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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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真……”

    就在宮裝女子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時, 一聲輕微的衣料摩擦聲突然自門外傳來,她幾乎是同時轉過了頭,隨手拾起手邊的一支金簪向發出聲音的那處射去,做工精致的金簪破風而出,隻聽‘叮’的一聲,卻是金簪已沒入門框三分,尾端留做裝飾的掛件相互碰撞發出了這清脆的響聲。

    “還不給我滾出來!”宮裝女子盯著門外, 語氣陰冷地說道。

    她話音剛落, 一個穿著弱水宮低等弟子服飾的少女便怯生生地從門外走了進來,不敢抬頭望她, 更不敢靠近,隻站在門口,行了個禮:“宮主……”

    宮裝女子正是弱水宮現任宮主雲寒, 此時, 她蹙著一雙好看的柳眉,目光不善地望著這突然出現的弟子,語氣裏也帶了幾分不客氣的質問:“我記得你是柳長老身邊的人,來我這幹什麽?”

    那名弟子的頭埋得更低了, 聲音更是如蚊蟲一般弱不可聞:“我們長老說……雲真師叔的孩子,必須得接回弱水宮養著。”

    雲寒聞言冷笑出聲:“她真是這麽說的嗎?就沒有說更過分的話?比如我這個做師姐做掌門的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再比如, ”她頓了一下,眸色漸漸變深,“當年雲真就是被我害的?”

    那名弟子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聽過這句話。

    但雲寒卻像是說上癮了,在高台之上來回邁著步子,嘴裏也不停歇,經年往事被她一件一件翻出。

    “她還說了我什麽?弑師?還是說有半個弱水宮都死在了我手裏?或者還在後悔?比如當年就不該將我從鎮罪塔裏放出來?”

    跪在地上的弟子身體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貼在地上,不住發顫。她覺得自己的命大概就要折在這了。

    在她身後,一個人影自她背後悄無聲息地走近了,釘在門上的金簪也被人從門上取了下來。掛件再一次相互碰撞發出了悅耳的響聲。

    不等那名弟子反應過來,她的後背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詫異地抬起頭,可口中早已被噴湧而出的鮮血堵住了所有的求救,視線也漸漸模糊。

    閉眼時,腦海中的最後一幕便是雲寒那張塗了豔色口脂的唇無聲上揚,血紅的顏色,亦如從她身上噴濺而出的鮮血。

    “宮主。”黃衣女子拔出金簪,恭敬地站在原地,濃鬱到近乎變成黑色的鮮血汙了她的衣裙,但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這隻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宮主,柳長老是不是要屬下去處理?”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用了。”雲寒優雅地踱步至離她最近的一張凳子旁,坐下了。這般作態,讓人怎麽也聯想不到剛才那個歇斯底裏的瘋子身上。

    “先讓她得意一陣吧。”

    “是。”

    “不過這老貨還真是一根筋,也不知道被雲真下了什麽**藥。我雲寒心狠手辣?哼,她雲真就是什麽好人不成?不過是仗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四處博人同情罷了。”

    偏偏有人就吃這套。

    *

    歸一門。

    看著師弟緊跟著弱水宮那名名叫翠羽的弟子走遠了,邵天逸終於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欸?那丫頭是雲真的親戚嗎?”清雲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隻雞腿,啃得香甜,邊在嘴中咀嚼著,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怎麽長得那麽像?”

    “誰知道呢?”邵天逸聳了聳肩,帶了點惡意的說道:“鬼知道這人是雲寒從什麽地方尋來的。”說著,他看向了清雲:“師叔還不走嗎?”

    “總得讓我把燒雞吃完。”清雲舉了舉手裏的雞腿,笑著說道。

    邵天逸強迫自己不去看他髒兮兮油乎乎的手。

    啃著啃著,清雲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不過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啊。無論是雲寒還是雲真,都看不上眼。”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並沒有望著邵天逸,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

    “嗯。”邵天逸卻沒有隱瞞這一點,大方的承認了,“雲寒同雲真,我素來看不慣,尤其是雲真。”

    “瞧你這話,要是讓文昌聽見了,估計得和你鬧一場。”清雲聽到了他的答案也沒有一絲詫異,語氣自然到仿佛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雲真在他心裏可是再難遇到的知己呢。”

    “他那是就是蠢。”聞言,邵天逸毫不留情地說道,“師傅到底把他養得太單純了。”

    “嗬嗬……”

