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當代的武學學識大家，沒有人比方鎮國更清楚創出一部天階功法的難度了。

    即便是可以被稱作武學大家的方鎮國，也是在將自己關進紫竹園中閉關了五年之久，才堪堪摸到了一絲天階功法的門檻。

    距離真正成功，仍不知還有著多遠的距離。

    這是因為，任何一部天階功法都是武道真解的具體呈現。

    真偽之間雖隻有一字之差，卻宛如天塹一般被隔絕開來，

    兩者之間，天差地別！

    真正的天階秘籍，是無法以具體的文字形式被記錄下來！

    就算是創法之人留下了秘籍傳承，也隻有能夠領悟秘籍真意之人，才能夠看到其上的內容。

    至於如何才能領悟秘籍的真意……

    除了由功法創造者親自指導之外，基本上就隻能看悟性和運氣了。

    同時，越是高深的功法，想要領悟其真意的難度也就越高。

    這也是為什麽身為大夏皇帝的武太玄，會求方鎮國來為自己的女兒編撰功法的原因了。

    因為在現代的武道世界中，根本沒有任何一部天階功法被成功的流傳下來！

    就算是有些天階秘籍被流傳了下來，其真意也早已遺失。

    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強行研習一部天階功法……難如登天！

    可就是如此難以被創出和傳承的天階功法，竟然在短短幾天之內，接連出現兩部！？

    而且還很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方鎮國感覺自己受到了無比巨大的打擊！

    身上的浩然劍氣瞬間淩亂，讓已經光禿禿了的老槐樹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劃痕，

    方鎮國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萎靡了下去。

    身為武學大家，方鎮國可以接受這個世界上還有武者比他更強，甚至也可以接受有武者領悟了天階上品功法並晉升歸元。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這位武道天才竟然還是一位比他淵博得多的多的武道學者！

    天階功法想創就創？

    當年的張山峰都沒有這麽叼！

    “不，這不可能！老夫必須前去親眼一觀！”

    雙目圓整，方鎮國輕輕一躍便是直接從小山坡上跳了下去。

    正所謂眼見為實。

    方鎮國覺得自己必須趕在武道金光消散之前，親眼看一看這位創出天階功法的人究竟是誰。

    哪怕是冒著得罪歸元境大宗師的風險，方鎮國也在所不惜。

    因為這才是一位武道學者所應有的氣節。

    ……

    黑影飄忽，一閃而過。

    全力施為的方鎮國仿佛化作了一支白色的箭矢，穿梭於黑夜之中。

    幾個閃爍之間，便是已經來到了小燕山的山頂之上。

    凝目遠望，方鎮國第一時間便看到了演武場上，正沉浸於金光之中的田苗苗。

    “這是……上午那個丫頭！？”

    看著金光之下，正打著一套他從來沒見過的緩慢拳法的田苗苗，方鎮國人都傻了。

    田苗苗是什麽武道天賦？

    以方鎮國的眼力，連摸骨都不用就能一眼看穿。

    田苗苗，根本就不可能習武！

    可現在這是什麽回事？

    感受著田苗苗身上那越來越濃鬱的“氣”方鎮國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不由得，方鎮國便是回想起了他剛見到田苗苗時所說過的那幾句話。

    “你那個掌門師兄，其實根本就沒什麽能耐，隻是個跟你一樣的架子貨吧？”

    “千年難得一見的武道天才會承諾讓你成為武者？”

    “我看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大騙子吧！”

    “丫頭你要是能成為武者，老夫我就……”

    嗡！！！

    宗師高手隻感覺自己腦內一片轟鳴，差點就一個沒站穩摔下牆頭。

    “這……這，這怎麽可能！？”

