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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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賽終於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開始了。

    上台之前, 陸易十分幸運的遇上了前來維持秩序的顧風。

    “大師兄!”他立馬熱情的喊道。

    “嗯?”顧風聞聲回頭, 在發現叫他的人是陸易之後,也笑著朝對方揮了揮手,大聲鼓勵道:“好好比賽!我相信你!”說著, 便又去維持秩序了。

    處在暗地裏的容謙一撇嘴,這家夥,擺明了是在敷衍。

    可陸易不這麽想。

    有了最最崇拜的大師兄的鼓勵加成,他樂得都找不著北了,走路都帶著風, 一旁的金多多冷眼圍觀, 隻覺得這家夥是飄到擂台上去的。

    他好奇地看了看在那裏忙裏忙外的顧風, 也不知道這人有什麽厲害的,不僅陸易對他崇拜得很, 底下那些個刺頭遇上他也是乖巧得可以,才三兩下的功夫,人群便已經安靜了不少, 甚至還多出了好幾個自願當跟班的,無論是男是女都憋紅了一張臉, 想蹦又不敢蹦的開心樣子看得金多多牙酸。

    這群人是中了什麽邪啊?

    他在心中誹謗著, 卻沒敢說出來。金家人都有一套趨利避害的好本事, 他敢打賭, 一旦他說了這句話,那在顧風身後跟著的那些尾巴都幾乎將與他為敵,那可是未來的半個歸一門。

    金多多是個信奉和氣生財的生意人,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

    於是他扭頭繼續去看比賽了。此時比賽漸入佳境,不但陸易狀態大好,花樂雪也不遑多讓,她沒用武器,憑的就是兩隻拳頭,但就是這樣,也不能讓人小瞧。攻勢之淩厲,讓人側目。

    哪怕是劍法精妙如陸易,一時間也不敢將手中的劍送到她身旁。

    短時間裏,這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偶然誰占了上風,不等底下的人高興,另一人便會進行反擊,重新奪回那些微的差距。縱使是內行高手,也難以判斷誰勝誰負。

    他們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引得台下那一眾原本隻是關心自己賭局的弟子也漸漸認真起來,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押了陸易的胡亂喊著花樂雪的名字,押了花樂雪的也記不清自己的立場了,眼見陸易要輸,急得直跺腳,半分即將要贏錢的喜悅都沒有。遇上了什麽好招高招妙招,那便是全場喝彩,出了一招半式的昏招,全場就會迎來一片遺憾的歎息。

    台下的人這般,台上的人卻好不到哪去。

    陸易躲得有些吃力了。

    平心而論,花樂雪的功夫不在這一片新晉弟子裏排個第一都說不過去了,尤其是那股怪力,要知道擂台上的地磚都是被人事先用法術給加固過的,先頭多少弟子的兵器輪番上陣都沒能損壞擂台上的地磚一絲一毫,但等花樂雪上來,情況就掉了個個,那磚石就和豆腐塊似的,經不起任何摧殘。陸易眼力還不錯,看出了附在對方手上的那股淡藍色氣息,但就是這樣,她的怪力也是極為可怕的,倒也難怪前世有關於這位小姐的傳說從來沒少過了。

    若不是陸易前世尚且有些對敵經驗,恐怕今日還真在她手上過不了三招。

    他一走神,花樂雪的拳頭便不客氣的欺了上來,縱使陸易躲得夠快,那拳頭同他的臉也還是擦到了,一片火辣辣的疼,陸易不去摸都知道,肯定腫了。

    他將嘴裏那點血沫給吐了出來。這家夥,下手還真夠狠的。

    不能這樣下去了,陸易在心裏想道,假意賣了個破綻,花樂雪果然想也不想的就攻了過來。

    他用劍擋住了她的攻擊,空無一物的左手偷偷放在了身後,白色的火焰無聲燃起……

    是要用異火了嗎?台下的陸留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但下一秒,出乎他的意料,陸易居然放棄了這個法子,火焰被熄滅了,臨時改變主意的陸易顯然不再是花樂雪的對手,對方一拳就將他放倒在地。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容謙和陸留都站了起來,神色緊張。

    伴隨著周圍人群不滿的嗬斥,他們注意到了彼此,先是驚訝,而後便是無視。

    陸留率先移開了目光,急匆匆地離開自己的位置,跑到了陸易身旁。

    他剛剛被人從擂台上抬下來。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陸留想問的話有很多,但都被陸易一個手勢堵在了嘴裏。

