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遠赴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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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拒絕了代宗的任命,誰知於謙扔過來一個更加燙手的山芋。
    “長城下的事情李高告訴我了,如今太上皇在瓦剌人手中,萬一有什麽不測,戰端再起,邊疆必然又是血戰連天啊!”
    於謙是這麽說的。理是這麽個理,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難不成還能在也先的千軍萬馬中將英宗救出來?幾個年輕人費解的望著於謙,不明白他的意思。
    於謙笑道:“救人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那我們能幫上什麽忙嗎?”曆青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
    於謙道:“想要救人,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了。我會盡量與草原上其他部族結好,讓他們在瓦剌背後弄點動靜,瓦剌兩頭不能兼顧,自然會放太上皇回朝,但若是這中間太上皇有什麽不測,一切努力就白費了。”
    幾個年輕人總算聽明白了:“於大人想讓我們去暗中保護太上皇?”
    “我身邊信得過的人中,有能力做這件事的,也就隻有你們幾位了。”
    錦衣衛、東廠倒是高手如雲,但這些人本是王振的手下,不僅皇帝信不過,於謙也信不過;京師這十幾萬大軍中能打的自然也有,但術業有專攻,他們長於軍旅征戰,說到暗中保護,那就差得遠了;原本六扇門倒是有不少高手,可皇帝一紙調令,包括南風奇和四大名捕在內的不少人都被調去大內,充任侍衛——反倒是宇文峻等一班郕王府舊臣整日神神秘秘,不知忙些什麽。
    這倒著實尷尬:堂堂大明的首輔大臣居然要找江湖中人來保護大明的太上皇!
    於謙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幾個年輕人自然無法推辭,遠行的包袱早已收拾停妥,江遠原本打算將兩個弟子留在府上請於謙代為照料,誰知兩個小家夥卻不幹了。
    “師父,我們也要同去!”
    眾人大為吃驚,江遠驚問道:“塞外苦寒,可不比關內。再者牧民們仇視漢人,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此去少說也得一年半載,你倆確定要去?”
    小魚爭道:“要去!漁村也很艱苦,我們從小到大不也過來了嗎,我們能行的!”
    江遠有些猶豫,青蛇急了:“不行!塞外太危險了,我們……”
    “算了,帶他們去吧。”江遠攔住了青蛇,畢竟他才是兩個孩子的監護人:“帶他們去經曆些磨難,對以後也有好處。”
    一行人辭別於謙,一路低調向北而去。
    江遠等人剛出發,早有錦衣衛探聽到了消息——即使再低調,也不可能逃過遍布錦衣衛京城的眼線。更何況非常時刻,於謙作為當朝第一人,他周圍的錦衣衛那可是論隊數的。
    皇宮中,代宗正在批閱奏折,百廢待興,事物愈加繁忙,代宗也常常忙的吃不起一口熱飯。宇文峻從屏風後轉出來,在代宗耳邊輕語了幾句。
    ”哦?你是說於謙讓那幾個人去保護朕的廢物哥哥?”
    “是,一共六人,其中有兩個十歲上下的娃娃,其餘四人皆是高手。他們從德勝門出發,一路向北。”
    代宗駐筆沉吟,眉頭緊鎖:於謙啊於謙,朕給了你最大的權利和信任,你難道還在念著那個把你搭配做苦力的廢物?!
    “皇上,要不要臣派人將他們截回來?”
    “你看著辦吧,”代宗輕輕搖了搖頭,提筆繼續批閱奏折:“傳於謙。”
    於謙入見。
    代宗斜坐在龍椅上左手托腮,微閉著雙眼,右手拍打著禦案,似乎有心事。
    “臣於謙,拜見皇上,吾皇萬歲。”於謙手握玉芴趨步向前?,正要下拜。
    “免了,起來說話。”
    “皇上召見微臣,所為何事?”
    代宗沒有說話,將禦案上的一封奏折遞了過來。看來讓皇帝不快的便是這件事了,於謙接過奏折翻來,臉上變了顏色。
    奏折是禮部上的,大概是說日前北京城下那一戰?,武林群雄不避矢石助明軍守城,數次劫敵營,後來更是在也先撤退的路上多次設伏,功勞甚大,請求為他們封賞。
    按說代宗代宗登基時先皇未死,又沒有禪位,此時戰爭結束正是收攏人心的時機,無論在朝在野都應該慷慨,怎麽會糾結在這種事情上?
    於謙雖然正直無私,但卻並不迂腐,自然聽出了代宗的弦外之音:大敵當前,短短不到半個月,北京城下便聚集了數千名江湖人士,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然而於謙不知道的是,令代宗耿耿於懷的事情遠不止這些。
    代宗認識的江湖中人並不多,除了馬氏兄弟與九幽散人就隻有江遠幾人,這幾個人拒絕了自己的高官厚祿,卻願意為於謙買不要錢的命,這幾個人是否就可以代表整個江湖的態度?平時他們散落在三山五嶽之間,不足為慮,誰知有人振臂一呼便能招來數千人!代宗的擔憂不無道理。
    於情,這些人曾救過於謙的命,曾為大明江山出生入死,於理,功勞簿上雖未記載,但這些人的功勞有目共睹,應該重賞。但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這股力量,究竟會不會對大明造成威脅?
    於謙不知該說什麽,索性扮起了啞巴。
    可惜代宗卻不願讓他沉默,問道:“於愛卿以為當如何?”
    於謙硬著頭皮答到:“臣以為隻需賜他們個名頭,賞些金銀安撫,不足為慮。”
    代宗微微睜開雙眼斜瞟了於謙一眼,右手中指和食指在禦案上重重點了幾下,道:“朕問的是,這些人當如何處置?”處置二字,像是從代宗牙縫中咬出來的一般。
    於謙回答的自然也是處置的手段,可惜此處置非彼處置。
    於謙剛正不阿,不畏皇權,越是皇帝發怒是他心中越發冷靜,沉聲道:“這些人比之大明,米粒之光耳,臣以為不必理會。眼下戰事剛平,正是百廢待興之時,皇上當以國家大事為重。”
    “國家大事為重?”代宗冷笑了一聲,道:“你是讀聖賢書的,難道不知道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嗎?!我朝自開國以來,對這些儒生還不夠狠嗎?即使這樣還是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你叫朕對這些人置之不理?”皇帝出離的憤怒,倏地站起身來,將禦案上擺的幾遝奏折一股腦的摔在地上,“朕看你是昏了頭!”
    殿前伺候的小太監慌忙從地上撿起奏折,於謙彎著腰,眼睛盯著手中的玉芴,不卑不亢道:“國難當頭,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救國,都是忠肝義膽之士,陛下多慮了。”
    代宗狠狠的盯著於謙,攥緊的拳頭似乎能捏出血來。於謙當然知道,依舊心平氣和。一君一臣就這樣對峙著。片刻,代宗鬆開了拳頭,沉聲道:“你下去吧。”
    於謙告退,代宗盯著於謙的背影,多少有些無奈。於謙是大明的擎天柱,皇帝也需要倚仗他,這樣的對峙於公於私都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