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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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失敗的營救行動,不僅未能救出太上皇,還折損了不少人馬,四大高手見群雄安全撤走,舍下眼前的敵人也撤走了。
    四大高手殿後,群雄折損過半總算是狼狽撤出了瓦剌軍大營,一方麵若不是明軍在前拉扯住了瓦剌軍主力,莫說有四大高手,即便有四十人,想如此收場也是難比登天。
    瓦剌軍眾人攔不住,分出幾路人馬將群雄追進了山裏方才回軍。
    入夜瓦剌軍退走,江遠等幾個戰力尚存的年輕人登高遠望,一來替眾人戒備瓦剌軍殺個回馬槍,二來觀察瓦剌軍大營的動向。
    瓦剌軍大營燈火通明,江遠他們分明看見瓦剌軍的士兵正將今日被殺的群雄屍首倒吊在大營門前,不由得睚眥欲裂,手指捏的咯咯作響,胡三爺為了掩護眾人撤退,先是被亂箭射成刺蝟,後又被一擁而上的瓦剌軍士兵分屍,幾乎難以辨別還是個人樣。青愚長老與丁小鵬死在亂軍之中,屍骨無存!
    “這些前輩舍身為國,死後竟還要受這等折辱!”曆青咬牙切齒。
    “我們去帶他們回來!”
    “好!”
    幾個年輕人氣憤難平,當下就要殺下山去。
    突然眼前一花,一道身形晃動,傅恒悄無聲息的出現,將幾人攔下:“不準去。”
    “爹,瓦剌軍一定想不到我們敢再來,我們就這幾個人去,哪怕能帶回來幾個也好啊。”仲林哀求道:“我們幾人武功也不弱,快去快回,說不定他們都沒有察覺!”
    “你以為瓦剌軍為什麽要這般折辱他們?!還不是要逼我們出手?現在去,等著你們的是千刀萬刃,亂箭穿心!”傅恒怒道:“你們的武功再高,能高得過**和青愚道兄嗎?!”
    “可我們總得為他們做點什麽吧?”江遠轉過頭,不忍再看山下。
    “我們能做的,就是什麽也不做”傅恒拉著眾人來到山頂,指著山下的瓦剌軍大營:“你們看,躺在那裏,我也分不清哪塊是**。瓦剌軍一走,再過兩年,草木又會繁盛起來,人們就會忘了這裏曾經死過一個這樣的人。再過十年二十年,也許都想不起來這裏曾打過這樣一場大仗。有些事,我不說,就怕你們忘了。**他苦練一生,火雲掌也算是獨步江湖,卻甘心隱身俗世,你們覺得,他圖什麽?”
    江遠等人望著傅恒的背影有些落寞,他踱了幾步,最終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說起來,他應該是恨著大明朝廷的。洪武皇帝時期,宰相胡惟庸擅權專政意圖謀反,被株連九族,前後被殺者多達三萬餘人,他家不過是跟胡惟庸祖上沾了一點八竿子打不著的親,要不是錦衣衛查出來,他們還不知道有這麽一位親戚,居然也在株連之列。那時他還小,侍衛念其年幼,放了他一條生路。他苦練多年,為的本是殺一兩個皇親,為家人報仇,誰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年紀大了,也慢慢放下了。如今他為了挽救他恨的國家,來到戰場,死在戰場,命運啊,令人唏噓。”
    傅恒說著說著,苦笑了一聲,轉身背對眾人,默默拭淚,低沉道:“若是明天我也戰死了,你們不準去搶我的屍首,就在這山腳下,為我們立一個衣冠塚。”
    江遠想起來,胡三爺他曾說過,為漢人存亡而戰,不為大明江山而死。當時不懂其意,如今懂了,怎能不令人落淚!
    “行啦,行啦,你們回去吧,不要再去送死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總要有人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拚命的事就交給我們這些老家夥吧。”傅恒說著說著,抖手扔過來一卷書。
    江遠接住,翻來一看,《火雲秘籍》。“這是……“
    “收著吧,**專門交代留給你的,他說你跟他投緣,你自己練也行,找個合適的人交給他也行,隨你處置了。”傅恒站起來,自顧自的走了。
    江遠等人心中五味雜陳,麵麵相覷,最終並肩在石塊上坐了一夜,靜靜地看著山下瓦剌軍肆意的作踐著死者的遺體。
    第二天太陽升起,在山中休整了一夜的群雄商議後,分批回到了於謙營中。
    明軍士兵們知道他們傷亡慘重,見到他們回來,全都默默不語,傅恒帶著江遠等眾人去找於謙複命,卻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於謙的帥案前站著一個宣旨的太監,而於謙本人正跪在腳下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尚書於謙,擅用大權,不經請旨私調大軍,致使明軍傷亡慘重旌麾血染,罪當處斬,然念其功勳卓著,又是初犯,故赦其死罪,仗責三十,望爾戴罪立功,莫負朕望。欽此!”
    這放的什麽狗屁?!江遠火冒三丈,反手去抽青靈劍,要一劍斬了這個滿嘴噴糞的死太監!
    傅恒一指點在江遠背上,以極重的手法點住他的穴道,江遠動彈不得,隻能狠狠地盯著那個死太監!
    我們拚死拚活,難道是為了誰的天下?!瓦剌營中被俘虜的,難道不是你的親哥哥?!
    幾次衝穴不成,江遠轉頭瞪著傅恒,眼神中要噴出火來。
    “臣遵旨,謝陛下天恩!”
    於謙寵辱不驚,再拜而接旨,太監身後的四名錦衣衛大步上前來,將於謙按倒在地,不由分說打了三十軍棍,就當著滿營人馬的麵!
    於謙心裏清楚,代宗這是在殺雞儆猴,他擔心的不是明軍貿然行動最終傷到兄長,反而恰恰是擔心明軍的突然襲擊真的救回英宗!天無二日國無二君,真救回他來,當今皇帝又當何以自處!
    江遠扶起於謙,忿忿不平道:“皇帝他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於謙扶著帥案站起來擺了擺手,身披甲胄,那三十軍棍倒是也不算太重,“我理解皇上的想法,眼下我們與瓦剌軍都在盯著對方的破綻,確實不應該冒險出擊,隻是……”
    隻是我大明天子怎麽可以任人**!
    從東廠圍攻六和幫,到決心守土保國,江遠對這位代宗皇帝心中一直有些敬佩,可這點僅存的好感也在此時迅速敗光了,骨肉至親都可以棄之不顧,他與他哥哥有何分別!
    (最近家裏事比較多,請假幾天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