    “先別提這個。”陸易的臉色蒼白中帶了些疲倦,“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先離開……”花樂雪那一拳打得實在是夠重的。陸易才說了這麽幾句話,就覺得一陣頭暈眼花。

    見他神色萎靡,陸留也沒有再堅持問下去。他拿出紙鶴,通知了幾個冰城的弟子,請他們中間一人借來了馬車,另一人則臨時拿了幾瓶他自己練的丹藥,陸留謝絕了所有人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探視以及幫忙,幾人護送著陸易趕回了他們在欽州府的臨時住所。

    *

    陸易的傷情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麽嚴重,但冰城的馬車仍舊以天馬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行駛著,沿途的風景拉成了一條線,被他們遠遠的拋在了腦後。

    他們幾乎是以逃命的速度趕到了陸府,這讓暫時還留在欽州府的玄誠長老給嚇了一大跳,待確定陸易全身上下的問題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嚴重之後,他總算是鬆了口氣,緊接著,一股怒氣從胸口噴湧而出,他神情嚴肅地望著那幾個少年,最後將目光轉到了做主的陸留身上。

    “你是瘋了嗎!為什麽不讓他待在歸一門裏?他的傷勢被你折騰得更加嚴重了!”

    陸留低著頭,眼裏閃過一絲後悔,沒有出口反駁玄誠的話。

    倒是躺在床上的陸易看不下去了,虛弱的開口道:“不關他的事,是我要回來。”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倒更加像是火上澆油一般。玄誠猛地轉過身,也不管他還是躺在床上的病患,劈頭痛罵道:“你明知道這小子最聽你的話,還帶著他瘋做什麽?你是不要命了嗎?”

    玄誠的指責讓陸易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他抬起手,示意無關人士全都下去,關緊門窗。待屋子裏隻有他,陸留,還有玄誠時,他才開口解釋。

    “比賽的時候,我想用青冥幽火……但是,它害怕了。”

    害怕?

    玄誠同陸留詫異的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看向了陸易,希望他能解釋一番。

    想起當時的場景,陸易仍舊有些後怕:“我本想用它來打敗花樂雪,但是剛一出來,它就急急忙忙的鑽回了我的身體裏,給我傳遞的感覺是在害怕,不是害怕花樂雪,而是另一種強大的力量在窺視它,它不敢出來了。”

    “你們知道,它的情緒是能傳遞到我這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青冥幽火也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什麽,隻是不斷的在給我警告,催我離開。所以我放棄了回擊,讓花樂雪把我打倒在地,然後被人抬下了擂台。”

    “本來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但青冥幽火催得越來越頻繁,好似那樣東西就在不遠處,離我越來越近,幸好陸留在他們之前趕到了。”

    玄誠皺緊了眉毛,“照你這麽說,是有人在打異火的主意?”

    “我不確定,但應該就是這樣。”陸易說道:“等我離開歸一門之後,那樣東西好像還跟著我們後頭,不過沒追多遠便放棄了。”

    “這……”玄誠把胡子扯掉了好幾根,他苦惱的說道:“這叫什麽事?早知道這歸一門不妥當,倒不如讓你留在冰城。”

    陸易倒是平靜的接受了事實,反過來安慰他道:“您想太多了,他們打的是異火的主意,遲早會跑來找我的,與其待在冰城裏頭一無所知,倒不如現在這樣,早一點發現他們。”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陸留開口了,是一種近乎無禮的語氣。

    “冰城怎麽會安全?您別忘了多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情。我爺爺同我父親的死,到現在也還沒有結果不是嗎?”

    那幾乎是陸留藏之於心的傷疤,一直滴著血,從來不允許別人說出口。陸易也隻有在每年他爺爺同父親忌日時,才能從陸留臉上看出一絲端倪,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安慰他。

    但今天,陸留卻尖銳的將傷痕暴露在別人的麵前。

    玄誠長老張了張嘴,但他也是經曆過這些事的人,實在沒辦法說出什麽反駁的話語。他的肩膀塌了下來,顯得有些喪氣。

    “……我去給冰城那邊寫封信,最後還是要看其他人的意思。”他妥協的說道,但還是很認真的看著陸易的眼睛加了一句:“但你知道,冰城是不會允許青冥幽火落到別人手裏的。”這句不算警告,僅僅是一種提醒。

    回答他的,是陸易無比堅定的話語。

    “若真有這麽一天,我會同異火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