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幽州曲 第六十章 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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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北人作戰勇猛,這也是塞北久居惡劣的北方,與唐國的交鋒之中能久不落下風的原因。

    當年明皇滅塞北那一戰,若不是輕騎深入腹地,奔襲八百裏,在雪地深處,李大白斬首塞北雄獅安穆西,勝負猶未可知。

    而流民和俘虜湧入大唐之後,按照頒布的律法,有正當身份(非奴隸)的塞北人未經允許是不得南下的,否則直接問斬,至此大部分塞北人居於大唐北部。

    塞北人流落他國,北方自然負擔不起這麽多的糧食,也不會去管他們,任其自生自滅,這樣反而是劫匪多了起來。

    為此,不得不以高額的報酬引誘大部分塞北人前來投軍戍邊,他們站在邊疆的城牆之上,對著自己的故土持著兵刃,不知道他們的心裏是何種滋味。

    解決了大部分塞北人的問題,剩下沒有參軍的被分配到各個村鄉之中,參與農耕,賦稅與唐人相同。

    如此安排下來,大唐北部反而換來了一段時間的安寧,盡管會有衝突,但是大部分塞北人被鎖在邊關也掀不起什麽風浪,畢竟大唐北部隻能算作屯軍之地,富饒之地還在中原和南部。

    “楊戍,你可是大唐邊軍的人?”林嬰握著手中的劍,緩緩開口。

    楊戍即便被一把木劍和一把銀劍左右逼著喉嚨,一邊是冷若霜,一邊是可立的步步緊逼,他也隻是冷哼一聲,“是!”

    林嬰腦子飛速轉動著,這人真的是邊軍,“你為何來此,你這身打扮又是怎麽回事?”

    “我都告訴你吧,小姑娘,邊軍,我也曾是一個校尉!”楊戍歪嘴說道,“可惜啊?再往上卻爬不了了,你們唐人就見不得人好!”

    可立對著林嬰說道“你問完了沒!我師兄的消息好沒問呢!”

    “你可認得韓木兒?”林嬰再度拋了一個問題。

    這個時候,楊戍的表情變了,他的嘴角微微發顫,夾著幾分質疑的目光,“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林嬰暗地一笑,看來他是知道了,遂將銀劍一橫,楊戍的幾根頭發被輕輕地削了下來,“你隻管回答我的問題!不然便捅你一刀!”

    好狠的威脅!可立心中對林嬰有了點欽佩,等下自己也要這般逼問!

    “哼,你以為你這般威脅我便會說嗎?忠誠在我們塞北人眼裏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但和性命相比卻還是重幾分!”

    楊戍也隻是淡淡一笑,居然低頭整理起自己的狐裘大衣!

    此刻架在他身上的是劍,按住他嘴巴的是信仰!

    這嘴巴好硬,便是用性命威脅都敲不開嗎?

    看來韓木兒的事情他是知道了,他不肯說?汗韃說韓木兒已經不見蹤跡了,莫非他知道些什麽?

    “也好,也好,你不說也罷,我可以告訴你,他在我的手上!”林嬰咧嘴一笑,將劍收回鞘中。

    楊戍的臉色果真突變,他抬起頭說道“你騙人,就憑你們,怎麽能抓到他!”

    “你怎知道隻有我們兩人?你們的事情早就驚動了朝廷了,李若甫的手段你還未嚐過吧?寧錯殺,毋放過!”

    “怎麽會”楊戍的眼神頓時暗淡了幾分,他雙手撐著地麵,好像失去了依靠一樣。

    “他現在叫韓冕,我沒說錯吧!”林嬰來了一個致命一問,成則得到了重要情報,不成則前功盡棄,楊戍定然不會再信自己的話。

    “少主”楊戍情緒爆發,他一手直接錘向地麵,皮膚裂開,一道道血流宛如紅蛇蜿蜒爬行在幹裂的土地上。

    是了,是了,韓木兒就是韓冕,沒錯了,沒錯了,看著低頭哀悼的楊戍,她難掩自己激動的情緒,隨即轉過身去捂著嘴輕笑。

    一向多嘴的可立現在好在是沒有開口,不然真不一定能欲擒故縱成功。

    林嬰那裏知道,他們兄弟情,可立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師兄的事情,根本沒有在意林嬰問的是什麽。

    “你別在這裝死了!我且問你,那個修行的道士,你知道他的消息嗎?”可立看著埋著頭跪地的楊戍,用木劍戳了戳他。

    楊戍現在內心如同被千萬蒼鷹啄食心髒一樣,少主,少主居然被擒住了,計劃還有必要進行嗎?

