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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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防守嚴密無比,光是他一路走過來,便已經看到了不下十處日軍火力點。
在教堂一樓的位置,兩百多名日軍,幾乎將整個教堂都給站滿了。
而在二樓和三樓,同樣布置著眾多的日軍。
他知道,隻有自己死了,才能讓這種無謂的犧牲停下來。
於是秦時明發出來這樣的嘶吼——殺了我!!
秦淮月知道他的想法,她的手指,就放在那把槍的扳機上麵。
淚水,從她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裏,慢慢地流淌下來。
成全秦時明,或者是讓日軍的屠戮繼續下去,同時讓秦時明最後的尊嚴,也被酷刑所摧毀。
這兩個選項,如果是讓秦淮月認識秦時明之前選擇,毫無疑問,她會選擇殺了秦時明。
但是現在,哪怕是秦時明對著自己,親口喊出來這樣的話。
她都無法做到。
秦淮月知道,她動了不該動的感情。
或許,那一天她就不該留在寶山城,而應該選擇連夜潛伏出日軍包圍圈。
這樣一來,她也就不會和秦時明相遇,更不會發生後麵的種種事情。
可是現在,她需要作出,她應該作出的決策了!
“來生再見!!”
秦淮月這樣說著,便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響起來,一發子彈飛射而出。
秦時明的腦袋,向後一仰。
子彈便擊碎了他的額頭,然後從後腦勺飛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在下麵的民眾,頓時再次喧嘩起來。
“秦營長死了!!秦營長死了 !!!”
他們大呼著,有人已經淚流滿麵。
秦時明嘴角掛著最後的微笑,在他的手掌裏,死死地攥著那個秦淮月送給他的中國結。
在他身前的日本軍醫,看著鮮血在自己的麵前,不停地滴落下來,眼神之中,滿是震驚。
鬆井石根,在樓梯口的位置,看著腦袋垂下來的秦時明,目光凝重。
他的翻譯官告訴他,那個秦時明在臨死之前,一直大喊著讓別人殺了他!
“怎麽處理那個人的屍體?”
那個日本軍醫跑過來,對鬆井石根問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將他給我,我想要未完成的淩遲,在他的身上完成。”
鬆井石根看了他一眼,然後搖頭說道:“他不想受辱,便選擇了死亡!也不想別人為了他而做無畏的犧牲。
他是真正的勇士!給他留個全屍,找個地方扔了吧!”
這樣說完,他就轉過身去,向樓下走去。
此時此刻,樓下的廝殺,還沒有完全結束。
共黨的十多個人,此時隻剩下了兩人,還在堅持著。
但是他們已經渾身傷痕,流淌而出的鮮血,幾乎將他們的衣服浸透。
看到這一幕,鬆井石根的麵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他的麵色之所以變得凝重,並不是因為這幾個身穿黑衣的人,竟然還沒有被完全消滅。
而是鬆井石根今天所看到的一切,讓他意識到,或許東條英機想要通過羞辱秦時明,來擊垮中國人的反抗精神,這種方式原本就是錯誤的。
這個民族,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擊垮的。
四萬萬人之中,總有英雄挺身而出。
他們可以是自願死在教堂頂端的秦時明,也可以是這個大廳裏麵那些死去的黑衣人,還可以是那些嚐試將秦時明等人救出來的人。
甚至在對岸的那些普通百姓,他們在對著秦時明的屍體哀嚎痛苦,同時在痛罵著日軍。
“這場仗,距離結束還有很遠很遠啊!”
鬆井石根感慨一聲,便向教堂外走去。
教堂頂樓對麵的酒店裏,秦淮月麵無表情地將狙擊槍拆解,然後放入自己攜帶的黑色皮箱之中。
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喜。
好像方才扣動扳機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而教堂頂樓死去的那個人,也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秦淮月提起來皮箱,穿上黑色的風衣,便打開了酒店的房門,向外麵走去。
而剛剛走到一半,她便看到了腳下穿著的那雙帆布鞋。
那雙秦時明送給她的帆布鞋!
於是她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然後蹲在了牆邊上,雙手抱著膝蓋,失聲痛哭起來。
白少卿和三營的那些士兵們,也都將目光,落在了教堂頂樓。
“營長!!!”
張小刀大吼著,淚水便從他的眼眶之中流淌下來。
他的手指,仍舊摳著重機槍的扳機。但是子彈早就已經打光了,在他的身邊,滿是黃燦燦的子彈殼。
白英傑的嘴巴裏麵,仍舊叼著香煙。
他沒有淚水,隻是抽著香煙,眼睛死死地盯著陳聖教堂的頂樓。
一直到香煙都要燃燒到他的嘴唇了,他才恍然發覺,香煙早就已經被他抽幹淨了。
“秦時明死了!不過不過不是日本人殺的。”
委員長的警衛員,對他說道。
聽到這話,委員長愣了愣,而後抬頭問道:“不是日本人殺的?誰殺的?”
“秦營長在臨死之前,大喊著‘殺了他’
當時日本人打算對他進行淩遲,他可能不想受辱,便讓原本打算營救他的人,結束了他的性命。”
那個警衛員說道。
聽到這話,委員長渾身一震,懸在半空的鋼筆,半晌才落下來。
“好啦,我知道了。”
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擺擺手,示意那個警衛員出去。
在共黨駐上海的聯絡處之中,營救失敗的消息,傳到了這裏。
周恩淶歎息一聲,點燃一根香煙,站在窗戶旁邊呆立半晌,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十分鍾之後,日軍便將秦時明的屍體,從教堂頂樓,抬到了樓下。
日軍在河對岸大喊道:“對麵的不要開槍,我們奉鬆井石根總司令的命令,來將秦先生的 屍體交還給你們!!”
聽到這話,白少卿等人,便立刻踩著那些民船,跳到了蘇州河的對岸。
幾個日軍士兵,將秦時明抬到了他們的麵前。而那些記者們,不敢跳到對麵去,便一直在蘇州河對岸,不停地摁下相機的快門,將這一時刻記錄下來。
“營長!!營長!!”
張小刀大喊著,可是他卻已經看到,秦時明額頭上的彈孔。