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古刹絕響 第九十一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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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別院鋪地白磚上麵不知為何上麵都有幾道裂痕,雜草愣是衝破了牢籠,在縫隙之中生長起來,顯然已是很長時間沒有來打掃了。
白牆之上留著好幾道掌印,裂紋自掌印四散開來,猶如虛設稍稍用力就可將它推倒。
黑袍人一路帶風,步子邁得極快,身後緊跟的念星晨初踏別院見到這般景象如李若甫相府的前院破舊蕭瑟。
他來這裏做什麽?別院裏麵應該什麽都沒用才對,不然怎麽會沒有僧人看守?
念星晨大惑不解,隻得一股腦地跟在他後麵,若真是韓冕,他的修為在自己之上的話,那麽發現自己也不會太難,所以要格外謹慎!
別院的走道直通一個老房院子,看上去有些時日了,黃土砌成,紙窗破了幾道口子,鳳過沙沙作響,門則是被四根木條封得死死的。
周圍一顆老樹上麵積年累月掉落的枯葉鋪滿了地,就好像沒人來過一樣。
落葉滿地,不見人跡,一座老房,一顆死樹,這就是少林別院?
眨眼間,那黑袍人進院後就不見蹤影。
念星晨心底一驚,快步走向院裏,不知他藏在那裏。
“你一路跟來,跟夠了嗎?”
背後一涼,那黑袍人的身影突顯,黑袍之下四方大臉,濃眉眼正,璨璨似星,與那日赤水見到的一般。
蓑衣下氣流湧動,乍起的鳳在黑袍人的腳下縈繞著,他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意欲何為?”
鬥笠下瞳孔中眼前的黑袍人近在咫尺,念星晨單手一劈,不沾半分猶豫,眼中紅光大盛。
黑袍人反應極快,一個側身,身前一股虛虛實實的青氣嗡嗡作響,隨即噴射開來。
猶如撼山之勢的氣浪直接將老院中即將做土入地的枯葉掀起數尺之高。
念星晨後腳一提,身子後傾,鬥笠被青色氣浪同樣一下揭開,略帶稚嫩的冷臉上掛著一點疑惑?
兩人剛才一招不劃自是不會就此罷休,一掌一拳互不相讓,黑袍人手上功夫頗有些章法,與念星晨無形無招的隨意招數比起來明顯要略勝一籌。
老院中枯葉不落,紙窗不歇,拳腳不斷,三十輪下來,念星晨的淩冽都無一不被化解,就好像,就好像這個人會卸掉自己掌的衝力一樣。
自己每出一招,下一招無不更加費勁,而黑袍人卻應對自如。
韓冕的功夫怎得這麽奇怪了,上次交手那種堅不可破的煉體功法還未使用就將自己壓得死死的。
要是有絕塵的話正當他分神之時,黑袍人一手捏住了念星晨的手肘,另一掌轟到了他的胸口,宛若銀針一紮,一陣刺痛。
黑袍人兜帽摘下,韓冕臉上無半點波瀾,“既然你有膽量跟上來,就要想到改承擔的後果!”
念星晨捂著胸口,鬥笠下浮現苦色神情,“當日赤水我自知不如,特地來討教。”
眼前的韓冕不似當時赤水那般癲狂,方臉上猶如一麵境池,處變不驚,大成之風,簡直判若兩人。
韓冕身後的木箱此刻像活過來一樣,青光如旋流將周方的氣積聚在木箱上,一點點攀附,籠罩起整個箱子,裏麵的東西呼之欲出!
“風巽。”
風乃引氣之源,巽為風,木,寓謙,卑:趁風而起,禦風之威。
盈滿了青光的一把劍已然握在了韓冕手中。
雖然表麵的青氣未散去,可念星晨卻看得清,那把劍被白帶全身包裹著,一絲劍霜寒氣不露,半點血跡殺氣不顯。
這把劍破箱而出之時已然引起了多方的注意。
念星晨習慣地將手向背後掏了掏,身後的劍鞘封住的紅劍並未在。
“接!”