    方正國兩眼呆滯，老臉通紅，羞愧難當。

    如果牆下的地麵上有一個地縫的話，方鎮國肯定第一時間就鑽進去！

    在方鎮國眼中，

    如果說創造出一部天階功法的難度是1的話，

    教會田苗苗天階功法的難度就是999。

    而想要讓天生絕脈沒有任何氣感的田苗苗自行領悟並創造出一部適合自己的天階功法的難度則是……

    999999999……

    約等於絕不可能！

    這是因為，成功創造一部功法所需要的是足夠的武學學識與相應的武道境界。

    而如果想要為某人定製一部武學功法，則會根據被選定者的天賦高低，而有著數倍，甚至數十上百倍於前者的苛刻要求。

    這樣說也許還有些抽象，但隻要找個實例就能夠輕易讓人理解其中的難度了。

    比如，

    從古至今，就隻有張山峰和嵩山聖地的首任館主曾經為自己的弟子量身定製過天階武道功法而已。

    除此二人之外，武道界再未聽說過有誰能為人量身定製天階功法的。

    即便是武太玄要請方鎮國去當九公主的老師，也隻是期盼著方鎮國能夠創造出一部普通的天階功法而已。

    定製天階功法這種事情，皇帝都不敢想！

    不過，定製天階功法，其實還不是武道學者們的最終追求。

    因為，在定製天階功法之上，還有一個更為不可思議的……奇跡之舉。

    那就是——引導他人創造出適合自己的天階功法！

    ……

    早在上古時期，便有優秀的武道學者曾經提出過一個概念理論，叫做“完美功法”理論。

    所謂的完美功法理論指的是，

    人類個體的悟性與根骨的高低，實際上隻是一個相對於大多數人所擁有的平均值的比較值。

    所以世界上理應是存在著一種能夠完美的匹配某一位武者，讓其在修煉這種功法時永遠不會遇到瓶頸，也不會受悟性的影響而減緩修煉速度的功法的。

    在這種理論之下，每個人無論天賦高地，隻要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完美功法，便都可以順利的成為武者。

    ……

    完美功法雖然隻是一種極限化的概念理論，無法用實踐來證明，但眾多的武道學者們卻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它的探究。

    為了能夠檢驗完美功法理論的正確性，

    武道學者們在完美功法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一種可供實踐檢驗的近似理論，這種近似理論的名字便叫做——奇跡理論。

    而奇跡理論的具體內容便是，不管通過何種方法，幫助一位天資不足的普通人，讓他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天階功法。

    這種理論的內容看似簡單，其中所隱藏的含義卻是極為深刻。

    天資不足的普通人是被傳統認為不適合修行武道，修行也浪費時間的廢柴弟子。

    能夠供其修行的武道功法，近乎於不存在。

    天階功法則是直指武道真意的功法極優解，所有天階功法，都可以被視作最接近武道本源的最優路徑。

    那麽，如果一個近乎不可能修煉武道的廢柴弟子卻成功創造出了直指大道的天階功法，是不是就可以從側麵證明完美功法理論的正確性了呢？

    如果是張燦來回答這個問題，他一定會說可以。

    因為反證法和極限逼近法，在眾多學科中簡直已經是再普遍不過的證明方法了，數千年來已經為地球上的人類找到了無數真知。

    那麽，

    天生絕脈，絕對不可能修行武道的田苗苗，結果卻被武道金光籠罩，成功創造出了天階武學……

    這意味著什麽？

    站在牆頭上，方正國一言不發地看著田苗苗打完了一套又一套的西瓜太極。

    直至通天金光漸漸消散，田苗苗的身上開始浮現出絲絲內力之時，方鎮國才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淚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了下來。

    如果說連續創造出兩部天階功法的人是田苗苗的那位師兄，那方鎮國此時一定會感到十分不甘。

    但如果第二部功法是田苗苗所創的話……

    方鎮國感覺自己和田苗苗那位師兄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別，讓他根本無法再產生任何的嫉妒之情。

    剩下的，就隻有敬佩了。

    “朝聞道，夕可死矣！”

    “晚輩不請自來，實是不該，他日定登門向前輩請罪！”

    一聲長歎之後，方鎮國轉身而去，騰挪之間，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