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9章3章:人間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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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耳聽著梁太太步子遠去的聲音,古之渝摸索著起身,走到門口。 .
護工問:“古小姐,你是要出去嗎?我扶你吧。”
“不用了張姐。”古之渝想到一件事,問:“對了張姐,你帶著手機嗎?我想打個電話。”
“帶著呢,古小姐是要給誰打,找梁先生還是梁太太,還是靳……”護工意識到說漏了話,反應也快,立即改口:“還是等一會兒,梁先生應該要來了。”
古之渝並沒有去深究護工不自然的話。笑說:“我不找他們,就想給一位老朋友打個電話。”
護工心細,說:“那好吧,古小姐,你先進裏麵坐著,你說號碼,我替你撥吧。”
“好。”
坐在床沿,古之渝將要撥的號碼念給護工,她不知道這號碼打過去會不會有人接,但她信徐文鬆的話,信他真能來接自己。
這一串號碼,自從徐文鬆將名片遞給她時,便牢牢記在了心裏。
自從徐文鬆與劉誌武離開後,她以為這號碼,再也沒有撥打的必要,可原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喂,哪位?”電話那端很快接了起來,如當初徐文鬆許諾的,這號碼隨時隨地撥打都有人接聽,隻是傳來的卻並不是徐文鬆的聲音。
將護工支開,古之渝將手機放在耳邊:“我是古之渝,我要離開江城,就現在,我在天元醫院。”
不是徐文鬆的聲音,但這人一定也能帶她走。
果然,那端並不再多問,直說:“十分鍾後,醫院門口見。”
“好。”
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她隻有十分鍾的時間。
護工進來,古之渝將手機還給她:“張姐。我想休息一會兒,你不用管我了,回去休息吧,待會我媽就過來了。”
“好。”護工想著家裏還有事,見古之渝躺上床,也就走了。
待護工一走,掐算著時間,古之渝全靠自己摸索,小心翼翼的出病房,又讓人幫忙按電梯下樓,走到醫院門口,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跌倒了多少次,哪怕已經處在黑暗裏有一段時間了,靠著她一個人,還是無法安然無恙的行走,總會磕磕碰碰,或撞到人。
處於黑暗裏的惶恐,那種對任何事都無能為力,要靠著別人的滋味她太清楚了,她又怎麽會去讓靳向東承受呢。
她眼睛是瞎了,可心沒瞎,感覺也還是在的,隻要他一靠近,她就能知道。是他回來了。
她知道,每天陪著她在病房的人就是靳向東,也知道,推著她在黃昏下走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是他。
更加知道,捐獻眼角膜的那個人,也是他。
是啊。這世上除了他,誰會為她傾盡所有?
走到門口,費了她不少時間,她看不見,也不知道電話裏那人還在等她不。
雖然看不見,卻是習慣性的東張西望。直到她感覺一個男人走到她麵前:“古小姐,上車吧。”
陌生的男人,她卻是無條件的信任,跟著男人上了車。
現在她也隻有眼前的人,至於徐文鬆可以信任,她迫切的想要離開江城。不讓靳向東做傻事,唯有離開。
上車後,男人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先是說了一聲:“人已經接到了。”之後將手機遞給她。
“徐先生有話說。”
是徐文鬆。
古之渝憑著感覺接過手機,聽到那端傳來久違的聲音,心一下子安定了。
“我與劉誌武在f市。我讓人將你送過來。”
沒有問她為什麽要離開,簡單的一句話卻暖著她的心。
“謝謝。”想了想,古之渝還是補充道:“我眼睛看不見了。”
那端頓了頓,說:“先過來,一切到了再說。”
徐文鬆自從離開江城,就再也沒有關注江城的事,並不知道古之渝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聽了之後,著實震驚。
梁太太煮好湯圓,與梁建興一起到了醫院,一推開病房的門,見裏麵空無一人,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放下湯圓,梁太太去找護士問古之渝的去向。
護士疑惑道:“古小姐不是在病房裏嗎?”
另一護士聽著走過來,說:“剛才我見古小姐好像去樓下了,我問她去哪,她也沒有應我,現在還沒回來嗎?”
夫妻倆麵麵相覷,梁建興追問:“有多長時間了?”
