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想走?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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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鈧”的一聲,長劍入地三分,離白子淩的腳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白子淩乃吟詩作對的柔弱文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一下子嚇得愣在原地,手腳冰涼不知所措。

    宋懷瑾緩緩走到那一眾文官身邊,邊走邊道:

    “各位大人,看好了,當日出使陸錦宸的營地,他那殺人無數的長劍就這樣從我的頭頂飛過,落在了我的腳邊兒,然後”

    宋懷瑾一把提起劍又抵在了白子淩脖頸上,刀鋒冰涼鋒利,日頭下閃著微微寒光,嚇得白子淩一下子癱軟在地,差點摔成個狗啃泥。

    宋懷瑾垂眸笑看他:“白大人這是怎麽了?”

    白子淩全身顫抖,身下竟漸漸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出來,難聞的味道在一向整肅的大殿緩緩傳開。

    “哈哈哈哈哈!”

    良久。宋懷瑾爽朗一笑:“若是我也像白大人這樣,動不動就嚇得大小便失禁,恐怕早就走不出陸錦宸的軍營了。”

    “所以!”宋懷瑾立正,似乎是要對整個朝堂宣示主權一般:“若是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等想著看宋某身敗名裂,我就偏要扶搖直上給他們看!”

    全場,因宋懷瑾最後的一句話瞬間陷入靜謐。

    一眾文官武將紛紛打正眼又仔仔細細瞧了瞧這位一等謀士,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敢隻身獨闖陸錦宸高手如雲的軍營;敢在九王府公然承認自己是女兒身;敢直接篡改陸錦宸手書的休戰協議;甚至敢舉起長劍對同朝文人公然示威。

    她自出現以來,似乎一直在做著不可思議的事情,非但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甚至還步步高升。

    心裏有數的文官武將們紛紛退了一步,盡管這個女子剛來就爬到了他們頭上,這也是她自己的本事。

    總之,日後不要惹她,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因為這次議和,宋懷瑾又得了許多賞賜,可是她卻無心消受,甚至怕自己無命消受。

    提前驅車趕到白家,一刻也沒停的讓人在懷瑾園收拾出一間屋子,可是還沒等來陸錦宸,就有一道厲嗬破空而來:

    “給我仔細的搜,一定要找出這小賤人把我的佛珠藏哪兒了!”

    宋懷瑾茫然抬頭,正見門外一群凶神惡煞五大三粗的婆子走進來,頗有拆了她這園子的架勢。

    “你們幹什麽?!”

    “幹什麽?”白素雲站在一眾婆子之前,趾高氣揚道:“我丟了一串佛珠,怕府裏有誰手腳不幹淨給拿了,正帶人搜查。”

    “你是當我這園子客棧還是當你自己是官兵,你想搜就搜?我稀得拿你那破佛珠?!”宋懷瑾心情本就悲涼,此刻更加氣急敗壞。

    “那可不一定。”白素雲極近優雅地道:“這佛珠可是父親去京都護國寺求的,護國寺方丈親自開的光,少不了有些沒見過什麽大場麵的棄女眼紅。”

    “你胡說!”白素染站在宋懷瑾身邊,被氣的臉色發紅。

    “若是你們問心無愧,何懼搜查?!給我搜!”白素雲一聲令下,十幾個婆子立刻疾步前進。

    “你們不能”

    “算了,染兒。”宋懷瑾拉起白素染走向門外:“讓她們搜。”

    那些婆子哪裏是搜,分明是砸,把宋懷瑾費了一下午布置好的房間砸了個稀巴爛,莫說碎了滿地的瓷器,就連桌椅也成了缺胳膊斷腿的。

    為首的婆子對著一地狼藉滿臉驚訝,不應該啊——她明明借著送飯的機會親手把佛珠藏在宋懷瑾房間的,怎麽不見了。

    白素雲小姐等了一天,如今正等著把宋懷瑾抓個現行,萬一出了岔子自己可怎麽交代?

    那婆子正愁的脊背發涼,忽然被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肩膀,半邊身子都嚇軟了,還不等回頭,就聽宋懷瑾的聲音在她耳側幽幽響起:“搜到了嗎?”

    那婆子立刻如避蛇蠍的躲開宋懷瑾,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開口卻是聲音發澀:“沒沒搜到。”

    宋懷瑾冷笑:“沒找到啊,那請問素雲表妹,這誣陷一等謀士是什麽罪來著?”

    白素雲怒氣騰騰的瞪著宋懷瑾,一定又是這賤人做了什麽手腳,如今仗著個一等謀士的身份過來對她耀武揚威,好!等她調查清楚這件事再來找宋懷瑾算賬。

    白素雲握緊了廣袖下的手,半晌冷聲道:“走!”

    “站住!”宋懷瑾忽然開口,邊向白素雲踱步邊道:“你當我這兒是什麽地方?你們來可以,搜可以,砸也可以,但是砸完就想走,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你想怎麽樣?”

    “怎麽樣?”宋懷瑾道:“所有砸壞我的東西,照價賠償,雙倍!”

    “宋懷瑾,你想的”

    白素雲一句“你想得美”還沒說完,就被宋懷瑾一伸手掐住脖頸,機關戒指出鞘,冰涼的刀片瞬間抵上了她的咽喉。

    宋懷瑾離她極近,靠在她耳邊用僅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幽幽道:“你說我要是在這裏殺了你,他們敢說出去嗎?”

    白素雲徹底嚇怕了,哆嗦著雙唇,眼淚一下子脫線似的流下來:“宋懷瑾,我是白家嫡女,你敢!”

    “怎麽?你想試試?”宋懷瑾說著刀鋒又深了一點,白素雲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皮膚破裂,有溫熱的血液順著那鋒利的小刀片滑下來,這種死亡來臨的恐懼簡直快把她折磨瘋了。

    她眼淚終於決堤,哭著哀求:“我賠給你,賠給你還不行嗎?”

    “染兒,算賬,拿紙筆,立字據。”宋懷瑾聲音剛剛脫口,白素染就立刻拿著算盤盤算起來,一會兒道:“總共是三千一百六十八兩。”

    說著,就已經擬好字據送到了白素雲手上。

    白素雲的手一直在抖,若非宋懷瑾的刀鋒此刻就在她脖子上,她早就渾身發軟倒了下去,一個名字足足寫了半刻鍾,一鬆開筆,整個人忽然失去支撐一般麵色灰暗的昏過去。

    婆子們嚇壞了,立刻手忙腳亂的扶起白素雲,逃命似的奔出懷瑾園。

    天色漸暗,月亮悄無聲息的掛上東方天際,柔和的光鋪滿了整個園子,園內的一顆桃花樹上,不知何時斜倚著一名優哉遊哉的男子。

    男子著黛墨底明金紋錦袍,金線勾勒廣袖,隨風微擺,瞬間奪了滿園月色。

    宋懷瑾收好字據,回身行禮:“參見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