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華嗤笑道“拆穿你，然後呢，把你趕走，還是讓人把我閨女的身體抓起來去做研究，你這身體可是實打實的福寶，我能咋辦，留著你，或許哪天福寶還會再回來呢。”

    也因為不想接受福寶不在的事實。

    還有一點，他在這個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

    他天性涼薄，除了父母和妻女，很難對任何人產生深厚的感情，但是他竟然下意識的把她當作福寶關心，不忍心傷害她。

    有時候他也很迷茫，這到底是不是他家閨女，很多下意識的行為做不得假的，真的很像，沒有一絲破綻。

    可是自家閨女自己知道，絕對沒有這麽聰明的腦袋瓜子，別提有啥子係統幫忙，之前福寶連啥子係統裏的初二課程，還幾年都完不成呢。

    騙騙小學的老師就算了，初中和高中根本瞞不住，可是她依然年年考第一。

    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突然有了這麽大的變化，他咋可能沒發現？

    還有她剛醒過來時，麵對自家媳婦的陌生感，看到他的激動歡喜，都讓他起疑。

    開始是擔心自家媳婦知道了受不住，所以瞞著，後來，他自己也分不清眼前這個福寶是真是假。

    寧步繁已經心灰意冷，這個世界容不下她，連爸都知道她是假的了，還有什麽可堅持的。

    胸口的疼痛感再次傳來，寧步繁沒有再吃藥抵抗，她突然升起一股衝動，臨走前，她想要找人傾訴一番。

    “爸，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這五年來，她每天都裝作很開心。

    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裏的壓力有多大，她不是不愧疚自己霸占了福寶的身體，搶走了別人的幸福和爸爸媽媽。

    更心虛害怕有一天被發現自己是假的。

    她盡力的模仿福寶的說話方式，行為習慣以及性格，到最後，她都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正的自己？

    麵對爸媽，她始終底氣不足。

    寧衛華看著她越發蒼白的臉色，皺眉道“我先帶你去醫院，有啥事回來再說。”

    寧步繁搖了搖頭，“不用，我死了，真正的福寶應該能回來了。”

    寧衛華臉色微變，“啥意思？”

    寧步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坐在木質沙發上，自顧自的用第三人稱道出了上上輩子寧博士的經曆。

    從出生到死亡，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寧衛華看著她紅紅的眼圈，不知為何心裏覺得非常難受，“那個寧博士是你？”

    寧步繁點點頭。

    “寧博士的名字叫寧步繁，來自桂花生產大隊，她的父親叫寧衛華，母親叫林淑蘭。”

    寧衛華猛地看向她，目光裏帶著震驚。

    寧步繁笑道“最後我用智商換取了這輩子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真好，這輩子的福寶不會像我一樣孤孤單單的了。”

    說完，她還笑了笑，“抱歉，都是因為我才讓福寶生下來就這麽笨。”

    她真的釋然了。

    不是自己的東西強求不來。

    她不應該這麽自私，應該把家還給福寶。

    寧衛華眼眶通紅，哽咽道“你為啥不早點告訴我？”

    寧步繁笑道“心虛吧，哪裏敢告訴別人。”

    寧衛華突然衝上前，抬起巴掌狠狠地拍了下寧步繁的腦袋瓜子，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咋這麽蠢，還博士呢，書念到哪裏去了，什麽寧步繁和福寶是兩個人，你有把我和上輩子那個短命鬼當作兩個人嗎？”

    寧步繁捂著腦袋瓜子，愣愣的看著他。

    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裏閃過迷茫的神色。

    上輩子的短命鬼，誰呀？

    寧衛華看出來她的迷惑，沒好氣道“上輩子的寧衛華。”

    上輩子那個“他”真是不想提，太沒用了，連自己的閨女都照顧不好，還打著為閨女好的理由，把自家閨女送人，如果是他，就是要飯，也會自己親手把閨女帶大。

    難怪早死，八成是後悔了。

    啥子研究基地再好能有在親爹身邊好，那麽一點大的孩子從小被關在研究基地裏學習，長大後天天待在實驗室裏做研究，都沒機會接觸外麵的人和事。

    難怪智商那麽高，腦袋瓜子卻這麽不開竅。

    聽到老爸的問題，寧步繁搖了搖頭。

    她一直認為兩個爸爸是一個人，現在的爸爸隻是不記得上輩子的她了。

    腦子裏靈光一現。

    她驚訝的看向自家老爸。

    他的意思是自己和寧步繁是一個人。

    寧衛華氣道“真沒想到，你這丫頭心裏藏了這麽大的事，挺能裝的，不是早說過了，天塌下來有爸頂著，為啥不說呢。”

    寧步繁沒忍住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她小心翼翼的道“爸，你承認我是你的閨女？”

    寧衛華翻了個白眼，“啥承認不承認，你本來就是，不過多了點上輩子的記憶，別胡思亂想了。”

    虧他鬧心了這麽久，結果是這麽一回事，白傷心了，氣得他想揍人。

    再看到閨女那張滿臉淚水，又委屈巴巴的小臉，到底沒舍得揍。

    匆忙跑去外麵隨便拿了條毛巾，動作粗魯的往自家閨女臉上胡亂的擦了擦。

    心底真真是鬆了口氣。

    五年裏，他有過很多亂七八糟的猜測，什麽現在的福寶是不知從哪裏來的孤魂野鬼附身的，或者是那啥子係統搞的鬼，把他閨女給換掉了……

    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

    “爸，這是擦腳的毛巾！”

    寧衛華動作一僵，將毛巾丟到木質沙發上，冷哼道“老子給你擦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了。”

    寧步繁再也忍不住，站起來，撲進她爸的懷裏痛哭“爸！”

    寧衛華拍了拍她的背，笑話道“行啦，都多大了，還哭鼻子，丟死人了。”

    寧步繁，不對，應該是福寶吸了吸鼻子，撒嬌道“多大也是爸的閨女。”

    以前她很少跟爸媽撒嬌，因為底氣不足，如今她終於可以挺起腰杆子了。

    沒人發現，本該在房間裏呼呼大睡的林淑蘭此刻正站在門後，右手緊緊捂著嘴，滿臉淚水。

    原來如此。

    福寶醒來後的改變，她不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剛開始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陌生人，後來才漸漸的融洽，但總感覺少了點啥，多了幾分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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