自己所刻的古碑上，看著下方前來探視的黑石等人，戴武隻是微微一笑，麵帶隨喜，然後閉目靜思。

    這一坐就是六天，身為凡人的戴武，竟然能夠不吃不喝。

    六天時間，把他餓得成了皮包骨頭，全身連肌肉都沒有了，仿佛是骷髏人，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全身的人味也消失了，人自帶的“氣”也不流通了，仿若死人！

    黑石和夜帝等人不明白戴武的狀態，想把他叫醒，卻發現他們隻要接近古碑，就會不由自主心中恭敬，想叫醒戴武的念頭也被淨化掉，除了聆聽世間真諦的恭敬心，腦子裏再無他物。

    直到所有想叫醒戴武的人，都坐在古碑前。

    第六天晚上，戴武突然全身散發祥光，照躍天地，連洞天都擋不住這光芒，整個括蒼山成了一道光源，照亮世間。

    連遠在帝都的南世尊都能看到此祥光，麵色複雜，心中掙紮，自己也快要死了，但是我不想墮下去啊。

    五指山下，眾位老不死的麵麵相覷，本以為戴武成了凡人，他們有翻身的機會，沒想到眨眼間就再次打碎他們的玻璃心！

    第七天早上，天氣晴朗，風和日麗，戴武默坐於古碑上，開始示現種種修行境界，從開頂起，修為飛一般上漲，最後停在三果極限。

    這一天晚上，洞天中沒有日月，但外界卻有星空，戴武豁然抬頭，閉合著的雙眼睜開，內含無量量智慧，他豁然大悟，開口說道：

    “若我成道時，此願若不現，我不成道！”此音遍及天上地下。

    這一刻，不管是洞天福地中的生靈，還是世間的一切凡人與物種，全都變得莊嚴無比，似在聆聽大道。

    “若我成道，我國土中諸天、人民，垂念我等眾生，可消災祈福，歡喜踴躍，投生尊貴，福德衍慶，長壽增延！”

    “若我成道，我國土中諸天、人民，垂念我等眾生，無有六根器官殘缺陋劣不具足者！”

    “若我成道，我像所在之處，能蒙受我之光明照觸其身體者，必定身心柔軟愉悅喜樂，超過天上人間一切快樂！”

    “若我成道，……”

    “若我成道，吾師胡琴一之恩德，十萬世為報！”

    “若我成道，吾父母楊芮與戴誌偉千秋萬世，福德無邊，無病無災，大富大貴，為萬世夫妻，恩愛永常！”

    “若我成道，吾師楊凡生諸事順心，幸福如意，心想事成，萬世安康！”

    “若我成道，一切親朋好友壽比南山，合家歡樂，遠至邇安！”

    “若我成道，吾妻成軍燾當享萬世永樂，福祿壽無邊！今有吾人戴武，感念妻恩，將有百世轉為貓狗，護妻身旁，用愛無疆！”

    “若我成道，將救活至愛韓逸曦，護其一生美滿，萬世如意！”

    “若我成道，吾愛詩情當享世間美妙，萬般歡樂皆加其身，萬世無苦！今有其人周登，辱吾愛者，當下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

    ……

    戴武連發四十八大宏願，世間沒有了卻的因果，虧欠之人，全部囊括其中。

    當他話音落下時，自虛空中出現混沌氣，向他衝刷下來，得無上大道！

    與此同時，大地震動，諸天神人齊讚，世間無盡苦厄，一時體息，天鼓齊鳴，發出妙音，天降祥瑞，金蓮遍地衍生，神花紮根虛空，諸天人民一切安康，無苦無喪！

    這個境界，名之為不思議境界，無法想象，怎麽說也說不清楚，大乘經上一句老話，“唯證方知”，你證到了自然知道，不然就算給你講了也是對牛彈琴，會讓不懂之人妄取其意，以為其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