    “混蛋!”可立大吼一聲,他管不了這麽多了,楊戍口中的那個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師兄,他一腳下去踹到了楊戍,隨後一腳踩到他的身上。

    嗡——!一把木劍正對著楊戍的眼睛,隨時可以插下去戳瞎他的雙眼。

    “可立,你別衝動!”

    “林嬰,你別說話,我是為了我師兄!”可立雙手持劍指著楊戍,惡狠狠地說道“你若是再不作聲,我便挖了你的眼睛!”

    “林嬰姑娘!”汗韃上前,帶著一絲渴求的眼神說道“這對於一個塞北戰士來說太恥辱了!”

    楊戍麵朝青天,兩眼茫然,雙手已經破開,染上了血與土,他現在隻求一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麵對著可立的威脅,他隻是放聲狂笑著,沒有一絲的隱藏,他笑得可怕,猙獰!

    可立手中的木劍不免抖動了一下,他不解,“你,你笑是作甚?”

    狐裘大衣被壓在地上,楊戍捂著自己的臉,他能聞到自己手上那肮髒的血味,看見那模糊的雙手。

    這一刻,他幾近崩潰,萬念俱灰,一切都會付諸東流嗎?

    不,不,狼在被逼到絕路的時候才是最致命的,在極北之地,即便三四個優秀的騎手也不敢追趕一頭狼。

    因為不到最後一刻,獵手不會知道狼的爪牙有多銳,可立也不知道楊戍到底藏著什麽情報。

    “道士?我知道的可多了呢!哈哈哈!”

    “你!”可立手裏的木劍握著卻又不能插下去,“你要說什麽啊!”

    楊戍的表情近乎扭曲癲狂,他一隻眼睛被自己挖出了血,嘴角還殘留著血跡,“那個道士是最利的箭啊!哈哈哈哈!”

    “什麽意思”可立目光呆滯地持著劍,最利的箭,隱隱約約,他大概懂了,但是卻不願相信。

    “我說的不夠明白的,此人為我所用!”

    嘭——!他話音剛落,可立直接騎到了他的身上,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楊戍直覺臉上火辣辣的灼痛,牙齒一下被打掉了兩顆。

    “雜碎,你再說一邊,你有種的再說,本道長今天給你臉打歪了!”可立咬牙切齒,嘴上更是不饒人,氣得隻喘著粗氣。

    飄渺五子同氣連枝,一榮俱榮,天下修行界何人不知?

    你當我的麵羞辱我師兄!我豈能容你!

    “噗!”楊戍一口血隨意吐在了地上,“怎麽,他人你現在找到了,這一拳老子吃了,來啊!”

    看著這架勢,可立不得把楊戍打死啊!既然他知道行雲的下落,姑且留住他性命,林嬰上前一把拽起可立。

    她拉著可立,低聲細語道“留他一命,不管你信與不信,你都教訓他了,找行雲還得靠他!”

    正在氣頭上的道士尚且留有一點清醒的頭腦,他甩過頭去,雙拳緊握著,木劍漂浮在自己身旁。

    林嬰無奈地輕聲歎氣,轉眼望去,楊戍躺在地上也無意逃走和反抗。

    “你也不用激他,姑且算那道士投你了又如何?你少主已在我們手上,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日冕立境啊!”楊戍仰視天上,緩緩開口。

    這一片幽州大地上,修行者的數量遠比不上中原大地,大部分還集中在軍營之中。

    行雲道長在飄渺峰中位列第二的位置,實力不容小覷。

    “我看在場的諸位怕是敵不過他吧,哈哈哈!”

    啪——!就在楊戍得意之時,林嬰果斷給了他脖子一下,直接把他打暈過去。

    她閉上眼鬆了一口氣。如同抱怨般對著楊戍說道“你說的太多了,不想聽了!”

    “他說的關於你師兄的,不可全信,你師兄為何投向他們,動機不明,剛才他大概是想激你,卻不知為何,哎呀,腦子好疼啊!”林嬰說著說著,雙手抱頭,撅著嘴說道。

    汗韃上前想攙扶林嬰,卻被女子靈動的身法躲了過去,“林嬰姑娘不要緊吧?”

    “沒事兒,這一下情況更複雜了,兩個人好像聯係到一起了。”

    說完,她撇頭看向可立,這個道士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神空洞,木劍也落到了地上。

    林子之中,一度恢複了平靜,那一幹人也沒有再出現。

    林嬰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了一下,“那個可立啊,我們不能停在這兒,要趕路了。”

    “師兄,師兄,他”可立身子顫顫巍巍地轉過來,嘴角顫抖著說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該如何向掌門他們交代!”

    在他眼裏,行雲師兄無疑是最靠譜的那個人,他老實敦厚,為人大方,幾乎是掌門的最好人選!

    “不,我們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我師兄一把風巽劍,我不出三十回合便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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