    “倘若雲真的性子真如師弟說的那般單純,青竹仙子會看上她做徒弟?”邵天逸冷笑:“她既然能從底層弟子一步一步的爬上來,入了青竹仙子的眼,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在她之前,青竹門下隻有雲寒一個。雲寒天賦高,人也傲,對文昌的心思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但偏偏被雲真給截了胡,不僅如此,那女人在法力近乎全失的情況下,還能瞞著我,瞞著一直在尋她的雲真,在我們兩人的眼皮子底下給師弟送了信,連後事都安排得妥妥當當,這份心機,是什麽簡單性子能想得出來的?也就我這個傻師弟會信了。”

    邵天逸說話的時候,清雲終於啃完了雞腿上最後一絲肉,隨手將骨頭一丟,抹了抹嘴,他笑道:“那又怎麽樣?他這不把人都帶回來了嗎?雲真的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先觀察觀察吧……”

    “這麽縱著他好嗎?”

    邵天逸無奈地笑了一聲,“誰叫他是我師弟呢。”

    *

    起先張文昌去了議事廳尋人,便將新收的徒弟留到了偏廳喝茶,怕他小孩一個,閑得慌,又傳訊給了自己的大弟子顧風,叫他來相陪。

    “你師兄為人溫和,最容易相處了。”他走之前還不忘給他那看著靦腆不過的弟子吃下一顆定心丸,“你不必過於緊張。”

    其實不叫人來也沒關係。至少容謙並不覺得一個人獨處有多難,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這麽過來的。

    可當著張文昌的麵卻不能這麽說,於是他微微頷首,眼中帶了幾分期待與雀躍,像是極其期盼師兄的到來似的。

    想著他們師兄弟二人提前相處也不錯,張文昌便放心的走了。

    不多時,一個穿著白衣,相貌文弱,氣質溫和的少年便走了進來,看到偏廳裏坐著的容謙時,他眉眼間便帶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你便是新來的容師弟吧。”少年走近,朝容謙打招呼,“我也是師尊的弟子,是你的大師兄,顧風。”

    按理來說,此刻容謙最好是裝出一副激動得要暈過去的樣子,纏著這位便宜師兄問東問西,把歸一門內的辛秘都掏得個幹幹淨淨才好。但在他看到這位師兄的第一眼時,他的主意便換了。

    不爽,天生的看他不爽。

    容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眼前這人的笑是真的,話語裏的誠意聽起來也是真的,可他就是看這家夥不順眼,心底裏不斷湧出的厭惡感幾乎讓他不能維持自己的偽裝,恨不得抄起手邊那盞滾燙的茶水,潑這人一臉才好。

    “師弟?”顧風不是傻子,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這位容師弟那明顯到不行的情感波動,他有些疑惑地問道:“我們是不是從前見過?”

    “並沒有。”

    倘若是之前,聽顧風這麽說,容謙便打蛇上棍地套近乎了,可眼下,他卻不願意同這人扯上一絲半點的關係,甚至不願意假裝他們很熟。

    “那……”

    “師兄!”不欲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容謙出聲打斷了顧風的還未說完的話語,問道:“師兄剛剛說你是大師兄,那我前頭還有幾個師兄嗎?能否邀他們出來一見?”

    他實在是不願意同這人待在一處了。

    “嗯?”顧風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有是有,隻是他們要等內門選拔時才來門派,眼下卻是見不到的。”

    “而且,”他衝容謙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說不定你會是他們的師兄呢。”

    容謙一愣,想要問更多。但顧風卻隻是笑嘻嘻地告訴他,等到新師弟上來的時候,他便能知曉了。

    *

    欽州府,陸府

    “我怎麽又多了一個師兄啊?”待歸一門的兩位師兄一告辭,趙寒舟便不滿意的嘟起了嘴巴,撲到陸易懷裏撒嬌:“我隻要師兄一個就好了。別人我才不要呢!”

    陸易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心裏有些好笑,彎腰點了點小孩的腦袋,道:“話可不能這麽說,其他師兄也會對你好的,你怎麽能這麽嫌棄人家呢?”

    “可是他們都沒師兄厲害。”在小孩心裏,師兄就是最厲害的人了。

    “怎麽會……”陸易為他這天真的想法噴笑出聲,隨即一本正經地給他講解道:“大師兄就很厲害啊!”

    “大師兄?”趙寒舟不解地望著他。

    陸易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易:安利的時間到了o(n_n)o~~

    容謙: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