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風起雁門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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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不可及!”

    韓冕怒手一揮將整張桌上麵的藥瓶當著楊戍的麵打碎在地。

    “那林嬰是朝廷派來的,你們如何能放跑她?倘若她搬來救兵,這一切都是白費的。”

    楊戍跪拜在韓冕身前,他自城防修繕的差事中匆匆脫身趕來,被噴得一無是處,“當時情況,少主的性命最重,故而並未追擊那幾人。”

    原本煞白的臉再添怒色,韓冕冷笑著說道“好啊,沒白養你,但你要知道,狗單單護主還不夠,明白嗎?”

    “是,是,小的明白。”楊戍真就如家犬一般,塞北人在尊卑上分得甚至比唐人更明顯。

    “你先出去吧,我閉關將卸下的手接上。”&nbp;他麵色稍有緩和,露出疲態,眼皮蓋住半邊眸子。

    楊戍仍擔憂著問道“要不請那飄渺的道士再來瞧瞧?”

    “出去!”

    他如今見到行雲那張臉,乃至看到自己都很作嘔,讓人抓狂。

    安陽城上,行雲摸著風巽劍的鋒刃,抬頭望去城內,深門大宅,小巷人家,街道上看守巡邏的塞北士兵和百姓來來往往,井然有序,仿佛封城一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長安,李相府邸。

    後院內剛過早朝的李若甫亦如往常一樣垂釣湖前。

    池麵如透鏡,水淺且澄澈,自上下觀,一條條錦鯉的鱗片紋路清晰可見,隻是他青睞於用鉤釣上來。

    不係餌料,仿薑太公之姿,等候之中,便能讓自己在藤椅最快的睡去。

    人老了,這睡覺也越來越不踏實了。

    “李相。”

    仆役將每日加急的信封整理好後匯總,一並交給李相過目,不過李府之中的下手大多不過十七八&nbp;。

    這些人皆是同念星晨一道被李若甫自幼培養起來,堪稱死士,絕對的忠心不二。

    李若甫借著高陽拆開急件,上麵的墨跡新鮮,細細過目,額上擠出幾層皺,挪開那幾封信,感歎道“多事啊,這還未至夏吧。”

    想到長安河畔柳絲紛飛,翻新翠衣,鴨魚共遊,綠了春水,鋪坊火熱,人流不斷,一派煥然生機之象,煥發生意,又怎會與信中的內容發生在同一天。

    “正值三月天,怕是北境那邊多風沙吧。”仆役知會道。

    “安定國快馬送信,韓冕發難,安陽範陽陷落,眼下,你覺得該如何?”

    李若甫將木杆放到一旁,兩手捧腹,端詳著湖麵。

    “小念大人不是已北上嗎?李相大可放心就是。”

    “此事非易,木已成舟,不可不防。”李若甫眼中如遭風雪,不停閃動著,“書信一封,送往雲港,命郭奉儀北上。”

    “這不是已經有李光州將軍了嗎?”

    “一個不夠,有備無患,確保萬無一失,況且一家就打發了韓冕,未免太不給安定國麵子了。”

    這位宰相身居長安,卻如傀儡師一般將每位外臣背後係了根弦,做成了自己的提線木偶。

    單是平衡朝局遠遠不夠,還得把這些個在外手握兵權的封土大將製衡明白。

    一個李光州能擺平的事情,豈不是打人的臉,難免讓人質疑安定國作為大將軍的手段,自然是讓郭李二人同時征討,之後安定國自向朝廷請失職之罪。

    給他糖吃又讓他長記性,這種事情,李若甫願意幹。

    “李相,這小的直言,今日早朝,那地方調到長安的新官已發難刁難您了,要不先著手眼下?他公然質疑您!”

    “質疑什麽?”李若甫反問道。

    “德行,簡直,簡直是大言不慚,鄉下來的必然沒有見過世麵。”下人情緒越說越激動。

    李若甫一頭栽在藤椅上,仰天眺望長空,瞧見那邊上聚了又聚的雲,在碧空上猶如浪花般,大潮之下再度衝散,頓覺事實無常。

    “我問你,何為德?”

    “在下不知。”

    “治國能安民,使百姓不受凍餒之苦是德,臨陣能退敵,不使將士枉死是德,其他的,不重要,照我吩咐去做吧。”

    他一通解釋後疲倦地擺擺手,難得自覺得打了個哈欠,便依靠著藤椅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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