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盆豬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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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我的預料,我和龔海寧和武麗麗的關係要比和白慧好的多!而且,和白慧這個名不副實的筆友也隻是交換過兩三次書信而已,當然大家肯定也能想得到,她是為了滿足一時對“筆友”這個詞的好奇心,在書信中寫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而我,隻是為了應付來信。
    事實上,我更喜歡的是麵對麵的直接交流,比如和白慧的兩個“信使”,不僅能夠感受到聊天中帶來的樂趣,而且還能夠看著女生花枝招展的樣子,如此賞心悅目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達爾文也十分健談,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已經和她們兩個很是熟絡了,都是同齡人,認識的也很快。
    就這樣,雖然在夏天受夠了廁所散發出來的各種味道,再次體驗了和五穀輪回之物、蒼蠅、老鼠、長尾小白蟲的“戰爭”,打掃廁所過程中還會用一些“一時爽口”之詞和那衝天氨氣的味道進行不懈鬥爭,但讓我能夠得到安慰的就是學期末的成績還很穩定,同時,又交了兩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龔海寧和武麗麗,沒有白慧!
    時間過的永遠都是那麽讓人猝不及防,當你想要珍惜的時候,卻早已消逝於歲月當中。
    眨眼之間暑假悄然而至,我在父親的要求之下和他一起去衫梁芝市探望奶奶——據說是為了彌補春節時候沒有探望的緣故,當然,還可以見到在衫市打工的母親。
    有的時候我總在想,為何奶奶生活在大城市裏,而我們一家卻生活在一個特別偏遠的小鎮上呢?
    這還得從爺爺去世說起。
    之前提到的我那個不講理的爺爺,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據說我還去“送他”來著,但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爺爺去世的那年冬天,大伯也去世了。我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景如何,但是畢竟陰陽相隔,相信親人們都很是痛心疾首吧!
    但是隨後,大姑和二姑提出了一個讓父親都特別惱怒的無理要求,那就是要和父親分爺爺和大伯留下的家產。
    這是什麽混蛋說法?
    老母親還在世,憑什麽要分老人家的東西?把老人家的財產分了你們讓她住哪?而且,按照法律規定,大哥的家產理所當然應該由大嫂和侄女來繼承,你們兩個妹妹名不正言不順的,充什麽大頭蒜!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
    可是,我的兩個姑姑根本不顧那些,也不知道使了什麽花言巧語讓奶奶十分聽從她倆的話,義無反顧的站在了姑姑這一邊!
    任憑父親怎麽說,都無法改變分家產的決定!
    父親是個孝子,雖說無可奈何,也得按照奶奶的意思去辦。母親對此事根本插不上話,隻要是一開口,就會被柳家兩個“女強盜”冠以“圖謀柳家家產”的罪名,所以,母親始終也沒有參與其中。
    除此之外,還有更加過分的事,竟能令父親義憤填膺!
    那就是奶奶在兩個姑姑的教唆之下,將爺爺和奶奶的三間房產全部變賣;還強行將寡婦大嫂“掃地出門”,還把大哥的兩間房產賣掉,全部歸為己有!
    即便如此,父親也沒有橫加幹涉,心道:“既然我是哥哥,那就讓著你們點,反正說是要分家,誰賣不是賣,到時候均分就行了。”
    實際結果卻和父親的想法大相徑庭。
    有時候不得不感歎,姑姑們的深謀遠慮是父親窮盡一生都無法趕上的。
    毫不誇張的說,一夜之間,就是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除了地上建築物意外,所有肉眼可見的可以搬動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被姑姑們處理的幹幹淨淨,甚至連一根毛都沒有剩下!
    哦,不對,還是剩下“一盆毛”的!
    姑姑們和奶奶舉家遷移至首府城市——衫梁芝市之後,父親收到姑姑們托別人捎過來一封信和一盆豬鬃,信上說:
    二哥:
    在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已經將全部財產處理完畢,舉家遷移至衫市定居,勿念!
    臨行前,家中剩下一盆豬鬃無法處理,托人給你捎過去,應該能賣點錢。
    待家中安定,給你來信。
    妹妹:君麗,君芬
    父親看完信頓時火冒三丈,氣不打一出來,一腳便將那盆豬鬃踢了個底掉,那個盆翻了好幾個跟頭才落了地。
    咬牙切齒的說:“老子以後再沒有你們這樣的妹妹!”
    我知道,父親不單單氣得是隻分給了他一盆不值錢的豬鬃,還有就是她們對父親的不尊重,壓根兒就沒把他當回事,要不然搬遷的時候不僅沒有提前打招呼,而且仿佛生怕他知道一般!
    難道是畏懼父親和她們分財產嗎?
    也許有這種可能吧!
    但是,我還是覺得,一個人如果沒本事,無法從根本上體現其社會價值,就連最近最親的親朋好友都瞧不起他!
    發火又有什麽用呢?自然也無濟於事。
    這就是現實。
    可能是血脈親情始終讓人無法割舍的緣故。
    不知道什麽時候,父親早已忘記了曾經的大放厥詞,不計前嫌,和妹妹們和好如初……
    其中原因無法考究,但,這是事實。
    去衫梁芝市需要坐火車,就是當今社會早已經被淘汰了的“綠皮車”。
    如果和現在動車速度相比的話,同樣從我們家的小鎮上出發,動車隻需要1個小時,而綠皮車,則需要5個小時!這就是高科技對我們生活的切切實實的改變。
    綠皮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慢慢的在鐵道上行進著。
    父親外表體現出來的善良和“見多識廣”的健談總是能和鄰座、對坐的陌生人很快達成一片。
    我坐車隻喜歡看著外麵“疾馳而過”的農田、房屋、樹木、群山,呆呆地走著神,享受著“眼花繚亂”的景色不停對自己產生的視覺衝擊,自然而然的將外界傳出來的各種聲音全部屏蔽,感受著那一分那一秒的靜謐。
    偶爾回過神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除了我和父親之外,同一個卡座麵對麵的四個人都在不時的發出“嗯嗯嗯”,“就是”,“你說得對”,“居然是這樣”……各種聲音配合著父親對某一事物的講解和個人評價。
    這麽來形容吧,父親說得興高采烈,大家聽得目瞪口呆,仿佛是接受了洗腦一般。
    我好多時候都在想,父親真的特別適合做一名銷售工作人員,所有聽他“演講普及知識”的人兩眼都冒著小星星,用崇拜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父親看了又看,才覺得世界上怎能會有如此博學多才之人!
    說的時候還不忘看著窗外和大家報著到站名稱:“這一站到了是伊榮,下一站是宿穆……”
    言語之中還彰顯著他對這趟車的熟悉程度。
    5個小時的時間終於到了,結果在火車進站前,卻又硬生生的在車道上停了30分鍾。
    乘務員肯定是不會給乘客們做任何解釋的,但父親總會幫著這節車廂的乘務員安撫著車廂的旅客:“火車晚點了,有可能是上一列火車還在站台上沒出發呢,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的等一等……”
    每每他在外麵有著這樣表現的時候,我總是有些恍惚不清的感覺,心中總會不停的對眼前的現實自問自答,其實更多的是有問無答:“這難道是我的父親嗎?真的是我的父親嗎?我怎麽有些不認識他了呢?為何總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