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彌勒 第一百零九章 花開會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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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下。”

    李勤國指揮著自己帶上山的親衛,元正突然行動,著實讓他不得不防。

    彌勒伴著元正揮手,化作三道看似薄而透,卻拿刀槍也桶不破的壁壘。

    除了林嬰汗韃、倒下的念星晨位於彌勒內,其他人都被隔絕在外。

    “大師,您還能救他?”

    林嬰半跪在血泊前等待元正拖著身軀走過來,她花顏盡喪,如街邊乞丐無異,臉上留有好幾道血跡。

    元正無言,扶起倒下的念星晨,將他固定為盤坐狀,歎息一聲,來到他背後。

    抬頭仰麵,望了一眼,陰雲越聚越多,這場雨不知何時能停下。

    左手兩指一並,點住這副還殘有餘溫身軀的腦袋

    作屏障的彌勒逐漸軟下來,附帶的金光灑到了地上,天上落下玉珠中添了鐵似的砸在那幾條匹練上,讓它變作尋常不過的段子。

    “衝!”

    李勤國見有機可乘,當即下令親衛再度衝鋒。

    元滅預料到了什麽,直接低下頭,讓覺慧架著自己躲到牆邊,挨著覺新癱坐下來。

    “都住手!”

    安定國身旁的黑衣男大喝一聲,前院門魚湧而入一大波人,他們身著黑甲,手持長槊,腰間別掛長刀,在這壓抑的陰雨,讓人寒意大增。

    黑甲反應迅速,魚貫而入後不待人下令,槊尖朝前,一齊踱步,調整為方圓之陣。

    韓冕見勢不對,腳尖輕點,身子後傾,立在邊牆之上。

    李勤國幹瞪眼,方才反應過來,可那黑甲已然將他及屬下包圍起來。

    數百把槊尖急變方向,紛紛朝上,封鎖了他唯一的逃脫路線。

    “李將軍,方才說帶了千餘位手下,可惜啊,他們被我五千黑雄衛守得死死的。”

    安定國無奈地擺手,澄澈的瞳孔中隻見得李勤國咬著牙恨不得生吞了他。

    黑雄衛,本叫黑熊衛,乃是安定國手下步戰勁旅,後明皇覺熊不符這強軍英雄之姿,遂改熊為雄。

    他們身著黑色玄甲,右持槊,左帶刀,號角一起,無不是搏命之徒。

    那邊元正指尖源源不斷的氣自念星晨頭上灌入體內。

    他的唇抖著發紫,臉上血色漸淡,腦袋支撐不住一次次小雞啄米般垂下。

    “將軍!”

    黑衣男見元正垂死之象,腳不由得邁開,這時胸前被橫了一隻手,安定國仰著頭,平淡地盯著幾近耗盡體內真氣的老者。

    “打傘,他老自己的選擇,我等不幹預。”

    “那他可這麽死啦,你不是還有問題請教他嗎?”

    “方援舟,何時輪到你來教我如何做事?”,安定國少見怒色地瞪他一眼,轉頭緩和神色看向元正那方。

    林嬰抿緊了唇,臂勾在汗韃肩膀上勉強站起,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一幕。

    周圍流動著她身上附帶的清香,險些讓這個粗獷的漢子癱軟下去,但他還是將注意力定格在元正和念星晨身上。

    元正收指,念星晨嘴邊劃落一道血痕,不過在血泊中已然無所謂了。

    絕塵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癱軟的身體難以再維係。

    “大師!”

    元正在倒下時任維持住禪蓮坐姿,就地預備坐化。

    “咳咳,念星晨我已救活,隻是他體內戾氣實屬一個無底洞,以我之力,無法根除舊疾,常青之地飄渺峰上那掌門或可一試。”

    他說完也不調息,手呈掌置於額頭,奮力一震,那氣浪如漣漪,散得緩慢。

    恍惚間眼前閃過熟悉的幾位身影,坐下的這座寺廟也褪去煥新的白,不少院房平地消失。

    伸手去觸碰那就在眼邊的舊夢,它又化作一灘散沙,顆顆沙礫滾到腳邊,拾起時化作塵煙,從手心溜走。

    這一生,摸不到,看不透,而後無聲無息地逝去。

    林嬰讓汗韃背起了念星晨,對著元正默視少許,鞠躬而退,轉身向後院走去,順帶看了一眼靜如止水的安定國。

    “安將軍。”

    “林統領,安某見過了。”,他稍彎腰行禮,依舊臉帶微笑。

    “我何時成了統領?”,林嬰歪嘴輕輕一笑,不以為然。

    “陛下親封的官,滿朝皆知。”,他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腹下,腰帶掛著那白師玉佩不自覺露出來。

    林嬰不語,隻讓汗韃先走,自己殿後,匆匆遁走。

    “放她這麽走了?”,方援舟楞了下,轉而問道。

    安定國無奈搖頭,“她在遷怒我們。”

    “就她?再大也隻是殿前親衛,芝麻綠豆的武職,將軍稱她一聲統領算抬舉了!”

    方援舟甩甩濕透了的衣袖,憤憤不平地望向後門。

    “若你我早些出來,她那郎君或許不止於此,也鬧不到這境地,這丫頭心裏有氣啊。”,安定國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而對著牆上站著的韓冕說道“這位好友還打算留在此地嗎?”

    韓冕腰間別著的那柄青劍鋒銳褪去,竟是那般陳木之色。

    他輕哼一聲,縱身跳向牆外,眨眼間就銷聲匿跡。

    安定國理理衣袂,輕邁步子,方援舟在一旁緊跟著用傘罩著。

    “既然元正死了,覺新便是少林之長,元滅大師違反寺規,以下犯上,逐出少林,連同一幹餘孽。”

    他也不看指著元滅在何處,故而將聲音放大數倍。

    “李勤國私用府兵,欺壓百姓,革除軍職,即刻押送大牢。待我上報,所部屬下罰祿三年,戴罪立功!”

    黑雄衛得令後大呼一聲,拔出腰間佩刀,硬壓上去,奪去李勤國手中長槊,刀口架住脖子。

    “安定國,我所欲何為,你應清楚!這舊恥怕是忘了吧?”

    被押下去的李勤國嘶吼道。

    “李將軍不必操心。”

    安定國擺手,來到元正坐前。

    老者眼中仍有半分神氣,鼻息逐漸微弱,卻坐定如鍾。

    “散盡全身氣,不留一絲魂,好一個坐化。”

    安定國跪坐下來,素衣染水,透而薄,積著灘水,他臉掛笑,稱讚不絕,頭向元正那方靠去,唇微啟,張合不斷。

    就連方援舟都一點動靜都聽到不得。

    元正眼眶中的黑珠破盤般瘋了打轉,眉間輕抖,一口急氣吸入,全身凝滯,瞬息間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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