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節 時代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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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鳳英聽到“立儲”二字。先是一愣,接著喜上眉梢,雙手抓住呼延庚的胳膊,“按輩分,豈不是輪著咱家孩兒?”



    朱鳳英這句話一說,呼延庚卻愣住了。朱鳳英雙手在發抖,等著呼延庚開口。



    呼延庚是穿越回來的,在啟動穿越的時候,誌向很崇高,就是要加入一個chuán qí的群體,救民眾於水火。但在延安經過幾個月的艱苦生活,雖然對chuán qí仍舊仰慕和崇敬,但心已經冷了下來。



    被炮彈炸回宋朝以後,連為穿越準備的一些物資都沒有隨身帶過來,呼延庚離他習慣的生活越發遙遠,1937年的人對七十年後的事情還能有一定的理解,1127的人則完全沒有共同語言。呼延庚小心翼翼,用重病失憶掩蓋自己行為上的種種破綻,才終於慢慢適應了這個時代。



    在家人費心安排,將呼延庚安插進北征燕雲的宋軍中以掙取功名的時候,呼延庚還抱有一絲僥幸:曆史會因為穿越者的存在而不一樣嗎?而在被圍在太原以後,在一天天眼看著太原城破卻什麽也做不了的時候,“穿越者的xìng yùn加成”這個幻想已經完全破滅了。連王稟這樣的宿將都無力改變曆史的大勢,一個五穀不分的軍史愛好者又有何用?



    從太原突圍後,除開絕不投降金人這個底線,呼延庚已經是一種“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態度了,無論是救王稟,救隆德,守黃河,援汴梁,還是獨自領軍後收河北,取平盧,救陝西,再入汴梁,他可以說是隨波逐流,是事到臨頭了才做應對。



    反正這個時代,既有趙構秦檜,也有嶽飛韓世忠,這是他們的時代,自己隻要不投降金人,不迫害嶽飛等人,而是過一過將門的癮,順便享受優渥的生活也能美滿的結束一生吧。



    雖然心頭不時湧出“該做一點什麽”的衝動,但很快就恢複了得過且過的心態。呼延庚曾在折月嵐麵前自嘲說:“本將的弱點就是好漁色。”這固然是調戲折月嵐,其實也是他的心裏話。隻要讓事態不比曆史上更壞,他為什麽不能借機收幾個měi nǚ,滿足點自己的小愛好呢?



    在和折月嵐告別時,折月嵐打了他一耳光,讓呼延庚又敬重,又愛慕,又隱隱勾起了他“多做一點什麽”的心思,但很快就被繁重的軍務壓抑下去了。



    今天,朱鳳英提到趙氦——呼延氦也是皇儲人選,對呼延庚無異於醍醐灌頂,原來自己已經在這個時代陷得這麽深了。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到曆史的行程。



    五萬強兵,百萬保甲,東踞渤海,北薄燕雲,南窺江淮,西聯秦晉,中控汴梁,挾監國太後以令諸侯,取民族大義以率萬方……在這樣的曆史進程麵前,他隻需要小小的奮鬥一下,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推上皇位,然道不應該嗎?。



    唯一可慮的,是自己承擔不了這樣的大任,中原王朝被金人徹底滅亡,但想想還有嶽飛、韓世忠、劉錡、吳玠吳璘給自己墊底,這個風險還是可控的。



    呼延庚終於回過神來,按住朱鳳英的手,用力握了握,點了點頭。



    朱鳳英大喜過狂,對外麵喊道:“來人,為吾更衣。”她又低聲對呼延庚道:“我這就去見姐姐。”她突然又呆住,問道:“此事該由相公們提起吧,庶康,由你出麵與相公們商量嗎?”



    在呼延庚的腦海裏,已經把此事的關節滾了一輪,他先讓朱鳳英斥退了宮女,這才攬著朱鳳英的腰,說道:“官家雖非太後親生,但生恩莫若養恩,你我的關係,聖人一清二楚,若是由我等建議立孩兒為皇儲,難免有篡位之嫌。”



    “那該怎麽辦?”



    “三位張相公也不太讚同現在立即立儲,天子若是無事,我等還是要保扶天子的。”呼延庚隱隱覺得有點對不住趙諶,決定順天應命,趙諶在皇位上,就還是保全這個皇帝,“我們當讓二郎常常在聖rén miàn前邀寵,萬一天子有什麽不測,聖人自然第一個想到二郎。”



    朱鳳英道:“就依……官人。”她發現呼延庚將呼延氦稱作二郎,自己又別無生育,那自然是以在塘沽的呼延氫為大郎。換句話說,呼延庚已經將呼延氦列入家門。



    朱鳳英放下心來,心思就變得分外活絡:“在姐姐身邊,還需有人不時吹風,為孩兒說些好話,我是他生母,反為不便。”



    “那什麽人在聖rén miàn前說得上話呢?”



    朱鳳英心思電轉:“姐姐對那幾個小姑子,倒是不錯。可不是嫁出去了,就還是年紀太幼,說不上話。除了……寡居在宮中的茂德。”



    “茂德?趙福金。”在當初為邱穆陵仲廉三人選帝姬婚配的時候,呼延庚下意識的將趙福柔留在了宮中,因為趙福金和趙福柔兩姐妹,是聲名遠播的美人。呼延庚留她們在宮中,純粹是心血來潮,倒沒有特別的目的。



    不過朱鳳英現在提起茂德,呼延庚隨口問道:“寡居宮中,那豈不是寂寞難熬?”



    朱鳳英嬌笑一聲:“官人真是……”今天她和呼延庚之間,又親近了幾分。



    呼延庚將朱鳳英斜抱起來,向著裏屋的榻上走去,一邊隨口問道:“茂德和娘子來往多嗎?她願意為二郎說話嗎?”



    朱鳳英道:“對妾身倒是待以嫂嫂之禮,禮數周全,對孩兒卻沒有特別親近。”



    “那還要想想辦法,將茂德拉下水才行。”



    兩人已經到了榻上,朱鳳英身體發燙,臉色通紅:“莫非官人已經想到了法子,用對姐姐一樣的方法?”



    “官人真是貪心不足,要了妾身姐妹,連小姑子也不放過。”



    “為了二郎……不,大宋皇位的穩定,關係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我不得不舍生飼虎。”



    “官人休得如此冠冕堂皇,快些……快些進來。”



    雨水如幕,王稟指著窗外,問道:“四五月,梅雨天,黃樞密,你讓我在這天氣裏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