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百二十章:牛強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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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兩年,宋、嚴、鍾三方聯合行動,打起了龍督軍地盤的主意。

    這一次的會戰規模可就不同以往了,雙方參戰的軍隊加起來達到了三十多萬,龍督軍麵對三方合圍,處於絕對劣勢。

    他當然不願意束手待斃,開始與另外幾方的首領結盟,結果一場地區會戰升級為區域性的四方混戰。

    這一場好打,把各方都打出了火氣,戰事愈演愈烈。

    同年七月,地處軍事要衝的寧遠縣城被宋大帥部與嚴督軍部聯合攻擊,情況危急,原本駐防在這裏的張團長請求增援,督軍府調派身為營長的牛強率部前往寧遠協防。

    三日之後,戰況越來越緊張,而其他各條戰線也吃緊,調遣不出多餘的部隊前來增援。

    牛強提議擒賊先擒王,並得到了張團長的首肯。

    經過二人密議,牛強帶領一個排的精銳士兵秘密穿過封鎖線,深入敵後三十餘裏,將嚴督軍部的前線指揮所搗毀,造成整個嚴方部隊癱瘓。

    張團長趁對方陣腳大亂之際,迅速出擊,擊潰宋大帥軍隊,一路乘勝追擊二十餘裏,殲敵六百餘人,俘虜八百餘人,繳獲武器彈藥無數,寧遠之危遂解。

    此一戰,牛強立下大功。但是他卻在搗毀嚴方部隊前線指揮部的時候私放了嚴督軍的三兒子嚴閔漢。

    正所謂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被馬副官的死對頭陳一喬捅到了龍督軍那裏。

    陳一喬是第二獨立師的師長,督軍一手帶起來的老部下,同樣也是督軍的心腹愛將。

    督軍接到報告,雷霆震怒,緊急將牛強從前線召回,親自訊問。

    督軍道:“我接到報告,說你臨陣私放敵將?”

    牛強道:“是。”

    督軍道:“你可知道他是誰?”

    牛強道:“他說他是嚴督軍的三兒子。”

    督軍道:“知道了你還放?”

    牛強道:“當時他腿上負了傷,被我擒獲,我見他人挺硬氣,敬他是條好漢,就把他放了。”

    督軍道:“你為什麽不把他抓回來?你知道,像他這樣的身份,我也不會殺了他的。”

    牛強道:“當時深入敵後,無法攜帶俘虜。”

    陳師長插口道:“既然無法攜帶,就該當場格殺!”

    牛強道:“當時指揮所已經被摧毀,無論殺不殺他,都不會對當時的戰鬥結果造成影響。更何況,他若是死了,必然會招致嚴督軍的瘋狂報複。”

    陳師長冷笑道:“如今局勢緊張,大戰四起,我看你不是不忍心殺他,而是故意做個順水人情,為自己留條退路吧。”

    這時馬副官開口了:“陳師長言重了吧!秦奇自從投入督軍帳下,屢立奇功,這次寧遠之危能夠解除,他也是功不可沒。而且,我不相信他是你說的那種人。”

    陳師長道:“督軍,我覺得這個牛秦奇在如今這種敏感時期私放敵將,居心叵測,應該嚴厲懲處。”

    馬副官也道:“督軍,牛秦奇畢竟年輕,犯下這種錯誤也是情有可原。請督軍允許他將功折罪。”

    陳師長道:“私通敵酋乃是砍頭的大罪,如何能夠將功折罪?”

    馬副官道:“督軍還沒有開口,你有什麽資格說他私通敵酋?”

    陳師長道:“就算現在還沒有查清楚,他也洗脫不了這個嫌疑。”

    馬副官道:“所謂嫌疑,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胡亂猜疑罷了。這幾年來,牛強立過多少功,在座的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不能功過相抵,也該再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陳師長道:“牛強妄自尊大,自作主張,完全不將軍紀放在眼裏,這樣的人性子太野,不適合委以重任。”

    馬副官道:“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帶兵打仗,難免遇到各種意料之外的情況,若不當場決斷,必定貽誤戰機!秦奇這次犯的錯誤,隻是因為他太年輕,缺乏經驗,哪個軍官不是從一個初級菜鳥成長起來的?”

    龍督軍不置可否,任由自己的兩個心腹在下麵吵得麵紅耳赤。

    其實這是督軍有意為之,就是要讓手下的人拉幫結派,但是又不能讓其中任何一方做大。

    而且他還要部下來唱黑臉,自己卻來唱紅臉,這,就是曆代帝王所慣用的禦人之術了。

    馬陳二人各執一詞,爭論許久,督軍這才開口道:“秦奇作戰勇猛,屢立奇功,我也一直都很欣賞他。但這一次他私放敵將,實在難逃通敵之嫌。這件事需要調查清楚,才好決定如何處罰。馬副官,你是秦奇的推薦人,理當回避一下,就讓陳師長來調查這件事吧。”

    陳師長領命。

    督軍又叮囑道:“一喬,秦奇是我麾下一員猛將,你可要調查清楚,千萬不能冤枉了他。”

    馬副官鬥膽進言道:“督軍,屬下覺得,牛強這個案子還是交由軍法處來調查吧。”

    督軍道:“文舉,你和一喬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我相信一喬一定會秉公而斷的。如今戰事緊急,軍法處的案子也是堆積如山,處理不過來。一喬那個師嚴重減員,剛好回來修整兩天,反正他也是閑著,就讓他來處理吧。”

    督軍命令一下,這件事就算這麽定了,牛強被關禁閉,準備接受調查。

    當天晚上,陳一喬來到禁閉室。牛強在室內,陳一喬在室外。

    陳一喬道:“小子,你也不要心存僥幸了,趁早把一切都招了吧。”

    牛強道:“我又沒做錯什麽事,有什麽好招的?”

