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新謀醞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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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宇坤皺眉。

    “怎麽?”柔黛的思緒被喚了回來。

    “屢屢發生的肱骨之臣慘死的異案,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宇坤一歎,“連那個小道長,目前也束手無策。”

    “孤王本就不想查什麽異案!”柔黛嗬了一聲,隻是不屑,“多大點事情都被你們無限擴大成什麽樣子?都給我少事兒事兒的!”宣泄心緒的一通話,他緩了緩口氣,“若不是為了堵那幫老臣的絮叨,孤王才懶得理會什麽異案……氣候無常?偶爾落個雪便算無常了?大臣慘死之事查是得查,那也得從大臣身患異病、或仇家尋仇上麵來查!哪裏有那麽多的牛鬼蛇神!就算有,孤王也鎮住了!”

    看得出,王的心情十分不好,不然不會這般借題發揮。但王心裏的想法宇坤不知道,便隻當是他身上的病痛在作祟:“你別急。”他笑著安慰,“臣也沒說定是鬼神所為。隻不過截止現在,仍舊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他有些焦頭爛額,卻沒說出來。怪異,希望能趕在下一位大臣出事之前,趕緊了結這一樁樁見鬼的異案!

    柔黛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常,略微平氣,再啟口時已經恢複如常:“慢慢來吧。”他抬手拍拍宇坤的臂膀。

    宇坤回頭看了眼柔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先拋開異案不提,刺客之事,也讓那位年老內官殞了命。”他欲言又止。

    柔黛嗬聲輕笑:“死了才好,倒省了我們的事。”於此軟瞥宇坤一眼,言的恣意慵懶,“你是知道的,為防前王後鴆殺之事泄露出去,他遲早都得死。”分明奪魂索魄的話,在他舌尖變得軟軟起了蓮燦,旋即語氣一冷、麵目沉下,一字一句,“所有知曉前王後之死的真實情況的人,全都給我滅口!”

    簾幕兀地一下起了搖曳,穿堂風過,帶進微微的寒冷。

    “這還用說?”宇坤回神一笑,“臣早已辦妥了。”他不含情態的起了思索,不覺皺眉,嘴邊的句子就這麽言了出來,“前王後,她究竟是不是當真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呢!”他莫名一歎。

    須臾無聲,柔黛鼻息緩緩做了一個吐納,麵色狠戾:“不管她知道還是不知道,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

    絕不……

    東遼的帝業對他來講,是重似生命的。那麽,他絕對不可以存乎僥幸的為那麽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去做一場博弈。心慈手軟,是王者的大忌。

    驟起的燭盞“劈啪”之聲,為略顯陰森的大殿添了些許生機。宇坤頷首,以無聲於柔黛做了回應,麵沉如死。

    。

    事情很不巧的沒有隨了宇坤的願,東遼國在難得的幾日安寧祥和過後,又有異事生出。

    清晨時分,一位肱骨重臣於自家府苑裏引火、死於非命。

    這為肱骨老臣服侍了三代東遼王,朝中聲望是極高的,正是當日帶頭請求治宇坤失職之罪的那一位。

    王並沒有怎般痛失倚柱的傷心難耐,相反,他倒覺出一絲快慰。這位老臣因著自身聲望之故,至使柔黛在心裏一直把他當做芒刺。時今走了,倒也省事。

    不過該查的案子,還得去查清楚。

    得了消息,宇坤與清遠忙趕往那大臣家中查看,死狀與前幾位遇害者無二……

    這莫不是得著什麽千年詛咒了?清遠走在宮廊小道上,抬手敲了敲頭,這麽想著。

    匆匆趕著出宮、又在入夜以前趕回帝宮,他真的有些累了。

    前不久那場頗為奇異的落雪已融化大半,天氣依舊很冷,但那鋪著紫晶琉璃磚瓦的大殿回廊因了碎雪的濡染,滋生起一種似飛若揚、美輪美奐的朦朧韻味。清遠邊行邊思索,疏忽一下,他猝地止了腳下的步子。

    他是修道之人,對於異物異氣的感知,遠比凡人高出幾倍。直覺告訴他……眼下這地方的氣場,絕對不對勁!

    說時遲那時快,他忙探指從寬袖裏取出朱砂磨盤,將一根銀針平放在盤麵上,跟著那銀針的指引而四處亂走:“哇,戾氣這麽盛啊!”不由驚歎。

    那磨盤在他手裏轉的飛快,到了最後簡直要飛了!他差點兒便再拿不住。

    如此一路七拐八拐的疾走,清遠穿過一條草木蔭鬱的宮廊小道,在成陣垂柳前,磨盤忽地定住。緊跟著腳底下一個踉蹌,他抬首,卻霍地一驚。

    那是……王後娘娘!

    此時的幻兮正立在楊柳絲絛之後的方石空地,不偏不斜,麵倚西風、背靠細柳,揚頭望天,抬袖掩口笑的招搖。

    她依舊,還是那麽美啊……

    猝不及防的邂逅令清遠一驚,少許恍惚後,平了平亂緒迎向前去,對著王後斂襟一禮問安。

    忽聞人言,幻兮適才轉身回眸。也不多話,頷首告免了他的禮儀。

    “王後娘娘。”清遠平身啟口,“您身上陰氣極重,不如……”他略頓,幹脆又向前湊了幾步去,皺眉抬目言的懇摯,“不如貧道為娘娘點一道符,是以護得娘娘安全。”對啊,若不是這王後身上陰氣太盛,那磨盤又怎麽會把自己引到王後這裏來呢?

    不過清遠的好意,幻兮顯然沒興趣也不理解。她有些不耐的掃了他一眼,並未做聲,抖抖裙袂便自顧自行離。

    “王後娘娘!”不成想清遠卻是個木魚腦袋,見幻兮欲走,慌忙抽身趕至其前抬臂一攔,“就讓貧道為娘娘畫一道符咒吧,娘娘!”他抿了下嘴唇,又補充,“生命是不能隨便亂開玩笑的啊!”這模樣執拗又雛嫩,卻是可愛極了。

    “你!”幻兮被他攔的挪步不得,偏生身邊也沒個支使之人好做調遣。她迎前一步、清遠便後退一步;再迎前一步、清遠便又後退一步。糾結半晌,心底的那些耐性到底再按捺不得,“個作死的……你真是!”她柳眉略豎、銀牙瑟瑟,仰麵薄嗔。

    清遠一梗脖子:“是什麽?”

    幻兮展了黛眉,懶懶白他一眼:“不要臉加個臭!”一語言完,忙一個回身抄了其旁小道拂袖離開。

    柳色青碧、薄霧淡淡,隻留下清遠一時沒解過這話裏的意來,站在原地皺眉暗忖。邊尋思著,開始了喃喃自語:“那是……臭不要臉!”他一抬眼睛,恍然大悟。

    卻這四周哪裏還有幻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