“大概有半個小時了吧。”
半個小時,一個看不見的人怎麽可能會到處亂跑,除非一種可能。
梁建興夫婦倆將醫院上下都找了個遍,並沒有找到人,梁建興立刻給靳向東打電話:“小渝不見了。”
在手術前夕,古之渝人去離開了醫院。瞞著所有人,這事太過蹊蹺,梁建興擔心是什麽別有用心的人將古之渝帶走了。
靳向東接到電話後立即趕到醫院,大門監控裏確實出現過古之渝的身影,可此後,再也沒有了蹤影。
梁太太急的掉淚:“小渝她看不見。能去哪裏啊。”
為了避免靳向東等人找到古之渝,徐文鬆並為安排古之渝坐飛機,而是選擇了長途汽車,轉站到s市,再乘坐飛機到f市。
而此刻的古之渝,正在前往s市的車上。
古之渝不見了這事。連醫院都炸開了,馮少峰等著古之渝做完手術回海市,可這還沒做,人就不見了,也立即出動人去找。
這一找,就是兩個月都有蹤影。連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靳向東想過是不是林超跟廖琳將人給弄走了,可兩人也是一片茫然,完全不知情,古之渝就好像這麽人間蒸發了。
急瘋了的靳向東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有可能帶走古之渝的人,他去了精神病院見過歐菀。也去墓地看過佟桑的墓,卻一無所獲。
見靳向東如此急,廖琳猜測的說了一句:“會不會是她知道師兄你要捐眼角膜給她,自己走了,你之前天天去醫院看她,就算是瞎了。也有可能知道啊。”
這一句話讓靳向東整個身子一震,他竟然忽略了這種可能。
站在露台眺望遠方的靳向東肩膀耷拉著,渝兒,你到底在哪裏?
人,各有憂煩。
自從佟桑出事後,四個月了。入冬了,高顯揚每每踏進凱悅帝景的房子,與佟桑在一起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來,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可腿又不自主的走進這地方。
或許,是佟桑在牽引著他。
不管佟桑生前做錯了多少。他對她的那份錯,卻不能抹掉。
又是喝的大醉,仰躺在沙發上目光盯著天花板的高顯揚,眼珠子隨著門外傳來的鑰匙轉動鑰匙孔聲音動了動。
自從梁茹走後,佟桑去世,這房子除了按時來打掃的鍾點工,也就沒人再來了。
高顯揚眸子緊緊地盯著房門,門啪嗒一聲打開,一抹倩影出現在門口,他瞳孔瞪大,口中低語了一聲:“佟桑……”
冷風從敞開的門湧進來,醉酒的高顯揚清醒了許多,甩了甩腦袋,定睛一看,門口站著的卻不是佟桑,是梁茹。
剛才,是他眼花了。
可他同樣的吃驚,從沙發上彈坐起來:“小茹,你怎麽回來了?”
梁茹站在門口盯著高顯揚看,眼神特別地複雜,身後的風揚起她的長發,麵無表情,讓高顯揚後背感到一陣涼颼颼的。
他又起身,喊了一聲:“小茹。你不是去了加拿大,怎麽忽然回來了?”
半響,梁茹才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地朝高顯揚走過去,高跟鞋敲在冰涼的地磚,咚…咚…咚……
每一下,那麽的清脆。清楚,讓高顯揚覺得那不是踩在地磚上,而是他的心口。
“我聽說了佟桑的事。”梁茹睨了一眼茶幾上的空酒瓶子,眸色黯然:“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看來真的很重。”
高顯揚自嘲一笑:“我給她的位置,不及她給我的十分之一。”
放下包,鑰匙也放在茶幾上。梁茹微微彎腰收拾著淩亂的茶幾,一個人忙碌,什麽也沒說。
高顯揚就站著,看著梁茹一人忙活,半響才回神問蹲在地上擦茶幾的梁茹:“你這次回來是……”
“顯揚,我知道自己在你心裏的位置可能隻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或者是,連一個角落也沒有,但我想努力一次,與你重新開始,好好的經營我們的婚姻,你或許不一定會愛上我。可我早已經愛上你了,當初的走是成全,現在的回來,我想要平凡的日子,不要你的心。”梁茹仰頭望著他,眸光晶亮:“好嗎?”
不要他的心。
低頭看著梁茹的五官,盯著時間久了,眼前的人,眼前的臉就開始變化,變得模糊,變得不認識,漸漸地變成另一個人,記憶重合,好似曾經的佟桑在問他,心可以給她嗎?
記得……記得當時,他的回答是:‘命是你的,心自然也是你的。’
現在的梁茹,不問他要心,隻要一個平凡的日子,這一點讓高顯揚震撼,又心生愧歉。
高顯揚握著梁茹的肩膀,將人扶起:“你不該回來的。”
“可是我已經回來了。”抬手撫著他的眉眼:“你在這,我怎麽能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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