    陳一喬冷笑道:“還嘴硬!其實你已經死到臨頭了,你不知道麽?”

    牛強閉口不語。

    陳一喬道:“我就實話對你說了吧,免得你死了也做個糊塗鬼:我跟隨督軍二十多年,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他最忌諱的就是像你這種難以掌控的不穩定分子。你以為你很能打仗,他就舍不得你麽?你錯了!像你這種作戰勇猛,做事又不順他意的人,對他來說就越危險。養虎為患的事,督軍是從來不做的。”

    牛強道:“這麽說,我是死定了?”

    陳一喬道:“你也不想想,為什麽督軍會把你交到我手裏?你以為他不知道我與馬文舉的對立關係麽?“

    牛強道:“我自認對督軍忠心耿耿,他若聽信你的話,判我死罪,那隻能說明他沒有識人之明。”

    陳一喬道:“這事你也不能怪督軍。他這一輩子所遭遇過的陰謀詭計以及各種背叛,豈是你能了解的?你更不能怪我,要怪,就隻能怪你太自以為是,太不懂得收斂。將來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若是問起你是怎麽死的,你就告訴他,你是笨死的。哈哈哈哈。”

    牛強聽到陰曹地府閻羅王幾個字,不由心中一動。一個畫麵陡然從他心裏浮現出來:閻羅殿上,誠惶誠恐的閻羅王對著一個瘦削的身影點頭哈腰、卑躬屈膝,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於是他脫口叫道:“閻王爺?閻王爺就能定我的生死麽?”

    陳一喬哈哈狂笑道:“正所謂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若是連閻王爺都定不了你的生死,還有誰能定你的生死?你當你是誰啊!”

    牛強若有所思,重複道:“對啊,我是誰呢?”

    這時,他心中又浮現出另外一個畫麵:在一座巍峨高大的建築前,四麵八方圍滿了神靈,在眾神靈的包圍之中,一個巨大的身影將他手中一根大棒揮舞成一片金色光影,將一眾神靈打的哭爹喊娘,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緊接著,畫麵又是一轉,觀世音菩薩手持淨瓶,旁邊站著木叉行者。

    菩薩道:“孫悟空,我這裏有個西行取經的任務,急需一個強力打手。雖然那個隊長是個薄皮的法師,而且隻學會了一個坑隊友的技能,但是好在任務的難度還是很低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若是肯加入的話,我就指點他來搭救於你。”

    孫悟空!西行取經!薄皮的法師!坑隊友的隊長!師父!

    此時的牛強,靈台一片清明,各種信息紛至遝來,一齊湧上心頭!

    他不由高聲叫道:“孫悟空!我就是孫悟空!哈哈哈哈!我就是道門新秀,佛門新星,二零一六年度熱搜榜榜魁,時尚風雲人物雜誌特邀嘉賓,古往今來十大傑出好青年獎獲得者,西遊記第一男主角,齊天大聖孫悟空是也!”

    此時的牛強性情大變,連珠炮價的說出一大堆生僻詞匯。陳一喬一臉茫然,喃喃道:“你說你是佛門的什麽鬼猩猩?”

    牛強喝聲道:“爭名奪利,何談忠勇?逐鹿問鼎,敢稱報國?如此幻術,委實欺心!機關算盡,豈奈我何!給我破!破!破!”

    隨著一聲聲高喝,整個空間開始崩塌,繼而一片片破碎開來,化為烏有。

    此時,悟空的後腦才剛剛撞到地麵上。原來悟空在幻境中度過了二十多年,而在現實中卻隻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這就是所謂的人生一世,如過白駒過隙,轉瞬即逝的道理了。

    悟空立起身,低頭一看,玄奘與八戒幾人正倒在山路上,他們的周圍橫七豎八躺著十八護法珈藍,一個個鼾聲如雷。再細看,玄奘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而八戒滿麵驚恐之色,悟淨濃眉倒豎,神態憤怒,龍馬的一張梅花臉則顯得焦躁不堪。

    忽然,悟空若有所覺,向著地上的一片陰影看過去。在那片陰影之中,一個肥滾滾的蟲子虛影正笨拙的朝著玄奘爬過來。悟空掣出金箍棒,朝著那虛影奮力打將下去,虛影受驚,隱入地下去了。

    悟空高聲叫道:“何方妖孽,快快現出原形,老孫我保證不打臉!”

    蟲子的聲音地麵下傳上來:“你當我傻麽,我才不出來呢。”

    悟空道:“如今幻陣已破,我不信你這條笨蟲子能躲到哪裏去!”

    說著,他將金箍棒搗進地裏,奮力一掀,頓時土石紛飛,一條肥蟲被拋上半空。那蟲子驚呼一聲:“艾瑪,這樣都被你捅出來了!”

    悟空抽棒要打,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孫悟空,棒下留情,他是我的徒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