韓冕兩眼一冷,右手的劍伴隨著一聲長喝刺出。
白帶就像是鎖住了劍的鋒,利器變作鈍器。
念星晨節節敗退,韓冕的劍揮起來,劍氣激蕩,隱嘯聲徐徐不斷。
臉上掛著難色,胸口的氣吸進呼出,眼眸中的白劍隻留痕,念星晨將精神提高到了極致。
他的身子半躲半藏,每逢白劍衝來,都隻能雙手一接一撥。
既然都到這一步了,念星晨瞥見了身旁那顆死樹,左手抓向枯樹,魚躍於淵,鳶飛戾天,旋著身子,直接躲到了樹後。
“藏頭露尾豈是大丈夫所為?”
韓冕見狀,提氣收劍,臉上一股陰沉,嘴角乃至一點抽搐。
念星晨不答,借著機會好好喘息。
樹後動靜不起,韓冕低吼一聲,振氣而出,縷縷青光溢滿白劍,這股氣霸道強悍。
韓冕口中吐納出一口氣,死樹上僅有的枯葉帶著沉寂倒在了白劍劍身上,在遇上劍上青光的一刻化為黑煙。
其勢之銳,削鐵如泥,青鋒所至,萬人難敵!
“破!”
白劍之上的白帶刹那之間被劍身上流出的驚世寒光劃破,散作滿地碎末,劍鋒一出,霜氣猶如九幽重現一發不可收拾。
樹後的念星晨不自覺地兩腳發顫,眼珠不斷飄忽移動。
韓冕握著青光包裹的劍,一招劍氣長嘯,淩冽衝出!
念星晨心下如坐針氈,劍招將至,他那能應付?
“賊人放肆!”
朗朗之聲自院外傳來,一個泥衣和尚輕功不俗,腳踩著牆上瓦礫,話語剛落就落到了念星晨身邊。
泥衣和尚衣袂一甩,左腳向後一提,嘴中默念著口訣,右掌上金光點點,一掌轟出,厚積薄發,四五道金光交匯為佛掌,此為少林絕學——大力金剛掌。
青鋒劍氣淩冽無比,大力金剛掌震驚百裏,兩股霸道之氣相碰,一時卷起千層浪,站在覺新身後的念星晨兩腳不受控製地被氣浪推向後方。
嘭——!
青黃交錯,一陣對轟後四散開來的氣流就是千萬把刀子,老房的牆和院牆都留下一道道裂痕,那顆死樹半截已然轟然落地。
覺新和韓冕同時卸力,四周土沙漫天飛,濃烈的厚土氣息塞到了每個人的鼻腔中。
韓冕手中的利器劍芒縈繞其身,寒光攝人,不可逼視。
覺新單手合掌,掃視在場的兩人,“你二人當真以為我少林無人,竟敢擅自入我別院,這般放肆地在中比鬥?”
最終覺新將眼光落到了念星晨身上,眉頭緊縮,兩邊擰成了一條節,咬牙切齒道:“好啊,當初見你之時就覺得你身上戾氣頗重,你們好大膽子!“
念星晨無言以對,“你寺中怕是有難,我才特意前來。”
“有難?”覺新輕蔑一笑,指著念星晨和韓冕,“你二人難道不是?”
“就是他!此人擾亂塞北,意圖少林!”念星晨回答道。
韓冕冷笑,臉上映著半分劍光。
“師兄!”
一位持棍武僧大步衝到了院內。
“誰讓你進來的!”
覺新兩眼怒瞪,怒目而視,厲聲嗬斥道。
想來少林別院平日裏禁止本寺子弟入內。
“師兄,這麽大的動靜,不看出點端倪來,我們也不是傻子。”
“什麽事?”
武僧湊近身子,低聲細語著什麽。
覺新剛收斂下來的怒色被一臉驚慌取代,他特意偏過去壓低,甚至想就此罷休。
韓冕嘴角的弧度上揚,頗有諷刺地鷹視覺新,趾高氣揚地負手走了出去。
武僧拉著覺新的泥衣問道:“師兄,他怎麽辦?放他去?”
覺新抬手,目光如炬,重整旗鼓,“管不了那麽多了,去大殿!”
“師兄,不止師叔他,山下還有一路”
“什麽?唉山雨欲來風滿樓!”
覺新哀歎一聲,該來的還是會來的,這宛如苦水入喉,一如腹中,澀澀滋味彌漫到口腔。
今天的少室還未迎來初升之朝陽。
林海波濤,竹浪蕩漾之上陰霾茫茫,白牆內三足青銅香爐上徐徐輕煙頃刻被壓滅。
黑雲壓寺,乍起詭風,九幽之下低語著怨言。
隻恐半壁白蓮寺,抵不過千丈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